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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般四十九章 六月飛雪 . 因何修仙

<配樂:天地茫茫(純音樂)>長久的壽命……非我所求……一派執掌……亦非我所求……我本胸無大志……惟願保護珍惜之人……(玉泱)

“玉泱能否……你以前的事?”陵越轉身望著玉泱道。

玉泱垂著眼搖搖頭:“甚麼也沒有。如果一定有……那便是眼睜睜看著師叔受苦……卻甚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

陵越不料玉泱這般回答,一時怔住,心中亦是苦痛難當。

“師父,師叔位居天墉城妙法長老,因何又要擔當執劍長老之責?她執劍……甚是辛苦……”玉泱仍是一副淡淡的樣子。

陵越卻知他此刻心中必是波瀾起伏,思量片刻緩緩道:“玉泱,我當年曾許諾一人:若有朝一日我當真執掌門派,執劍長老之位,定為那人而留。然此人,早已遠行……若此人一日不歸,那位子便會永遠空著,由你師叔代為執劍,守護天墉城,直到有一天,他從遠方回來。時如逝水,永不回頭,我卻知曉,他終有一日定會歸來。”

“究竟是怎樣一個人,能教師叔如此……相待。”玉泱重重的嘆息,卻又遙望遠方,似有憧憬:“玉泱時常在想,執劍長老……他執劍究竟是怎樣的風采……”

“他終有一日定會歸來。卻不知,你們是否有緣一見。不知你,能否一見執劍長老‘振袖拂蒼雲,仗劍出白雪’的御劍風姿。”陵越看定玉泱道:“若是修仙,不論他何時歸來,總可一見!他定會歸來,也許就在不久的將來……”

“師父,我意已決,不必再這般費心相勸。”玉泱突地看定陵越,目光堅定:“玉泱當日拜師之時,師父曾問過我:因何執劍。我答:‘玉泱執劍,是為了保護珍惜之人!手中有劍,方能保護自己珍惜之人!男兒在世,要是連這都辦不到,又有甚麼用。’師父從未問過我因何修仙。今日,師父,我想,修仙,亦是為保護自己珍惜之人!若是修成仙身,卻連這都辦不到,又有甚麼用!仙人或凡人又如何?聽聞那位師叔已是劍仙……可他連自己珍惜之人都不能保護!甚至……無法出手……”

陵越心頭震動,看著遠方沉吟不語。

“弟子存世,唯一心願,便是劍!只望以己手中所執之劍,守護師叔。只望有朝一日,可以代師叔執劍,即便有千般磨難、萬般苦痛,惟願以身代之!”玉泱又回覆到淡淡的樣子,語氣中的堅定卻不容忽視:“玉泱不願因修仙而耗費習劍的時間。”

“玉泱,你,若只是習劍……”陵越蹙眉思量,猶豫道。

玉泱垂頭嘆道:“自玉泱上山,師父總是很嚴厲,鮮少贊我劍術習得好、或是稱我對大道領悟得快。我時常會愧疚難安,對自身亦生出鄙薄之心,更是難測師父的用意。師父,是否覺得弟子胸無大志,難以支撐天墉武學一脈?”

陵越輕嘆道:“何為大志?人一生何其短暫,轟轟烈烈之壯舉,無非過眼雲煙罷了。能做多少,該做多少,不過盡心而為。莫不是你以為,守護自己珍愛之人,便不算大志?”

完,陵越卻復又深深嘆息,心中暗暗憂慮:“玉泱本就是個沉默少語的少年,於劍道雖有天賦,卻也並不如何鋒芒畢露,與其他一些弟子相比,就像是精緻的玉佩與未雕琢的璞玉一樣相差甚遠。若不修仙,單憑劍術,想要執掌天墉城……只怕……”

“適才玉泱醒來之前,師父與師叔的對話,著實聽了些。”玉泱卻心知陵越心中所慮,向著陵越抱拳道:“我知曉師父和律敏師兄的心意……天墉城下任掌教……能者居之……律敏師兄理應當仁不讓!玉泱沒有一教之掌的大氣。師父和師兄不必因著兩位師叔……對我……另眼相待。若師父和師兄不嫌棄玉泱鄙薄,若真有一日能在劍術上有所成就,玉泱願代師叔執劍,願代師叔替那位師叔守護天墉城!所以……師父放心……玉泱一定會竭盡全力習劍……只是……玉泱將不再修仙……只願陪伴師叔走完這一世,靜待那位師叔歸來。”

陵越心中一痛,忙扭轉話題道:“因何你稱屠蘇為‘那位師叔’?你也可以稱他為……比如……執劍長老。”

“在玉泱心中,‘師叔’就是父親母親之意。師叔,在心中從來都是母親,每喚師叔,便是喚母親之意。只是不知師叔心心念念的‘那位師叔’,算不算父親。”玉泱抬頭遙望著天際的星辰輕聲道。

陵越聞言低了頭,頗有幾分酸楚,卻不由暗暗思量到:“玉泱與屠蘇形容這般相像,依依每每出來卻是那般衰弱情形,若是教孟雲潭見到,必然起疑,我卻難以圓轉。雲潭若是見到依依和玉泱,回返中皇幽谷,必然會對屠蘇起。以屠蘇心智,不難猜到依依和玉泱真實身份,是掩飾不住的。若是知曉依依已然回返天墉城,必然會猜到成魔之相畢現的六月雪便是依依,而玉泱……屠蘇必然心思混亂!卻又無解!屠蘇心有慧蝕之傷,這般複雜情形、這般殘忍事實必令焚情之痛再發,屠蘇將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風晴雪必然知曉實情。他二人如何相處?如何面對彼此?中皇幽谷再難有平靜。世上又要少了很多幸福之人。卻又多了一樁人間慘事。”

“只好委屈依依和玉泱!依依必與我一樣心思!”抬頭望見玉泱只是遙望遠方,似在沉思,陵越狠心喚道:“玉泱。”

玉泱忙回神,向著陵越低頭道:“師父。”

“玉泱!你既不願修仙,只要潛心修習劍術,那自此刻起,你便不必往前山去了!”陵越硬起心腸道:“不得踏出後山牌坊一步,好生在此修習劍術,直至能將空明幻虛劍修習的嫻熟!我自會前來考量!空明幻虛劍乃是你師祖所創,我天墉城劍術集大成者。你若要仗劍守護天墉城,務必將空明幻虛劍悉心領悟。須得心無旁騖,萬萬不可教旁的雜務俗事影響心意。一日未曾領悟一日便不得踏出後山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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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越對待玉泱,心中雖極為疼愛,教授上卻頗為嚴苛。玉泱見陵越得鄭重,忙低頭抱拳施禮鄭重應道:“是!師父!”

陵越心神紛擾,再無心思與玉泱細,便返回前山天燁閣,又令尚蘊相見,細細囑咐,令尚蘊陪伴孟雲潭崑崙七十二峰細細遊覽,必不可令其進入後山。尚蘊再三應了。陵越才略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