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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烈焰冰魄 . 來時

<配樂:榣山遺韻(純音樂)>我總是站在這裡,看我來時的路……難道這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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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清晨,天柱峰,陵越跟隨紫胤真人,修煉意念御劍之術。

只見一柄通身雪白,劍柄上雕刻著藍色紋路的長劍,在天柱峰上下翻飛,迴轉盤旋,劍下卻是陵越盤膝而坐,雙目緊閉,額上汗水涔涔。紫胤背手立於一旁,凝神觀看。

突地,長劍幻化作千萬支,排列成星盤陣列,飛旋著向一方山石飛速斬下,卻突然劍身晃動不已,飄忽不定,與山石相觸,火星四射,山石裂出幾道狹長的裂縫,長劍歸一,彈落地上,發出“噹啷”一聲響。

陵越聞聲睜開雙目,看見長劍在地,山石裂縫,深深嘆口氣,道:“終究還是不成。”便起身拾了長劍在手,眉尖緊蹙。

紫胤轉身進入靈玉洞,盤膝坐下,道:“以意念御劍,在劍術中實屬上乘。你能做到如此,也是不易。只是你性格使然,有所阻滯罷了。”

陵越跟隨進洞,也在一旁盤膝坐下,嘆道:“意念御劍,陵越終究不堪。每每力道不夠,出劍之時,便失御控!唉!弟子怕是天賦不足。”

“你生性好武、根骨極佳,若你天賦不足,天下幾無可修習此術之人了!”紫胤道:“只是你素來刻意壓制內心,致使內斂有加,外放不足,再兼本性良善,殺意不足,故而難控!除非千萬年難得一見的天生劍術奇才,否則以意念御劍,最初便只能是以殺意御劍,直至人劍合一的至高境界,方可隨心而控,收放自如。”

見陵越仍是頗有鬱郁,紫胤微笑道:“無妨!御劍雖受阻滯,為師心中卻頗為安慰。終究你一如往昔,心性良善,更是難得!”

正話間,紫玉洞一掛銀鈴,震動而響,“叮鈴”之聲清脆悅耳。

洞中並無風起,陵越見之訝異:“師尊,這銀鈴怎的響了?從未見這銀鈴響過!”

紫胤望之失神,半晌方回神對陵越道:“有貴客臨門!讓弟子們大禮相迎吧!”

陵越從未見師尊如此鄭重,心知來人必是非同一般,忙手指翻飛,捏出個訊訣,卻是一隻巧鳥兒模樣,遍體粉紅,揮動著翅膀,幽幽閃著熒光。陵越對那鳥兒道:“芙蕖、尚辛、尚蘊,貴客臨門,大禮相迎!”罷,右手輕揮,那鳥兒便幻化成三隻,一般模樣,向洞外飛去。

紫胤道:“陵越,你隨我一同出迎吧!”罷,起身出洞,陵越忙在後跟隨。

出得靈玉洞,紫胤並未就往前山而去,而是立在崖頭石上,將手背於身後,極目遠眺,久久不語。

陵越跟在身側,隨著紫胤遙遙望向面前的天階,那是上天墉城的必經之路。

遠遠便見一人衣袍雪白,瀟灑飄逸,身後卻是一鮮紅花轎,卻並不見轎伕。

紫胤默默站立,不言不語,只是看著一人一轎由遠而近,自晨光中,旖旎而來。———————————————————————————————————————————————————————————————————————————————————

封鑑抬頭,遠遠便看見崖頭石上立著兩人,身材頎長,玉樹臨風。

一人三十幾歲模樣,面如冠玉,俊朗沉靜,卻是一瀑銀髮及腰,正是紫胤;另一人二十五、六模樣,清俊內斂,頭髮高高用道冠束起。遠遠看去竟有五分相似。

封鑑細細看了一會,方贊道:“當真好男兒!正氣浩蕩,器宇軒昂!好女當嫁此人!”

聞言,一隻素白的柔夷,輕輕挑起轎簾,片刻復又放下。——————————————————————————————————————————————————————————————

紫胤與陵越攜了妙法長老芙蕖、戒律長老尚辛、丹芷長老尚蘊立於前山正殿之前,天墉城眾弟子,肅穆夾道立於兩旁,只聞鐘鼓之聲鏗鏘有力,山門大開,迎封鑑上山。

眾人只見封鑑飄逸而行,身後一柄通體銀白,隱隱竟有幾分透亮的長劍,一邊旋轉一邊前行,劍後一猶如花轎般的鮮紅花轎,凌空跟隨而來。眾人望之錯愕,對封鑑卻不由心生敬畏——封鑑以意念御劍而行,那劍一路引導花轎而來。

陵越不由心道:“這般劍術修為,難怪師尊如此看重,的確不凡!只是,這花轎,卻是何意?”

卻見那花轎行至殿前開闊之處,便停住不前,緩緩落於地上。長劍卻飛起,不偏不倚插入封鑑背後劍鞘之中。至始至終,封鑑無一語亦無一舉,全然意念操控。天墉城弟子盡皆折服。陵越心中也是敬佩萬千。

封鑑上前,直直走到紫胤面前丈許,方才止步。並不行禮,只是定定看著紫胤,道:“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陵越不由心中略有不滿:“好生無理!”

紫胤卻慢慢拱手行禮道:“多謝掛念!平安無虞!”

封鑑受了,並不回禮。

紫胤略略側身,向著弟子們道:“這位是天山無情谷封鑑仙長!”陵越忙帶了芙蕖等行禮,眾弟子行禮不提。

紫胤又指了陵越,向封鑑道:“這是天墉城現任掌教——陵越。”陵越忙上前再度行禮,道:“在下陵越,紫胤真人門下。”

“陵越!”封鑑口中重複,回身便向花轎望了一眼,又轉身繞著陵越走了幾圈,細細打量一番,方道:“很好!雖是半仙之體……卻也勉強匹配。”

陵越聞之,心中更見疑惑。

紫胤又一一指了芙蕖等長老,芙蕖等一一上前再度行禮。封鑑一一受了。

待相見過,封鑑便踏上前一步,向著紫胤道:“我此次前來,無他,只因我有一妹,自幼跟隨我在天山無情谷修行。你當知曉無情谷規矩,不容男女私情,若有情愫暗生,必得即刻請退下山,或自在修行,或改投他處,總不與我無情谷相干。我妹年方十七,青春少艾,豆蔻年華,實不忍她在無情谷孤寂終老,特送她上天墉城,想她拜在你的門下。妹根骨不凡、天資卓絕,素來修習的是上九天無量仙法,必不會辱沒於你。你意下如何?”

紫胤聞言一怔,緊緊盯著封鑑,卻是久久不語。

封鑑卻又上前一步,逼視紫胤,一字一句生硬道:“我要她拜在你的門下,尊你為師,你意下如何?”

天墉城不知從何冷風乍起,捲過眾人,只覺身冷、心冷。

封鑑又上前一步,道:“我不忍她孤寂千年,也不忍她遭受天劫天譴,我只要她好好活著,你意下如何?”

紫胤聞言,嘴角竟有幾分抽動,眼中全然痛苦之色,盯著封鑑的雙目良久,方艱難道:“也……罷了。”言罷,閉目不看封鑑。

封鑑卻哈哈大笑:“甚好!就該如此!”

轉身向著花轎道:“依依!還不出來見過紫胤真人!”

眾人只見眼前紅光一閃,那花轎轎簾已是洞開,一個纖細的雪白身影慢慢出現在眾人眼前,卻是一個面色慘白,身體孱弱的少女,穿著一身輕薄白色紗裙,飄渺而來,顯得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陵越心下不快。

陵越修行近千年,修為甚高,只一眼,便看出,那少女雖然渾身七彩霞光流淌,確是不凡,但分明元身乃是七彩晶石,絕非人類!天墉城素來規矩嚴明,崇清抑濁,但凡妖物,若為惡妖,必要斬殺,若不為惡,混跡人間,稍有不妥多半也要捕獲封印,消弭濁氣。今見封鑑分明是人,卻假稱這晶石之妖為其妹,還要強逼紫胤收入門下為徒,如此羞辱,實在欺人太甚!只是紫胤不言拒絕,也不好出頭,只得暗暗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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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那少女,一步一步走上前來,步履緩慢,分明輕盈,眾人卻覺一步一步都似鼓落重錘,一下一下擊在心頭,直叫心中震動不已。

待到紫胤面前站定,眾人細看,那少女容貌並不十分出眾,勝在清爽乾淨,倒也讓人望之舒服。少女略低垂了頭,臉上淡淡的,有絲微笑掛在嘴角。

“依依,跪下!”封鑑道。

少女依言盈盈跪下,雪白的裙襬展開成圓,恰似一朵雪蓮盛開在眼前。

紫胤怔怔的,目光緊隨著少女。

陵越直覺一股絕望悲涼自紫胤身上直透出來,連自己也似受到感召,頓時心生酸楚,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那少女似有所覺,抬頭看向紫胤,目中似有迷茫、探究。

“還不快向紫胤真人行拜師大禮!”封鑑在旁沉聲喝到。

陵越再也忍耐不得,上前一步,道:“仙長!我天墉城收徒向來嚴苛!師尊千年來只收得我與屠蘇師弟二人!今日,仙長何必咄咄相逼!”

“天墉城掌教麼?紫胤收徒如今也需得你的批准了麼?”封鑑冷笑道:“我妹出自天山無情谷,便是你這天墉城掌教,正經來,連給她提鞋也不配!今日肯拜在你這天墉城,實在抬舉了你們!”

“仙長!天山無情谷是天師所屬,修行之人多可飛仙,實是我天墉城不能相比!然,我天墉城雖不能與天山無情谷相提並論,卻也自有一番骨氣。既然仙長也認為令妹拜在天墉城,是受了辱沒,便請仙長另尋他處吧!”

“大膽!”封鑑怒喝到:“子,不知死活麼!”

“仙長!陵越自認不及仙長多矣。然我畢竟是天墉城掌教!仙長今日若是執意羞辱我天墉城,逼迫於我師尊,陵越也只得勉力一戰,以死相博!”陵越上前一步,與封鑑對視,目光凌厲,卻無半分懼怕、退讓。

封鑑一時怔住。

“掌教息怒!我兄長並無瞧不起天墉城之意,否則怎會讓我拜在天墉城!”卻是那少女,看定陵越,柔聲道:“掌教修為甚高,想必已然看出,依依元身為何。兄長深恐眾位嫌棄於我,故而強調我出自無情谷罷了。也並不敢相逼迫,真人若是不允,依依也不敢奢求拜在天墉城門下,做個粗使婢女便是,只求掌教收留成全。若是如此也令掌教為難,依依即刻跟隨兄長下山便是。依依在此賠罪了!”罷,少女轉向陵越,輕輕低頭行禮。

陵越心頭一動,看向少女,不由目光略略柔和幾分。

“陵越退下!”卻是紫胤道:“我已應允。不必多言。”

封鑑瞧向陵越,臉上頗為得意。卻又喝到:“依依叩頭!向師尊行禮!”

依依復轉向紫胤,見紫胤面色沉靜,並未拒絕,便叩下頭去,拜了三拜,口中道“弟子依依,叩見師尊!”

“甚好!甚好!”封鑑撫掌大笑。看向陵越,嘴角竟有幾分挑釁。卻又道:“我適才過,不忍妹孤寂。故而本次上來天墉城,尚有將妹發嫁之意!”

紫胤聞言一震,抬頭看向封鑑:“你還要怎樣?”

封鑑一字一句道:“我要將依依嫁與你座下弟子!”

紫胤嘴唇竟有幾分哆嗦:“你……何必……如此……決絕!”

封建收了臉上的笑,面色凝重,沉聲道:“非如此,我不能安心!必要狠心,絕了退路,方有一線生機!”

陵越此時,已是勃然大怒:“仙長!何必欺人太勝!師尊座下,僅有我和屠蘇二人!屠蘇師弟,已有真心摯愛之人,斷斷不能娶你妹!休要做此無望之想!”

“哼!我有稀罕你那個寶貝屠蘇師弟麼!”封鑑面有嘲弄。

陵越大怒:“仙長!敬你為長輩!怎可如此…..我陵越全意修仙,無意男女情愛姻緣婚配!仙長不必多!”

“你無意男女情愛姻緣婚配?”封鑑冷笑不已:“修仙之人,要麼清修,要麼雙修,否則絕難飛仙。若雙修,卻可遇不可求!根骨修為低下的那一個,必會成為拖累,最終飛仙不成,雙雙赴死倒是可能!你想雙修,可找得到人選麼!你奢想男女情愛姻緣婚配,可找得到人選麼!”

芙蕖初聞封鑑意欲將妹嫁與陵越,只覺心口悶悶,似有什麼意欲爆發出來!又聽封鑑雙修之語,頓時失魂落魄,立時明了,蹉跎千年,陵越依然不為所動之原因。陵越一心繼承紫胤衣缽,勢要與乃師同行。自己根骨有限,修為差陵越甚多,必不能與之雙修。一腔女兒心思,再無所託。便舍了眾人,痴痴去了。

封鑑卻又道:“幸而我妹根骨絕佳、天資卓絕,修習的乃是上九天無量仙法!誰人可與匹配?若與你相配,便宜了你子!少不得讓妹吃虧,損修為,多費歲月。”

陵越心中怒火燒灼:“我找得到找不到與你有何相幹?你妹如此出類拔萃,我陵越與之雲泥之別!陵越不敢高攀!請仙長另覓高仙吧!”罷,轉過身去,背對封鑑、依依,理也不理。

依依有心勸,卻又是自己婚嫁之事,實在不便出口,左右為難。

封鑑卻是不理陵越,又上前一步,逼在紫胤面前。二人一般高大,鼻尖對鼻尖,四目相對,俱是寸步不讓。

“你應是不應?”封鑑步步緊逼。

紫胤略闔了雙目,不言不語。

封鑑在紫胤面前低聲道:“檮杌之禍,又在眼前,是時候了卻前孽!……我雖有心,卻是無力……你知我如今……不能出手相助。一切,盡在依依身上!然,實為天庭所忌。如此,便入紅塵三界,解了天庭顧慮,或許可得善果。未嘗不是最好的選擇。”罷,退後一步,看著紫胤,一字一句問道:“你應是不應?”

紫胤仰面嘆息,半晌方沉聲道:“我應!”

陵越及尚辛尚蘊等一眾弟子皆出聲道:“師尊(師祖)!不可!”

紫胤卻抬手阻住眾人:“我意已決!”

封鑑又是囂張地哈哈一笑,斜睥著陵越道:“既如此,你我擊掌為誓!”

罷,便將右手舉起至紫胤面前。紫胤舉手與之三擊掌,二人便定下盟約。

陵越望之,面色慘淡。

依依跪在地上,卻似乎輕嘆一聲。

封鑑卻並未就鬆手,掌中用力,攥緊紫胤手道:“如此,便託付於你!我久久不在,也就能放心了!”眼眶竟是微紅,聲音也略有哽咽:“好生待她!莫要讓人欺負了她去!”言罷,鬆手退後幾步,卻又是一臉得意之色:“哈哈!如此,我可要放心去了!”

“師尊!仙長!”陵越突地上前,就在紫胤前跪下:“請恕陵越不能從命!陵越決不能迎娶依依!”

封鑑聞言,又是一愣:“子!連你師尊的話也不聽了!”

陵越堅定道:“請恕陵越不能從命!陵越決不能迎娶依依!”看向紫胤,目光中頗有懇求。

紫胤心知陵越顧念芙蕖,誓不能答應。卻也不忍以師尊之威強迫陵越,一時也是躊躇。

封鑑望之,心中瞭然。沉思片刻,向著陵越正色道:“陵越!你可要想清楚!今日論定,依依便嫁與你。今日若無定論,你且要記得,我與你師尊約定,是要將依依嫁與你師尊座下弟子,卻並不是獨有你一個!你可莫要後悔!”

依依看著陵越,欲言又止。

陵越看在眼裡,心中卻是厭惡尤甚,堅定道:“陵越絕不後悔!……只怕屠蘇師弟也與我一般心意!”。

依依聞言默默垂了頭。

紫胤看向封鑑,心中默默掐算,卻是看不清依依情路未來。

封鑑望著紫胤,緩緩搖頭:“超脫三界之外,算不出來的!”

“唉!”封鑑難得嚴肅,嘆息一聲,向紫胤道“你這個弟子,陵越,委實不錯!與你當真相像!方才我多方試探,心中滿意的很,這般絕好的男子,堪配依依!若能得配,我便了無牽掛!可惜!可惜!”又細看陵越一回。向著紫胤道:“你我便以一年為期,若依依能打動陵越,或百里屠蘇,婚嫁之約自當作數。若一年之後,陵越依然如此,百里屠蘇也不願迎娶依依,婚約便就此作罷!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此次來的太久,此去不知何時方能再回,依依,總是拜託於你!”

紫胤輕嘆,微微頭。

封鑑舍了眾人,直走到依依面前,看著依依,半晌不語。依依仍是跪在地上,抬頭看定封鑑。封鑑輕嘆。

“依依!你雖離了天山無情谷,卻也不可折損無情谷聲名!既已拜在紫胤真人門下,便要時刻謹記,聽從乃師吩咐,不可抗命!”封鑑面色無比鄭重:“世事變幻,情海沉浮,你總要堅定不移,莫忘職責所在!”

依依面色凝重,肅然拱手道:“是!”

封鑑又看一眼依依,又看一眼紫胤,又看一眼陵越,轉身狠心到:“珍重!”

面前劍光一閃,卻是封鑑那柄劍風馳電掣一般破空去了。封鑑全無影蹤。

花轎也已不見,所在之處,一床大一方巨大寒冰噌噌的冒著冷氣,冰上放著一張榣木古琴,通身雕作鳳凰模樣。

“寒玉冰床、凰來古琴,是為妹嫁妝!”封鑑之聲遙遙傳來,漸漸在風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