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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烈焰冰魄 . 丹芷夜聽

<配樂:劍傷(李易峰,有詞)>寒冰化水那一刻……我已然後悔……你不是那樣人……從來不是……我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我……“莫要為人動搖”……而我卻一再犯錯……(百里屠蘇)

一連數日用了尚蘊親配的金創藥,心口劍傷卻仍未見絲毫癒合之象,反倒是每與依依溫情相處,那心口劍傷竟慢慢合攏,一時時好起來,漸漸只餘了一道劍痕。任由尚蘊用盡所學,使盡渾身解數,終是不能消褪。因著並無疼痛不適,百里屠蘇便丟過一邊不提。

這一日深夜卻又突地開裂,鮮血直流,直痛得百里屠蘇面色煞白,冷汗浸透衣衫。百里屠蘇心中納罕,便欲去丹芷閣尋尚蘊,細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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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丹芷閣之外,隱隱聞聽尚辛尚蘊兄弟對話之聲,似乎提及依依過往之事,言辭語氣不復人前,百里屠蘇心下起疑,猶豫片刻,緩緩走近,立在丹芷閣外一簇花樹陰影之下,凝神細聽。

卻聽尚蘊嘆道:“師叔與師叔的婚事若能順遂,便謝天謝地謝祖師!再莫搞出什麼事來才好!”

尚辛冷冷道:“將我天墉城掌教和執劍長老玩弄於股掌之間,心機沉重若此,與誰相配,都是莫大的羞辱,何幸之有?你謝的什麼天地祖師!”

尚蘊喏喏言道:“終究……塵埃落定……也算了結……”

“了結麼?我卻不以為!那女人本就是不知所來的妖物,城府極深,又與數人糾纏不清,左右逢源,搖擺必定!便是日後,也不定又招惹什麼是非出來!天墉城以後難有安寧!”尚辛語氣不善。

“哥!我看……師叔雖有些動搖不定……卻……卻也……”

“卻也什麼?你自己也不出口麼?”尚辛冷笑到:“你忘了她當日初上天墉城,便行那一石三鳥之計?別人都道她著實孱弱,並非有意。哼哼,騙得過師父,卻瞞不過我尚辛的眼睛!既孱弱不堪無力自保,何必上場比試!鋌而走險,虛虛實實,實在好計謀!”

“當日之事……不提也罷……師叔當日也是情勢所迫……若不用些心機計謀,如何動得師父的心?芙蕖師叔用了近千年,師父仍不為所動……這也是無法的事……”

“既千方百計動得師父的心,因何又與屠蘇師叔糾纏不清?”

“唉!那日比肩一戰,生死相從……若不動心……談何容易!何況傷重垂危之時,師叔何其情深!人非草木,師叔情難自禁,也是情理。”

“哼哼!你也知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惜她卻不過是石妖一個!殺人無算、蛇蠍心腸的惡魔!”尚辛冷笑不休:“既對執劍長老動心,緣何又與師父糾纏不清?我看她,水性楊花才是本性!”

“……”尚蘊良久不語,似乎無言以對。

“別人不知,你我難道也不知麼?當日她與師父下山同取慧蝕,回山之時,衣衫不整!在那霧靈山澗巖洞之中,到底發生何事?回到天墉城,她與師父不避嫌隙,孤男寡女共處陰陽洞中……那洞可是設了封印……就連你我也進不得……難道不曾逾距?恐怕……早做實了也不一定!”

“……不……不能吧……”

“因何不能?無名無分……能給了師叔……怎麼就不能給了師父?屠蘇師叔得了她,回山便向師祖稟明,求娶與她!當日,師父難道不是許了她鴛盟之約?你細想來!”

“即便她……頗不自愛……師父卻是……真君子……這事……也不一定……”尚蘊磕磕巴巴道,聲音低微,極是底氣不足。

“師父自然是真君子!真英雄!可惜英雄難過美人關!……難道執劍長老不是真君子?不是真英雄?誰盛不贊屠蘇師叔心智果決?我倆雖未親見,卻也聽聞師父過不下百次!九百年前,屠蘇師叔受焚寂煞氣所困,拼得魂飛魄散,便是上古仙靈也難控他心智,動搖他心意!緣何此次霧靈山澗一行,這般輕易就將自己清譽毀於一旦?”

“如此來……這……這……師叔豈不是……豈不是成了……”

“冤頭龜!”尚辛毫不猶豫道:“還當是至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其實……也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妖物!”

百里屠蘇在花樹下,臉色煞白,雙掌緊握成拳,卻渾身顫抖個不住。一時恨極尚家兄弟如此言辭,一時卻又似乎是怨恨……依依。

“哥!”尚蘊突地斷聲喝止道:“莫要再提!即便是真的……也……也……也莫要再提……如今師叔和她婚約已成……即便她與師父有實……也莫要再提!……否則……你讓師叔如何是好?‘人盡可夫’這種話……萬萬不可再……即便她當真給了師父……也……也……興許也是情之所種……一時行差踏錯……為了師叔……莫要再提了吧!”尚蘊略有哽咽,語氣竟隱隱有幾分祈求。

“甚麼‘情之所鍾’!荒唐可笑!”尚辛復又冷笑,彷彿聽到這世間最可笑的事情。“她對陵端,難道也是‘情之所鍾’?”尚辛一字一字咬牙道。

“陵端?”百里屠蘇心中又亂又痛又驚:“她與陵端……又有何糾葛?我……怎的……毫不知情?”

卻聽尚辛道:“陵端臨死前曾向師父提及她!你離的那般近,莫未聽到!”

“自然聽到!一字不落!”尚蘊終是嘆道:“陵端言道,霧靈山澗巖洞之內,師叔雖全無反抗,他卻也並未當真侵犯與她。還要師父心表裡不一之人。”

“全無反抗!好個全無反抗!”尚辛哈哈大笑:“當日面對陵端,全無反抗!今日面對執劍長老,全無反抗!無論是誰,她都全無反抗!還真是溫柔乖巧,我見猶憐!也算不得表裡不一!”

“陵端……全無反抗……侵犯與她……”百里屠蘇腦中嗡嗡作響:“難道那夜她要去祭壇之上,不是為著風雲,竟是要去會陵端?那道黑影只是為了引我離開……那夜……她對‘今夜之事,莫要向別人提起’竟是在隱瞞此事!……頸上劍傷……一石三鳥……竟是苦肉計麼?”

卻聽尚辛問道:“你那日,不是師叔,若是師父,或別的什麼人,她會不會反抗?弟弟,你向來心思單純,你,以你對她的瞭解,她會不會反抗?”

“尚蘊,確是心思單純……旁觀者清……”百里屠蘇緊張不已,心中揪緊,大氣不敢出,凝神細聽尚蘊如何做答。

尚蘊沉默了許久,方嘆道:“以我之見……不是師叔……若是師父……或別的什麼人……她也多半不會反抗。白芷曾對我‘執劍長老明明是那般溫柔的男子……師叔偏偏喜歡大男人’等語,我當日並未在意,今日想來……師叔脾性如此……總是一副嬌柔模樣……喜歡強勢些的大男人……也在情理中……”

百里屠蘇哄的一聲,腦中一片空白,尚蘊又了什麼,已全然聽不見,只是失魂落魄,漫無目的走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