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緩緩前進，沒多久就到達機場，
陳陽隨手將手機遞給鄒蓉，同時也將麥道夫先生拋到腦後，專注起自己的導遊工作，
“好了，我們到機場了啊，現在即將到達候機大廳，大家帶好行李跟我走。”
說完便背起自己的揹包下車，
還好是夏天，東西都不多，一家人一隻包都夠用了。
陳陽揮舞著旗幟，一馬當先地在前面開路，
這群人一個個都戴著小紅帽，穿著閃亮的防曬服，真是耀眼奪目，吸引了不少目光，
其中最靚的仔當然是陳老板，
只可惜，任誰都沒能想到，鼎鼎大名的陳老板竟然幹起了導遊的活兒，
而且有帽簷遮著額頭，臉上左邊一張國旗，右邊一張奧運旗，把帥氣的臉牢牢遮住，沒人能認出來。
包括航空公司的客戶經理，直到陳陽走近之後，才認出這位帥哥老闆，趕緊站起身，“您好，歡迎乘坐我們航空公司的航班，請出示證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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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從包裡掏出一疊身份證遞了過去，回頭咧著嘴笑了笑，示意大家等一等，
隨後趴在櫃檯上，小聲說道，“飛機準備好沒有，什麼時候能走？”
客戶經理讓同事趕緊處理，回過頭微笑著低聲說道，“陳總放心，飛機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起飛，”
頓了一下，又說道，“其實您包機的話，可以直接開到停機坪登機的，不用像現在這樣麻煩。”
陳陽用手遮住嘴巴，小聲嘀咕著，
“做戲做全套，哪個正常買票的能把車開進去？
還有，待會兒千萬別說漏嘴了啊，要讓我老爸老媽知道是包機，他們怎麼罵我的，我就怎麼罵你！”
看著努力維持表情管理的客戶經理姐姐，陳老板也很無奈，
本來他還想著坐私人飛機去北金的，可惜改裝過的灣流G550只能坐十個人，儘管有兩架，但另一架昨天突然讓秦雨和黃珊徵用，飛去美國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反正莫名其妙的突然就走，要明天才會回北金，
而臨時買機票吧，又買不到同一趟航班這麼多的票，奧運馬上就要開始了，機票緊張著呢，
沒辦法，只能包一架飛機了事，
還不敢跟老爸老媽說，主要怕捱罵，
不只是這裡包機，就連老家那邊也是安排的包機。
原來他還覺得這個灣流飛機不錯，飛哪兒都挺方便，現在看來，還是太小啊！
陳老板琢磨著，是不是該換架大飛機了？
話說，南砂那邊的飛行俱樂部也完工了吧，那個跑道可不小，除了空客A380那種大型機起降有點困難，其他的機型完全沒問題，
買個什麼樣的呢？
波音747，還是空客A350？
反正不能是灣流這種小型機，平時用用也就罷了，稍微多幾個人就裝不下，
或者，乾脆學中東的土豪，直接弄一架有八百個座位的A380，改裝成空中別墅？！
哇，那個可真不錯，舒適豪華，裝的人還多，就算經過改裝，輕輕鬆鬆容納百來個人都不是問題，確實有搞頭，
其實自家的飛行俱樂部那裡，A380也不是不能起降，大不了再把跑道延長一點就行了唄，
就是一架大型機停到飛機俱樂部，感覺有點怪怪的，
最關鍵的是，會不會太高調了？
旁邊就挨著旅遊區呢！
不得不說，貴賓櫃檯的處理速度很快，還不等陳老板想好買什麼，客戶經理就雙手捧著身份證和登機牌奉上，
“您好，登機手續已經辦理完畢，各位貴賓可以從一號登機口登機，祝各位旅途愉快！”
還不等陳陽反應過來，老媽就湊到他旁邊，伸手接了過去，“你東西太多，我幫你拿，”
同時還對客服經理提出表揚，“還是你們這裡效率高啊，態度又好，不像旁邊那幾個櫃檯，都排半天了還辦不好。”
客服經理很想說，那也是我們公司的，
但此時，唯有報以微笑！
飛機衝向藍天的時候，黃珊和秦雨正周旋在燈紅酒綠之間，
紐約一間老牌頂級酒店的宴會廳裡，幾十個衣冠楚楚的精英舉著酒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談，
福爾德搖晃著酒杯，正色說道，“只要出資金，什麼都好談！”
斯坦利輕輕嗅了嗅杯裡的紅酒，不置可否地說道，“三百多億美金，這不是一個小數字，至少巴萊克現在拿不出來。”
其實三百多億倒不重要，最關鍵的是，雷曼有將近六千億美元的債務黑洞，這才是最麻煩的地方，
他說著歪頭看了看不遠處，兩位穿著傳統晚禮服的盛裝女性，用眼神示意道，“或許你可以去找找她們！”
福爾德回頭看了一眼，嚇得打了個哆嗦，回過頭來說道，“他們剛剛搞垮了麥道夫，手段兇狠毒辣，我擔心雷曼會徹底消失，”
頓了一下，又正色說道，“如果你們覺得貴，我們再讓價百分之二十！”
見斯坦利還不說話，福爾德強壓下煩躁的心情，繼續說道，“害怕違約？沒關係，頭五十億由我們來償還，
你們應該清楚，合併雷曼，對你們有非常大的好處，
但是，我也希望你們不要太過分，
除了巴萊克，我們還有美洲銀行可供選擇！”
斯坦利依然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事實上你們的選擇並不多，福爾德先生應該剛從亞洲回來吧，韓日財團拒絕了你的提議？！”
見福爾德臉色鐵青默不吭聲，斯坦利乾咳一聲，正色說道，
“我們認為，這三百多億美元的資產，實際只值賬面金額的百分之六十五，甚至更低，所以百分之二十的讓利，不可能，
不過，我們倒是有另外一個提議，”
見福爾德強打起精神，斯坦利微微一笑，豎起一根手指，“就用一百億美元，收購雷曼的北美業務！”
福爾德頓時臉色由青轉黑，沉聲說道，“那絕對不可能，北美業務部是雷曼最具現金流的部門，甚至是雷曼最核心的資產，將北美業務拆分，你應該知道這對雷曼意味著什麼！”
斯坦利聳聳肩，“或許，你們可以再跟美洲銀行談談，當然，如果談不攏，我們隨時歡迎你們回來！”
福爾德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氣，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毫不遲疑轉身就走。
在吧臺前停留了兩分鍾，他終於再次拿起一杯酒，毅然轉身，向那兩個亞洲女人走去。
見到福爾德過來，正和她們交談的蘇格蘭皇家銀行美洲區總裁微微一笑，點頭致意後，便優雅地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
誰不知道，今晚的主題雖然是討論麥道夫留下的黑洞，但同時也是雷曼的舞臺，
瀕臨倒下的這一刻，沒人願意去惹這個瘋子！
目送著老朋友離開，福爾德調整好臉上的微笑，轉過頭與兩位女士輕輕碰杯，“你們知道，你們最讓人嫉妒的特質是什麼嗎？”
秦雨站眨眼，看看黃珊，然後回頭微笑，“是什麼？”
福爾德感嘆地說道，“年輕！”
說著回頭看了一眼，“看看這裡，誰不是五十歲往上，金融行業是最先進的領域，引領全球科技的發展，無數尖端科技和新興行業，都是在金融業的幫助下前進，
但是同時，金融也是最傳統的行業，容不下任何對權威的挑戰，
這裡本來應該是老男人的天下，但你們兩位年輕的女士卻進到了這裡，這首先就會引起所有人的心理不適，更別說……”
福爾德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兩人，“你們來自東方！”
“所以呢？福爾德先生特意提醒我們這一點，是為了表現自己的價值？”
黃珊上前一步，舉著香檳杯笑道，“巴萊克拒絕了你的提議？”
見福爾德默不作聲，秦雨抿嘴笑道，“我早就說過，眼下的雷曼，是所有人眼裡的肥肉，沒有任何人會幫助你們，包括你們認為希望最大的美洲銀行，
也許美洲銀行會樂意與雷曼合併，但是，高盛和摩根絕對不會同意，沒人會希望再出現一個同級別的對手，更何況雷曼早已是他們嘴邊的肉，
別說是現在，放在任何時候，美洲銀行都不可能選擇同時與這兩家巨頭中的巨頭硬碰硬！”
這邊話音剛落，旁邊黃珊便立刻跟進，
“另一邊也差不多，就算巴萊克同意合併雷曼，英國的銀行監管機構也不會同意，
你應該清楚這裡面的風險有多大，英國銀監局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同樣清楚這一點，一旦你們的交易發起後卻被否定，雷曼便註定陷入死局，
況且，之前美聯儲對金融機構的隱形救助協議，已經激發了道德風險，
因此選擇一家影響力足夠震懾市場的魯莽機構開刀，主動放棄對它潛在的一切承諾，讓它徹底倒閉，藉以警示所有市場參與者不要再心存幻想，
是美聯儲最有可能，甚至是唯一的選擇，
所以，雷曼的解體已經是定局！
實際上，雷曼只不過在錯誤的時間被選擇了而已。”
話音如刀，一刀接著一刀，刀刀扎進福爾德的心裡，
事實上，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聽到這番話，區別是，上一次是這兩位的代言人雪莉女士所說，而這一次，是她們本人親自出馬。
福爾德搖晃著酒杯，眯著眼睛說道，“你們就不想自己收購雷曼？”
秦雨微微一笑，“我們當然想，也有這個能力，但是，吃得下去，未必能消化得了，
雷曼已經是超級巨頭的囊中之物，我們不會為了一個雷曼，而得罪剛剛建立起良好關係的他們！”
福爾德嘴角浮現一絲自嘲，隨後輕輕嘆氣，“所以，你們的目標是巴黎銀行，又或者桑坦德銀行？”
黃珊下巴微微抬起，接過話頭說道，“美國才是次貸危機的中心，這裡有大量中小金融公司等著我們收購，完全沒必要跟朋友去爭搶一頭大象，
相反，歐洲對於我們來說，還是一片空白，哪怕是一隻羊，也會令我們滿意，這一點我想福爾德先生應該非常清楚，
更別說，這兩家任何一家都可以稱為大象，就更沒有必要同別人爭雷曼，
我知道就算雷曼破產，也不會影響到福爾德先生和家人的生活質量，但人生並不只有生活，尤其是對男人，事業是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如果福爾德先生，還希望能在雷曼破產之後，繼續保持現在的社會地位，與我們合作，無疑是最合適的選擇！”
福爾德眯著眼睛沉默不語，直到幾分鐘後，才面無表情地舉起酒杯，
“我們現在還不能碰杯，你們可以先動手，如果雷曼真的如你們所料，不管是巴黎銀行還是桑坦德，我都可以保證，彩虹集團吃下他們之後，不會有任何的消化不良！”
說完之後，和十分鐘前一樣，一口將酒幹掉，頭也不回地離開。
黃珊和秦雨相視一笑，互相碰杯，隨後繼續與迎面而來的摩根高層應酬。
……
兩個小時後，兩人並沒有留在美國過夜，而是直接登上私人飛機回國。
飛機辦公席上，黃珊對著膝上型電腦，抱著計算器一頓狂按，最後抬起頭說道，
“無論是桑坦德還是巴黎銀行，都是不好啃的硬骨頭啊！”
秦雨直接躺在沙發上，頭枕著扶手，閉著眼睛說道，
“現在整個美國銀行界都忙著自救，並且得益於我們的情報，包括高盛和大摩在內，多家公司都減輕了不少損失，現在這些公司對我們的行動表示默許，甚至是支援，
金融危機和麥道夫事件的疊加，讓美國金融界雪上加霜，相比之下，歐洲同行的損失就小了許多，
美國金融界需要我們去進攻歐洲同行，為他們爭取喘息時間，不至於讓對方撿了便宜，
與此同時，只要我們將收購戰限定在這兩家銀行身上，就不會激起整個歐洲同行的反彈，
兩邊都不動，我們的成功機率就會更高，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再不好啃也要啃，過了這條街，就沒了這家店了！”
“啃是肯定要啃，可問題是，”
黃珊看著電腦屏幕，握著滑鼠點來點去，有些猶豫不決，“到底要啃哪家呢？”
秦雨眉頭微皺，片刻後，終於睜開了眼睛，翻身躺平，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嘴唇輕張，“桑坦德銀行！”
黃珊眼珠一轉，回頭看向她，“是因為巴黎銀行更大？”
“不是，”
秦雨嘴角微微勾起，“兩個原因，第一，桑坦德這次損失很大，三十一億美金對他們來說，也算得上是傷筋動骨，
而且裡面不僅有客戶的錢，同時也有他們自己的一億多美金，再加上要應付因為麥道夫公司而來自各方的質詢，我們的收購阻力會小很多，
第二，比起更加簡單的巴黎銀行，桑坦德幾乎是揮舞著鈔票和股份，一路擴張，才壯大起來的，其股東結構更加複雜！”
黃珊挑挑眉頭，“更加複雜的股東結構，意味著董事會的關係也很複雜，董事會複雜了，效率就更低，也更容易被各個擊破，
的確，相比巴黎銀行，桑坦德似乎更容易得手。”
頓了一下，她又問道，“目標呢？聽老闆的，拿下一個董事席位就收手？”
秦雨眯著眼睛想了想，片刻後，輕輕搖頭，“如果沒來這一趟，我一定聽老闆的，但看過歐美同行的現狀，我覺得，或許我們應該走得更遠一點。”
黃珊眉頭微皺，“你該不會是想直接吞併他們吧？”
連董事席位都不能滿足，那就只有董事長了，這跟直接吞併有什麼區別？！
秦雨轉過頭，咧嘴微笑，露出一口白牙，說道，
“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則無所得，
不把目標定高一點，到時候白忙活一場怎麼辦？！”
頓了一下，又將頭轉過去，閉上眼睛說道，
“我仔細研究過，雖然桑坦德銀行的總市值比較高，但是他們的普通股還不到四十億歐元，在得到美國同行的默許之後，我們未必沒有機會拿下他們！”
黃珊瞟了一眼電腦，感覺有點頭疼，“但是他們有一百五十八點二七億歐元的現金流量！”
秦雨歪過頭看向她，輕輕撇了撇嘴，說道，“不需要調集資金，我們現在的現金流就可以碾壓他！”
黃珊苦惱地揉揉腦袋，最後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你決定了，那我們就試一試！”
這個計劃已經是陳老板敲定的，自然不需要再向他請示，現在秦雨只不過是將陳老板定的目標，稍微往上抬了抬而已，這點小事不值一提，
只是，想到要對一家總資產一萬零五百億歐元，總市值將近五百億歐元的老牌歐洲銀行動手，
想想都覺得挺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