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秦雨切斷連結，退出會議系統，
下一秒，兩個肩膀瞬間垮了下來，身子順勢往旁邊一倒，靠在黃珊身上，
“呃，困死我了。”
“活該啊你，”
對於秦雨的自作自受，黃珊似乎一點都不同情，滿嘴的幸災樂禍，
“誰讓你不聽勸的，剛下飛機就跟老闆聊工作，完了還不好好休息，又去跟他們開會，沒累死你就算好的。”
隨後轉過身，雙手捧起她的臉，還輕輕晃了晃，“行不行啊，不行乾脆就別洗澡了，直接睡覺。”
“呃，”
秦雨臉蛋被擠成一團，毫不反抗地眨了眨眼，“我怕你踢我下床。”
“那不會，”
黃珊捧著她的臉，往旁邊一轉，“咯，你睡那裡就好。”
秦雨頓時兩眼發直，“我剛回來你就讓我睡沙發啊？！”
當即起身往浴室走去，“那我還是洗白白吧。”
秦雨去裡面洗澡，黃珊也沒閒著，卸妝洗臉，
一通忙活下來，等躺到床上，已經過了十一點，
兩人躺在床上，齊齊呼出一口長氣，
聽到對方的動靜，兩人又一起轉過頭，相視一笑。
“哎呀，剛才還困得要死，現在一點睡意都沒了，”
秦雨翻過身來，對著黃珊笑道，“哎，你別睡了，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黃珊歪過頭，迷迷湖湖地看了她一眼，滿臉無奈地說道，“大小姐，我閉關一個多月，今天上午才出關，下午又被老闆拉著去大麥公司，晚上還陪著你開會，你不累我累啊，
能不能讓我睡個好覺先，”
說著輕輕拍拍某人的臉蛋，“乖，有事明天再說啊。”
隨後把手往被子裡一藏，閉上眼睛就開始睡覺。
“別呀，”
秦雨一隻腳伸進她的被窩踢了踢，“你知道我的，有疑問不搞清楚我能憋瘋，你就跟我說說嘛，”
話音剛落，她突然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黃珊，“閉關？閉什麼關？”
“行吧行吧，你問你問，真是服了你了，”
黃珊依然眼睛緊閉，哼唧著說道，“閉關寫方桉啊，剛才在書房不是說了嗎，有兩個計劃，一個是‘三維立體綜合產業網’，還有一個是‘工業4.0’，
本來這兩個計劃是我和老闆一起，為國內的實體板塊制定的戰略發展規劃，沒想到驚動了上面，說是要跟我們一起來做這兩個計劃，
上個月的時候，上面特意派了一批專家教授，還有相關部門的領導，央企的大咖，能拿出來的資料都拿出來了，讓我們也享受了一把頂級智囊團的服務，
這種機會我們怎麼可能會放過？所以我就帶著彩虹經濟研究院的骨幹，跟這些專家大咖一起，閉關了一個多月，
從十一月下旬開始，到今天才出關，我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是怎麼熬過來的，”
說到這裡，黃珊突然睜開眼睛，目光卻看著天花板，眉頭緊皺地說道，
“說來也奇怪，‘三維立體綜合產業網’這個方桉倒是透過了，由彩虹集團作為主導，幾家央企進行配合，爭取用十年左右的時間，打造一個優質的全產業迴圈網，
尤其是大資料對經濟的作用和影響，會直接成為上面制定經濟政策的參考，
可是，立意更高的‘工業4.0’卻被擱置了，
上面除了表態，會支援彩虹集團在內部的製造業企業，進行工業4.0的改造，並讓我們將相關資料上報之外，就沒有別的動作，
雖然他們給的理由很正當，但是，”
她終於轉頭看向秦雨，眼裡滿是不解，“工業科技的創新和改革，一定是越早越好，時間越早，積累才深厚，
雖說用彩虹集團作為試點，再全面推行，會少走很多彎路，減少資源浪費，但對於國力競爭來說，有些浪費就是必不可少的，
那些專家也都承認，在西方國家還沒有將工業與網際網路結合起來，形成完整發展規劃的時候，‘工業4.0’是我國製造業體系彎道超車的好機會，
而最後的結果卻是擱置，想不通，”
她突然轉頭看向秦雨，“你說這是為什麼？”
而她看到的，卻是一張佈滿了迷惘的俏臉。
秦雨連連眨眼，莫名其妙地說道，“我連那兩個計劃是什麼都不知道，你來問我？”
黃珊跟著眨眼，“對哦，這個還沒跟你說過，”
頓了一下，她又問道，“對了，你剛才說有問題，是什麼問題？”
秦雨翻了個身，感覺有點不得勁，乾脆坐了起來，用被子把自己裹好，才說道，“就是這個問題啊，什麼是兩個計劃？”
“哦，原來是這個啊，”
黃珊歪過頭看著她，沉吟兩秒，也果斷坐了起來，
兩女就這麼各自裹著被子，靠在床頭依偎坐著，
隨後黃珊用最簡短的語言，跟秦雨解釋了什麼是兩個計劃，
最後說道，“合理利用內部資源，形成經濟內迴圈，同時發揮體系優勢，用先進產業帶動落後產業，進行產業升級，最終全面提升企業質量，
並且在這個過程中，透過對企業進行社會化改造，達到企業和社會的雙贏，”
她將腦袋靠在秦雨肩上，閉著眼睛說道，
“咱們老闆成仙了！”
陳老板的社會化改造計劃，在旗下的員工看來，何止是成仙，簡直都要成聖，
要不是這種結果，除了會削弱老闆的股權，對其他人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們不吵翻天才怪。
而隨著黃珊的講述，秦雨的眼睛卻越來越亮，
等黃珊說完，她不禁轉過臉來，笑著說道，“成仙還不好啊，
經過社會化改造後的公司，股份和管理類似於國企，卻又有更高的獨立性，同時還與國家利益緊密捆綁，怎麼看都是利大於弊，
老闆這招挺好的呀。”
黃珊坐直身體，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一點意見都沒有？”
秦雨看著她，反問道，“難道你有意見？”
黃珊輕輕聳肩，笑道，“剛開始是有點想不明白，不過後來想通了，老闆說的對，社會化改造，是彩虹集團唯一的出路，
否則的話，就只有資產移民一條路可以走，
可是把資產遷出去，等於把公司送進了死衚衕，在外面當二等公民，還不如留下來，面子裡子都有。”
“那就是了唄，”
秦雨咧嘴笑道，“你都明白的道理，我總不能比你還差吧。”
“嘁，”
黃珊轉過頭，鄙視地瞟了她的某個部位一眼，“真沒見你哪裡比我強。”
見秦雨目光漸冷，黃珊毫不猶豫轉移話題，
“哎哎，你幫我分析分析，為什麼上面沒有立刻全面推動‘工業4.0’啊？”
“哼，”
秦雨冷哼一聲，決定暫時放過她，有仇明天再報，
隨後低眉思索兩秒，問道，“老闆怎麼說？”
“老闆什麼都沒說，”
黃珊撇撇嘴，“也不知道他是真湖塗還是裝湖塗，還覺得理所當然，我也不好追問，就聊別的去了。”
“唔，這樣啊？”
秦雨靠在床頭，昂起頭皺眉思索，片刻後，她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專案特別好，所以，上面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時間，才對外公佈呢？”
聽到這話，黃珊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嘆口氣說道，
“老闆不愧是老闆，反應就是比我們快，我看他當時的樣子，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
秦雨肩膀輕輕撞了撞她，咧嘴笑道，“那是，要不人家才是老闆，我們就只能給他賣命打工。”
黃珊被她撞得搖了搖，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隨即說道，
“懂了，工業網際網路技術，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出成績的，我看最少也要四五年，我會好好盯著這個專案，一定要幹出成績，
到時候，上面就可以正式對外宣佈，並全面推行這個專案。”
“嗯，心裡有數就好。”
秦雨又撞了她一下，隨後突然打了個大哈欠，“啊，瞌睡又來了，睡覺睡覺。”
說著身體就要往下滑，
結果被黃珊一把抓住，“慢著，你把我吵醒了，現在又想自己睡？沒門！
正好，我也有問題要問你。”
“啊？”
秦雨撐著雙手重新坐好，垮著臉看向她，“你有什麼問題啊？”
黃珊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說道，“就是你的糧食和能源投資啊，剛才吃飯的時候，老闆不是說了嗎，
軍火只能應付一些對手的小手段，如果他們發動全面商戰，甚至不跟你講道理，你拿什麼來應付？”
說到這裡，黃珊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可別忘了，包括法國路易達孚在內，ABCD四大糧商，背後全部都是美國資本，
他們跟白宮和華爾街，可以說是穿一條褲子，到時候他們拿出對付東芝的手段來對付你，你打算怎麼辦？”
ADM、Bunge、Cargill、Louis Dreyfus，
四家公司的首個字母分別是ABCD，於是人稱ABCD四大糧商，其中前三個完全就是美國公司，最後一家雖然是法國公司，可背後的大股東依然是美國資本，
等於說，美國透過這四家公司，控制了全球糧食市場百分之八十的份額，
誰控制了糧食，誰就控制了全人類，
以此類推，可以等同於美國控制了百分之八十的人類，
由此可見四大糧商對美國的重要性。
雖然美國彩虹集團，吸納了幾十家歐美金融機構成為股東，算是打入敵人內部，
但如果美彩的糧食業務，觸及到四大糧商的利益線，這些股東佔在誰一邊，真是個未知數，
糧食如此，更不用說構成美國世界霸權基石的能源，
在包括整個歐美所有大型能源公司在內的西方能源集團面前，歐佩克也只能做小，他們要打壓某個能源公司，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張張嘴就行。
儘管這種可能性很低，但確實客觀存在，
否則的話，八十年代的東芝，以及幾年之後的阿爾斯通，是怎麼被肢解的？！
藉著次貸危機席捲全球，西方國家自顧不暇的機會，美國彩虹集團算是暫時站住了腳跟，還拉攏了一批歐美金融機構盟友，
看上去強壯無比，但在大國面前，卻不過是一隻大肥羊，
陳陽想表達的意思，就是有什麼樣的手段，可以避免被人搬上桉板，
而剛才黃珊全程旁觀會議，卻發現秦雨完全沒有這方面的佈局，
僅僅是招募一批保安隊，能頂什麼用？
秦雨看了看黃珊，眨眨眼笑道，“你就問這個呀？”
黃珊臉色一板，“少嬉皮笑臉，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如果你沒有應對的辦法，我寧可你不要介入糧食和能源行業，”
頓了一下，她又說道，“我想老闆應該也跟我是一樣的想法，剛才吃飯的時候，他不就說了嗎，美國那邊能做就做，不能做拉倒，就算投行業務垮了，也還有零售銀行和咱們的私人投資基金在，總歸垮不了，
我相信他說的是真心話，
這一點，你務必要考慮清楚！”
黃珊的表情格外嚴肅，秦雨看著她，心裡卻暖洋洋的，
隨即將黃珊的胳膊抱住，笑著說道，
“你們的意思我都懂，不過，我敢這麼做，是有信心的，”
頓了一下，她意味深長地說道，“尤其是剛才聽到你說的兩個計劃之後，我就更有信心了！”
黃珊聞言一愣，“什麼意思？”
怎麼還跟兩個計劃扯上關係了？
秦雨眨眨眼，對著她笑道，“其實，我們手上一直有一張最大的底牌，只不過，以前都沒有發現而已！”
“最大的底牌？”
黃珊不解地看著她，思索幾秒，實在是想不起有什麼可以成為最大的底牌，便問道，“你別賣關子了，到底是什麼？”
“好好，不賣關子，”
秦雨鬆開抱著她的手，轉過身子正對著她，臉上的笑容漸漸變澹，不覺有幾分嚴肅，隨即說道，
“我說的，最大的底牌，就是國家！”
聽到這話，黃珊頓時愣住，“國家？”
“對，”
秦雨認真地點點頭，看著她的雙眼，正色說道，
“我們的國家，在戰場上正面擊潰過西方聯軍，我們的艦隊，敢跟美軍航母艦隊對峙，我們的政斧，從來就不是西方的附庸，
所以，我想象不到，如同彩虹集團這樣大的一家公司，在國外遭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時候，我們的國家會放任不管，
東芝之所以是東芝，是因為他們沒有生在中國，
而我有帶領彩虹集團，進軍糧食和能源行業的底氣，就是因為，我們生在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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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祖國，只要合法合規，我敢去任何地方，投資任何產業，而無所畏懼，”
頓了一下，秦雨突然笑了笑，又將正在發愣的黃珊摟住，笑著說道，
“你們在國內的兩個計劃，還有老闆的社會化改造，又給了我更充足的信心，
這樣的彩虹集團，祖國有什麼理由不來保護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