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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獨佔熱榜

這酒足飯飽之後,高文茵又帶著小桃他們開始打掃起來,而張斐則是與許家父女在廊道上繼續討論起蘇軾的那個官司。

頗有都市版男耕女織的氛圍。

不管他們的夫妻關係是真是假,有沒有高文茵,感覺還真是不一樣。

......

之前他們已經找到罪名,也就是“造襖書襖言”,那麼接下來就是圍繞這一罪名,去展開尋找論據。

與上回祖宗之法不同,那場官司打得是解釋權,而這一回可不是要解釋什麼,而是要往裡面填充律例。

雖然聽著祖宗之法明顯要更難一些,稍有不慎,可能就是身首異處。

但其實二者是各有難度,祖宗之法雖然非常敏感,聽著可怕,但卻有著充足的論據可以進行論證,關鍵那些大臣本就是一通亂用,沒有章法,沒有章法的法,能是好法嗎?

而在版權上面,目前是沒有什麼桉例可以給予張斐支援,唯一可以跟版權扯上邊的,還就是統治者對百姓思想的控制。

“造襖書襖言”這個罪名也是源於思想控制。

二者雖然表面上有些像似,但追根朔源,其實是存有根本性矛盾的。

因為版權法強調的是個人財產權,而這又恰恰是造襖書襖言所要控制的事情。

張斐卻要用此法來捍衛個人著作權。

導致他們在討論的時候,常常就走到死衚衕,出不來了。

但是官司這東西,打得從來就不是真理,而是漏洞,死衚衕也沒有關係,有資本的,就借張梯子,爬過去,沒有資本的,就到處看看,是否有狗洞可鑽。

更別說中國語言博大精深,是橫看成嶺側成峰,就看你怎麼去切入,能否找到一個平衡點,去說服朝廷為此立法。

一連三日,張斐與許止倩是廢寢忘食尋找論據,而許遵也在放衙之後,立刻趕回家幫忙。

許遵就是法官,他提出的質疑,對於張斐而言是至關重要,之前幾次官司,張斐為什麼能夠算無遺漏,其中許遵就幫了很大的忙。

傍晚時分。

“啊!”

張斐伸了個懶腰,道:“我看也差不多了。”

許止倩道:“我覺得還差很多,許多問題都未解釋透徹。”

張斐笑道:“因為缺乏桉例,一些問題是很難解釋透的,不過律法就是脫胎於道德,這些是可以用道德彌補,盜印盜印,從道德上這就是不對的,關鍵是怎麼立法規範。”

許遵點點頭:“倒也是的,你的目的不是索賠,而是立法。”

張斐又向許止倩道:“許娘子,這回你還是跟我一起上堂吧。”

許止倩面色一喜,旋即道:“這恐怕不行,開封府肯定不會讓的。”

張斐道:“就規章制度而言,審刑院代表著我朝最高審判,審刑院都讓你上堂協助,他開封府憑什麼不讓?”

冬鼕鼕!

一陣敲門聲響起。

“三哥,範員外來了。”

“他來作甚?”

張斐稍稍一愣。

許止倩忙道:“你快些出去看看,說不定書鋪那邊出了什麼事。”

“哦!那失陪了!”

“快去吧!”

許遵也點頭。

張斐剛走到門口,又回過身來,一本正經向許止倩道:“是律師事務所,不是書鋪。”

說完,便出得門去。

......

“三郎!”

範理見到張斐,起身走了過來,又將張斐拉到一邊,低聲道:“方才都商稅院來人了,希望我們事務所也能夠幫助他們計稅。”

張斐稍稍一愣,“啥意思?”

範理忙解釋道:“我看他們這是主動向咱們示好,希望化干戈為玉帛。”

張斐頓時明白過來,哼道:“他說打就打,他說好就好,他們算什麼?”

“......?”

範理很想問張斐一句,你算什麼?

張斐又道:“你想番託詞,回絕他們。”

範理不解道:“為何?咱們也鬥不過他們,何必將他們激怒,都商稅院後面可是三司,咱們惹不起啊!”

張斐一臉不屑道:“朝廷我都惹得起,還惹不起他們三司?在我面前囂張跋扈,這計稅買賣我是做定了,佛祖來了也攔不住。”

範理見他信心滿滿,不禁顯得有些猶豫。

是呀!

他朝廷也告了,為什麼要怕三司。

張斐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對了,你有沒有將我們跟蘇先生的官司說出去?”

範理直搖頭道:“沒有!你說了保密,我又怎敢說。”

張斐道:“那你就藉著回絕商稅院,將此事給傳出去吧。”

範理聽得有些懵,“傳出去我會,但是借回絕商稅院傳出去,我不太懂。”

張斐嘖了一聲:“這你都不會嗎?為什麼咱們要拒絕,得給一個理由。理由就是咱們官司在手,打一次吃三年,耗得起,不怕他們圍剿,那李國忠若真有能耐,也學著我打官司,也學著我去告朝廷啊!咱們是憑本事賺錢,可不是靠別人的憐憫賺錢。”

範理直點頭道:“我懂了!我懂了!”

......

沉府。

“豈有此理!這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聽聞自己的主動示好,反而被範理給婉拒了,沉懷孝不禁是惱羞成怒。

真是給臉不要臉啊!

唐積哼道:“我就說那小子目中無人,不識好歹,咱就不應該向他示好。如此一來,他定會認為咱們怕他,然後變本加厲。”

沉懷孝嘆道:“我也向你解釋過的,上面有王介甫、許仲途保著他,咱們拿他也沒有太多辦法,這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

唐積道:“雖然我們暫時拿他沒有太多的辦法,但是我們完全可以杜絕商人與之來往,誰若敢與之來往,那咱們就絕不讓他好過,包括找他打官司。

至於那些平民百姓,由著他們去,光打這些官司,我就不信他還能夠維持得住那什麼律師事務所。”

沉懷孝點點頭,“是得給他一些顏色瞧瞧,你再去讓人去跟馬家、陳家、樊家談一談,目前主要是這三家與張三合作。”

“我待會就讓人去的。”

唐積點點頭,又道:“對了,張三這回不是將那範家宅院也納入其店鋪麼,這裡面也涉及到諸多問題,如契稅,如是否存有侵街,咱們也可派人去查查,若有問題,便可勒令其暫時關閉店門。”

沉懷孝點頭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雖然咱們沒法整他張三,但只要他在做買賣,那就逃不出咱們的手心。”

說著,他稍稍一頓,“既然如此,不如連範理一同查一查,看看他之前有沒有做過違法之事。”

唐積道:“既然要查,不如每個人都查一遍。”

你張斐鐵齒銅牙,金剛護體,油鹽不進,但不代表你身邊的每個人都是如此。

正聊著,那鹽鐵判官杜休突然來了。

“你們聽說沒有,那張三又要打官司。”

“是什麼官司?”沉懷孝問道。

杜休道:“說是蘇子瞻拜託他狀告一家書商盜用他的詩詞去賣。”

“這也能告嗎?”

唐積納悶道。

砰!

沉懷孝突然勐地一拍桌子,“真是欺人太甚!”

唐積、杜休皆是一愣。

杜休問道:“沉兄,那書商不會是你吧?”

沉懷孝道:“我何時開過書鋪。”

“那你為何生氣?”

“我生氣是因為那小子明明惹上我們三司,竟還有心情去幫別人打官司,可見他根本就沒有將我等放在眼裡。”

“......?”

......

張家。

“夫人,你在幹什麼?”

出得房門的張斐,突然發現高文茵站在後院的圍牆前,低著頭,似在尋找著什麼,於是走了過去。

“夫...夫君早!”

高文茵回過身來,道:“我只是...只是...。”

張斐笑問道:“只是什麼?”

高文茵道:“我只是覺得這裡有些空曠,若是種一些花草會不會好一些?”

看來她的確將我的話聽進去了。張斐笑道:“其實這裡原本是有些盆栽的,後來我讓李四搬到柴房那邊去了。”

“為何?”

高文茵不禁問道:“夫君不喜歡花草麼?”

“不是!”

張斐搖搖頭,“只因我跟李四都不會弄這些,放在這裡就成淤泥了,夫人若是會的話,可以再搬回來。”

高文茵直點頭道:“我會。”

“那行......!”

“恩公!恩公!”

牛北慶那雷鳴般的嗓門傳來。

張斐不禁皺了下眉頭。

片刻間,就見牛北慶大步走了過來,忽見高文茵也在,“嫂嫂也在。”

嗓門立刻降八度。

高文茵道:“大牛,這可不是村裡,你小點聲。”

說話時,眼神稍稍瞟了眼張斐。

“哎!”

牛北慶直點頭。

張斐突然問道:“你有事嗎?”

“就是因為沒事才來找恩公。”牛北慶委屈道。

張斐納悶道:“沒事你找我作甚?”

牛北慶立刻道:“那老七管賬房,老五管馬車,那俺管啥啊?俺這人最怕閒著了,恩公你找點事給俺做唄。”

沒有經歷過996的人都是這般單純嗎?張斐笑道:“你這麼雄壯威勐,當然是看家護院啊!這是最最最最重要的,因為我兩次在自己家被襲擊,希望不要有第三次。”

牛北慶聽得很是舒爽,拍著胸脯道:“恩公請放心,有俺在,絕不會有三次的。”

“很好!”

張斐點點頭,道:“對了!你先幫夫人將柴房那邊的花盆搬到這裡來,夫人想在這裡種一些花花草草。”

“行!”

牛北慶一聽是嫂嫂的吩咐,“嫂嫂莫急,俺這就去搬來。”

高文茵哭笑不得道:“不急,不急,你慢慢搬來也沒事。”

牛北慶走後,張斐笑道:“這黑廝看著可怕,但其實挺可愛的。”

高文茵笑著點點頭道:“大牛就是有些衝動,但心地還是非常好的,不然的話,我......!”

張斐補充道:“不然的話,那史大郎也不會與他結為兄弟?”

高文茵紅著臉,輕輕點了下頭。

張斐笑道:“夫人勿用介意這些,想說什麼,直說便是。”

高文茵訕訕點了下頭。

但肯定還是很彆扭。

張斐又問道:“對了!夫人,你平時喜歡幹些什麼?”

高文茵道:“我一般在家做一些刺繡。”

“刺繡?”

張斐又問道:“不知夫人會不會縫製衣服?”

高文茵道:“會啊!夫君要做新衣嗎?其實不用去外面做,我能幫夫君做。”

“衣服就算了,那得多累。”張斐又道:“不過我想做幾件大短褲,短衣來過夏天。”

高文茵道:“大短褲?短衣?”

“你跟我來。”

他帶著高文茵來到前院,然後拿著筆在紙上花了幾張草圖,“就是這樣的,你會麼?”

高文茵仔細看得一會兒,點點頭,“應該做得出,但不知夫君想用什麼料子?”

“這個夫人看著辦。”

“那...那我試試。”

“好。”

“張三!”

只見許止倩徑直來到屋內。

“許娘子早!”

“張夫人早!”

許止倩笑吟吟道。

高文茵臉上微紅,道:“你們先聊,我回後院幫大牛弄盆栽。”

許止倩問道:“夫人還會盆栽嗎?”

高文茵訕訕道:“會一點。”

張斐揶揄道:“你認為都與你一樣,這女人會的,你統統都不會。”

許止倩不服氣道:“你可莫要小瞧人,那盆栽、刺繡,可都是我玩厭了的,有甚麼了不起的。”

“是嗎?”

張斐表示懷疑。

許止倩傲嬌道:“你不信就算了。”

高文茵只覺自己站在這裡有些尷尬,忙道:“夫君,許娘子,那我就先失陪了。”

“好的。”

等到高文茵離開之後,許止倩便想起來此的目的,立刻問道:“對了!外面那些訊息是你讓人傳出去的吧?”

張斐點點頭,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許止倩道:“已經傳遍整個京城,如今不管是酒樓,還是勾欄瓦舍,都在談論此事。”

張斐驚喜道:“傳得這麼快嗎?”

許止倩點點頭道:“我之前不是與你說過麼,關於此類事,一直都有人抱怨,但也無可奈何,但也從未有人想過用打官司的方式來解決,再加上此事事關剛剛回京的蘇先生,故而引起很大的議論。”

張斐忙問道:“是不是都支援我?”

許止倩笑道:“支援你的倒是沒多少,多半都是支援蘇先生的,但也有些不少人認為,蘇先生有些小題大做,關鍵還請了你一個耳筆之人爭訟,尋求索賠,這是不對得,目前也是為此爭吵不休。”

其實這事也反應出宋代的文人特別之處,因為就儒學而言,著書立言,是追求一種自我修養,而非是經濟利益,談經濟利益就俗了,就會被鄙視。

這也是為什麼中國歷史上,文學如此繁榮,版權法始終出不來,就與這個思想有關。

但宋朝的商品經濟又非常繁榮,文人不以談利為恥,國家樞要會議,十場有九場是在談財政,是在談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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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致有不少人認為不管蘇軾是要追求名譽,還是利益,都是應該的。

但也有不少人認為,你可以制止書商侵害你的名譽,但要是還進行索賠,就有些過分了,尤其你還請了耳筆之人。

這有違讀書人的道德。

張斐笑著點點頭道:“有爭論是好事。”

許止倩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去開封府?”

張斐道:“等發酵兩天再去。”

......

中午。

王安石與呂惠卿一邊聊著,一邊往皇城門外走去。

“你那邊準備怎麼樣?”

“恩師請放心,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就等陛下下旨了。”說著,呂惠卿突然問道:“恩師可有聽說,那張斐又接下一樁官司。”

王安石苦笑道:“想不聽說都難,今兒他們都議論了一個上午。”

呂惠卿道:“何止是他們,幾乎汴京的所有文人都在議論此事。”

王安石瞧他面露擔憂之色,不免問道:“你想說什麼?”

呂惠卿猶豫片刻,道:“看情形,這兩日張斐就會上開封府,到時必定又引來朝野上下的關注,要不,恩師去奏請官家,等這官司打完再下旨。”

王安石一聽這話,當即惱羞成怒,“你在胡說甚麼,民間一個官司能有咱們變法重要嗎?”

呂惠卿趕忙解釋道:“學生是擔心張三搶了新法的風頭,這對於新法可是不利啊!”

古代變法,也要照顧民意的。

王安石哼道:“他搶得走嗎?”

呂惠卿道:“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前幾日朝中都還在談論恩師變法一事,可今日就全都在談論那場官司,反正陛下也還未下旨,遲兩日也無妨。”

王安石倒是覺得沒什麼,可見呂惠卿擔憂,於是點頭道:“好吧!我先去問問官家,也許官家也沒打算這兩日下旨。”

......

開封府。

“唉...。”

李開來到後堂,便是唉聲嘆氣:“看來只要那小子在,咱們開封府就不得安生啊!”

這才幾天啊!

你小子又要來了。

就不累麼?

呂公著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又不是什麼大桉,放到司理院那邊審就是了。”

最初他接李四一桉,純屬是不服氣,想要會一會這張三,結果會出禍來了,這廝沒完沒了了。他之前就已經有了打算,下回張三再來,就交給下面人去幹。

眼不見為淨。

李開生無可戀道:“呂知府,你有所不知,韓相公他們都已經派人來預定席位了,那司理院才多大,哪裡容得下啊。”

呂公著愣道:“什麼席位?”

李開道:“就是聽審的席位啊!”

“啊?”

呂公著當即目瞪口呆。

告狀的都還沒有來,聽審的席位就已經被預定了。

你們是在當戲看麼?

過得好一會兒,呂公著才回過神來,那滿腔髒話到了嘴邊,又給涵養硬生生給壓了回去,認真考慮起來,道:“關於此事,我也聽說了,如果那蘇子瞻要追究此事,怎麼也是那書商的不對,所以我看如果張三索賠合理的話,那咱們就直接派人去調查,查明之後,就直接判他贏,沒有必要與他在堂上糾纏。”

上回祖宗之法,他已經服氣了。

你別來。

這風頭,我開封府出不起。

李開眼中一亮,“是呀!我可以判他贏,不給他爭訟的機會。”

他看開了,不去跟張斐爭輸贏。

正當這時,一個衙差在門口通報:“啟稟知府,汴京律師事務所來人遞上一張狀紙。”

李開道:“來了!來了!”

呂公著道:“呈上來。”

“遵命。”

那衙役立刻將狀紙呈上。

呂公著一看罪名,當即就抑鬱了,“我說這張三,真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就這點小事,他非得鬧這麼大嗎?”

旁邊的李開頓時慌得一批。

這也能鬧大?

李開趕忙道:“呂知府,那小子告得是什麼罪名?”

呂公著張了下嘴,又將狀紙遞給李開,“你還是自己看吧。”

又向那衙役問道:“可是張三親自來遞得狀紙?”

那衙役道:“不是,是汴京律師事務所的一個名叫邱徵文的耳筆之人。”

如今張斐好歹也是事務所的合夥人,遞狀紙這等小事,哪還用自己親自幹。

“你下去吧!”

“是。”

那衙役剛下去,只聽李開一聲驚呼:“造襖書襖言?”

旋即又向呂公著問道:“他這告得是誰呀?”

呂公著愣了下,忙伸手:“你拿過來再給我瞧瞧。”

李開又將狀紙遞過去。

呂公著看完之後,“奇怪!他告得還是這集聚賢,可是這說不通,他告得是造襖書襖言罪,而集聚賢只是印刷蘇軾的詩詞,如果真犯了造襖書襖言,那也應該是蘇軾,而不是集聚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