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濛看著母親在廚房裡刷碗,眼神很迷茫。
課本和作業本全都攤在桌上,他卻根本沒心思看一眼。
對於濛濛來說,最頭疼的,就是數學題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濛濛做數學題就全無感覺了,每次一拿回作業本,作業本上全都是紅叉子。
數學老師也像是專門跟他過不去,明知道他學習差,還非得讓他上去做習題,急得濛濛每次站在黑板前抓耳撓腮,老師見他寫不出答案,就更是毫不留神地批評他。有一次,在老師的瘋狂轟炸下,濛濛居然急得尿褲子了。
從那次開始,數學老師不再叫他上去做習題,可是看著他的眼神更冷漠。那是看著一個廢物的眼神,濛濛知道,老師這樣看著他,說明對他已經放棄了。
這樣一來,濛濛更討厭數學課了。
很多時候,學生對某一科的好惡,完全取決於該科老師的親和力。這話,儘管讓很多老師都覺得很冤枉,確實是句大實話。
濛濛現在很討厭數學課,主要是因為他討厭數學老師,所謂恨屋及烏,連帶著也討厭數學課。
既然無心寫作業,剛才又被母親一頓訓斥,嬌縱慣了的濛濛哪裡受得了?濛濛伸手摸著小臉,臉上那火辣辣的痛感還在。
“媽媽真可惡,居然打我。”
年幼的濛濛哪裡知道,他爺爺現在離家出走了,全家人都著急上火的,母親哪有心情哄著他?剛才打他的那一嘴巴,也是被逼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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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老師總挑我的毛病,回到家裡,媽媽還打我。哪裡都不要我,我要去找花花。”
小孩子的思維一向很跳躍,前一秒還在抱怨老師和母親的不是,後一秒就直接跳到一頭豬身上了。
此時,如果有旁人在場,聽了濛濛的話,肯定會笑掉大牙。
可惜的是,堂屋裡只有濛濛一人,他的母親田美芸正在廚房刷碗,碗盤的叮噹聲和嘩嘩的水流聲,把濛濛稚嫩的聲音給蓋住了。
“媽媽,我想去找花花。”
可是田美芸心情煩亂,把碗筷弄得山響,壓根沒聽見濛濛在說什麼。
“看來,我真的應該去找花花,也許花花能讓我開心。”
濛濛嘆口氣,拿起鉛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媽媽,我去找花花了。”
濛濛把那張紙留在桌上,輕手輕腳的走出堂屋的門,回頭看看,母親仍在洗碗,壓根沒有注意他,於是膽子更大了,乾脆邁開步子一溜煙跑出了院門。
出了院門,濛濛才發現今晚的月色好美,一輪滿月如同明鏡般的懸掛在天際,地上的一切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這樣明亮的月光,正好去找花花啊。”
小孩子是不知疲倦的,為了防止母親追出來阻止他,他跑得飛快,一口氣跑到了村口。
這個村子原本就不大,村民們大多外出打工去了,沒什麼燈光,可是濛濛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因為今晚的月亮的確是給力。濛濛走在這樣的月光下,並沒有感覺現在是夜晚。
濛濛一口氣跑到村口,正準備沿著大馬路往前走的時候,被人叫住了。
“喂,你是誰家的孩子啊?怎麼一人跑這裡來了。”
濛濛回頭一看,發現身後站著一個面容嚴肅的婆婆,那婆婆跟他奶奶年紀相仿。
濛濛原本是偷著跑出來的,一看見大人,立刻心虛了。低下頭,不說話。
“你一個小孩子,大半夜的瞎跑,就不擔心山裡有狼嗎?”
濛濛眨巴著眼睛看著婆婆,依舊是一言不發。
“啊喲,這孩子不是個小啞巴吧?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呢。”
“婆婆,我不是啞巴。”
濛濛看婆婆不像壞人,終於開了口。
“孩子,婆婆看你臉生,不像是這個村裡的人啊。”
“我是跟爸爸媽媽一起來的,我爺爺家住在這裡。”
婆婆走過去,拍拍濛濛的小腦袋,“孩子,別怕,跟婆婆說,你爺爺是誰?你爺爺叫什麼名字?”
濛濛低聲道,“我爺爺叫羅福生,我奶奶叫張蘭花。“
婆婆點頭,“哦,我明白了,你是老羅的孫子。那你告訴婆婆,你一人跑這裡幹嘛呀?”
“婆婆,我要去找花花。”
“花花是誰啊?”
“花花我爺爺養的豬。花花會……”
濛濛原本還想說花花會唱歌,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他想起之前爸爸叮囑奶奶的話,說要把花花的事保密。
“哦,孩子,你剛才說半截話,這花花會什麼呀?”
“花花什麼都不會。”
濛濛撒謊,老師給田美芸打電話,說濛濛撒謊騙人,並沒有冤枉他。濛濛早就練成了撒謊不臉紅的本事。
“孩子,你還是乖乖回家吧,現在天黑了,咱們這裡是山區,夜裡可有狼出沒。你一個小孩家,被狼叼走,可不是鬧著玩的。”
“好的,婆婆,我這就回家去。”
濛濛嘴上答應得爽快,假裝轉身往回走,可是他一旦走出婆婆的視野,立刻掉轉頭,從旁邊的小路,再次走到村外的大馬路上,拔足狂奔。
婆婆哪知就裡,還站在村口嘆氣呢。
“這孩子,看上去淘氣是淘氣,還算聽話,這老羅倒是有個好孫子。不過這老羅也真是的,一把年紀了,還跟老婆吵架,還離家出走,真是個老小孩。”
濛濛一口氣就跑出老遠,看看馬路兩邊都是密林,一個人影都沒有,不覺有些害怕了。
此時才想起家裡的長輩和剛才那個婆婆說的話不是鬧著玩的。
“這樣的深山裡,不會真的有狼吧?”
看著月光下的黑黢黢的樹影,濛濛感覺心裡發毛。
就在濛濛打算轉身往回跑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嘹亮的歌聲從密林深處傳來。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的飛翔,昨天遺忘,風乾了憂傷……”
“啊!是花花呀,一定是花花在唱歌。”
原本嚇得腿肚子轉筋的濛濛,一聽見歌聲,立刻跟打了雞血似的,渾身一震,撒丫子朝著密林深處跑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