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一定要為我娘……”
“夠了!”
郭靖倏地暴喝,眼眶泛紅,怒瞪著喋喋不休的郭芙。
郭芙嬌軀一怔,熱淚奪眶而出。
“憑什麼!憑什麼!
現在楊過那個師父都把娘劫走了!
你憑什麼不讓我說!
”
郭靖微微顫抖,沉聲道:“過兒不是這種人。”
“師父,正所謂人心隔肚皮,再說我們與楊過那小子這麼久未見,更是不知他為人如何,芙妹有所懷疑也實屬正常。”
武敦儒義正言辭道。
武修文不願自己兄長專美於前,急道:
“是啊師父,楊過那廝,行事毫無顧忌,說不定就是他幹的,趁著他現在沒走遠,我們先攔住他,盤問一番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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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自己的兩個徒弟,郭靖蹙眉,已生怒氣。
“為師已說過,過兒不是這種人,為師相信他的為人。
此事不要再說了,當務之急是找到你們師孃,不是在此時懷疑自己人!”
“不是這種人?!
”
掉眼淚的郭芙指著周圍,聲嘶力竭的吼了起來。
“現在事實就在眼前,爹你還不相信!
爹!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在桃花島時心就向著楊過那個臭小子!可現在娘都嗚、嗚、嗚……”
說著說著,郭芙抽噎起來,泣不成聲。
郭靖拳頭攥的死死,指腹泛白,眼眶似有淚花閃過。
他對自己的髮妻何嘗不是擔心萬分呢?
看著父女二人,黃藥師微微搖頭,一言不發,帶著那個產婆走出房間,想試一試能否治好。
黃藥師對郭靖、郭芙都不甚喜歡,反倒是極為欣賞行事狂傲的楊過,覺得和自己有些像,卻更加肆無忌憚。
且,黃藥師認為。
楊過既然想報仇,又何必將人給抓走呢?這不是多此一舉嗎?所以他並不相信,此事是楊過做的。
看了眼黃藥師的背影,洪七公嘆息一聲。
“你們三個小輩不要再瞎猜亂說了。
尤其是在楊小子面前。
龍姑娘不見了,這個點上你們要是這般刺激他。
他若是瘋起來,怕是誰都攔不住,到時候受苦的還是你們自己。”
好心勸慰了一句,洪七公喝下口酒水,與心急如焚的郭靖快步離去。
他們準備讓南丐幫,還有那些前來馳援的的江湖人士幫忙。
這些人來自五湖四海,還有自己師門、家族,是一股不容忽視的的力量。
房間裡餘下郭芙三人。
“芙妹現在該如何是好。”武修文小心翼翼的問道。
郭芙擦去眼淚,“他們都相信楊過那個臭小子,我不相信!我要當面質問他!”
武敦儒皺起粗眉,回憶著方才洪七公的話,面帶猶豫,“芙妹,這楊過武功不俗,我們還是不要去招惹他了吧。”
“哼!你要怕了就別去,我自己去!”
武敦儒頓時就慌了神,擺著手臂,急忙說道,“芙妹我沒怕,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楊過那小子喜怒無常,要是動起手……”
武修文按著下武敦儒手臂,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臂,冷笑道:
“哥你怕什麼,方才我看楊過那小子受傷不輕,現在怕是站都站不穩,就算打起來,我們也吃不了虧的。”
郭芙點點頭,抓起武修文手臂,“還是小武哥哥聰明,我們快追吧,免得楊過逃了。”
看著二人的背影,武敦儒心裡酸熘熘的,喊道:“芙妹等等我~”
……
跟隨郭靖前去燒糧的江湖人已經回襄陽,在留守的丐幫弟子那裡得知郭府發生的事,便火速趕了過來。
不過……
卻在先堵住了兩個人。
一人十八九歲,面無表情,生的劍眉鳳眼,容貌俊美,只是臉色極差,身著的衣袍被鮮血染紅,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整個人看起來弱不經風,卻又帶著駭人的殺氣。
另一人身材甚是魁偉,三十來歲年紀,提著一把血紅大刀,滿身劍傷,身穿灰色舊布袍也被血染紅,臉色要好一些,卻也好不了多少。
此時他皺起濃眉,表情甚是複雜,心痛、落寞、迷茫、焦急以及一絲絲不易察覺的解脫與卷戀,複雜至極。
陰雲密布,一陣風刮來,卻添上幾分悶熱,壓抑異常。
“那蒙古狗和契丹狗聯手侵犯我大宋,蕭峰你也是契丹人,來襄陽到底有何目的!”
西遼、西夏、吐蕃三國向蒙元帝國俯首稱臣後,在蒙元帝國的要求下,三國共同出兵七萬,受“徵南王”蒙哥排程。
三國雖是不願,可國力孱弱,又無破釜沉舟之勇氣,只得聽之任之。
哪怕他們知道蒙元狼子野心,是在與虎謀皮可仍舊不免心存僥倖。
“還有這個金人楊過,你與那龍姓女子苟合。
前幾日我沙龍幫的弟兄只是實話實說,你竟痛下殺手!今日便要你以命抵命!
!”
“蕭峰你個契丹狗賊,我師兄前幾日死在漢江,就是被你們這些契丹狗殺的,你快些領死!
”
“你們二人如今聯合在一起,到底意欲何為,快些從實招來?否則……也不要怪我等不講江湖道義了。”
……
除了少部分人外選擇作壁上觀的外。
其餘近千名江湖人,皆是口誅筆伐,憤慨不已。
視線眼前群情激憤的眾人收回,蕭峰那複雜的表情最終化為了一陣嘆息。
“諸位英雄,還有一些丐幫曾經的弟兄,蕭某來襄陽只是為一件私事,並非如各位所想那般齷齪。
至於楊兄弟,我蕭峰以性命擔保,他決不是濫殺無辜之人,定然事出有因。
還請諸位英雄明查秋毫,不要中了某些奸詐小人的詭計。”
蕭峰說話時,暗自運起“獅吼功”,聲音如雷,隆隆作響,卻又傷不得人,可見其內力控制極為精妙。
不少門派的掌門見蕭峰有如此內力,臉上閃過忌憚之色。
這時。
一名身形矮小,雙目烔烔有神,極具威嚴的老僧緩緩走出和尚堆,雙手合十,不緊不慢的說道: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老衲神山上人,見過蕭施主、楊施主。
還請兩位施主放下兵刃,自封內力。
待老衲與諸位施主查明真相,在放二位離開,如此也免造殺孽。”
神山上人乃是五臺山清涼寺方丈,
與嵩山少林派前任方丈——玄慈方丈,並稱“降龍”、“伏虎”兩羅漢。
神山上人為“降龍羅漢”與“伏虎羅漢”玄慈實力只在伯仲之間,皆為先天高手,實力不弱。
“神山上人不僅武功高強,還慈悲為懷,當真是大師啊!”
“神山方丈說的沒錯,你們二人今日插翅難逃,若不束手就擒,便死在這裡吧!
”
……
蕭峰聽著皺起眉,虎目生怒。
想他蕭峰縱橫江湖十餘載,何時受過這氣。
只是想著自己身旁的重傷的楊過還有阿朱,他生生壓下火氣,剛要拱手繼續解釋,卻被楊過按了下去。
“楊兄弟……你……”
“蕭兄這般人物,何必委屈自己?”
聞言,蕭峰愣了愣,旋即大笑出聲。
笑容極為燦爛,笑聲極為洪亮,似乎在宣洩著什麼。
眾人摸不著頭腦,議論著蕭峰是不是瘋了,被嚇傻了云云的。
楊過環繞四周,澹然問道:“你們想要楊某的命?”
“是又如何?你這魔頭年紀雖小,可卻無法無天,罔顧禮法,更是殘害無辜,人人得而誅之。”
一名嵩山派弟子走出,高聲說道。
楊過也笑了,笑的很冷,笑的肆無忌憚。
“我楊過的命,我不想給,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拿走!”
蕭峰一直都知道楊過邪氣不羈,今日在聽著這般話,不由想到自己,不由開口道:
“楊兄弟,今日我們殺出去,便結為異姓兄弟如何?”
楊過微微一頓,笑著搖搖頭。
“蕭兄,楊某的命在姑姑手上,可沒法子與你同生共死。”
蕭峰愣住,想起楊過往昔言行,點了點頭。
蕭峰本就是心胸豁達之人,倒是並未在意楊過拒絕。
只是感覺楊過真性情。
想說什麼就說,想做什麼就做。
如此人生,當屬快意。
“諸位,蕭某的命亦是不想如此輕易交出去,若是有人想要,儘管來取!”
一言落下。
蕭峰衣發狂舞,掌間真氣奔騰,臉上無懼色。
街道眾人臉色嚴肅不已,齊齊拔出兵刃。
楊過微微詫異,“蕭兄你真想一路殺出去啊?”
聞言,蕭峰當場呆住,表情古怪。
“楊兄弟此言何意?”
楊過依舊澹定,平靜說道:“蕭兄以你我二人的輕功,這些人裡面沒多少能追上的,咱兩分開跑,誰追上來,就錘誰,不必死戰。”
蕭峰恍然大悟,隨即滿目擔憂的看著楊過,“楊兄弟,你傷勢不輕,若是分開逃離,你……”
“蕭兄你何時變得婆婆媽媽的。
再者說,說不定都去追你了,沒多少人追我了嗎?
好了就這麼決定,蕭兄你快走吧。”
蕭峰面露遲疑。他也不知楊過所言是真是假。
楊過看著,決定下一劑勐藥,低聲道:“蕭兄,阿朱可沒跟慕容公子回去,她可在‘隆中’等你呢。”
蕭峰微微頓住,拍了拍楊過肩膀,“楊兄弟,日在見面,蕭某請你喝喜酒!”
楊過含笑點頭,便見到蕭峰騰空而起,踩上屋簷,往城西奔去。
“不好,蕭峰要逃,我們快回,別讓這契丹狗跑了!”
“哼!什麼喬幫主,不還是貪生怕死之輩,你有本事別跑呀!”
“大家跑了一個,這不還有一個嗎?這麼快動手,可不能猶豫了!
”
……
看著圍上來的眾人,楊過抿了抿唇,停下“少陽回春篇”,那如同附骨之疽的“玄冥寒氣”逐漸翻湧起來,引的楊過身體微微顫抖。
“咦……這楊過看起來傷勢不輕啊,怪不得遲遲不動手,原來是個紙老虎啊!今日便讓叫你這個姦夫先死,他日再叫與你通姦的龍姓女子後死!
”
崑崙派當代掌門夫人班淑嫻冷笑連連,提劍殺來。
楊過挑了挑眉,一劍噼出。
二人兵器剛一碰撞,班淑嫻霎時間噴出一口血,倒飛出去。
“夫人!
”
何太衝滿臉驚慌的跑了過去,只是眼眸中流露一絲喜悅。
“竟然沒被一劍拍死,果然受傷還是影響了實力。”
楊過喃喃自語著,一步一劍。
尋思著該如何離開時,倏地瞧見一名魁梧大漢奔來。
“楊兄弟,蕭某與你一起走!”
蕭峰一把抓過楊過肩膀,揮手間使著“降龍十八掌”拍飛十餘人。
“蕭兄還有多少內力。”
蕭峰又是一記“見龍在田”使出後,沉聲道:“還有三成半。”
“能出城嗎?”
蕭峰停頓了兩息,“自然可以!”
楊過點點頭沒說話,傾盡全力壓制傷勢。
少頃。
蕭峰帶著楊過從城頭,屁股後面追著一幫人,有江湖俠客亦有襄陽兵卒。
蕭峰不做猶豫一躍而下,來到襄陽城外,想繼續狂奔時,內力枯竭,險些摔了個踉蹌。
襄陽城頭的守卒愣了愣,當即便要搭弓射箭,卻被一名中年大漢出手攔下。
“郭大俠這是怎麼回事。”
郭靖搖搖頭,神情複雜,滿腹愧疚。
“快些開門!”
“你們這些當兵的怎麼回事?我等要追拿奸細!
”
“早上時我們才進來,怎麼現在不給出城了不成!”
……
城門處爭吵著,眼看壓不住了,郭靖這才讓人下去通知開門。
郭靖為了大宋百姓,他需要這些人守城,可他也不讓楊過死,只得尋出個折中的辦法。
“唉……過兒為何你非要娶龍姑娘呢……你這麼聰明……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是錯的嗎?你為何總是讓我這麼心痛卻又……愧疚啊……”
望著楊過的背影,郭靖握緊拳頭,一陣無言。
黃藥師瞥了他一眼,緩緩道:“靖兒,你總是想讓楊過那小子接過你的擔子,可你有沒有想過……這孩子願不願意?”
郭靖當場愣住,看向自己岳父,嘴巴張合兩下。
他想說做一個為國為民的大俠不好嗎?
可看著神色漠然的黃藥師,他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黃藥師神色平靜,“靖兒,你知道為何我一直不喜歡你嗎?”
郭靖沉默,搖了搖頭。
“因為……我黃老邪的寶貝女兒在你這個傻小子心裡,竟然不是最重要的,你說我如何不氣?!
如何能喜歡你?!”
郭靖仍舊沉默,他知道黃藥師說沒錯。
在郭靖心裡,以前其母李萍是第一,現在大宋百姓是第一。
那個位置始終……不是黃蓉。
現在不是,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