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繁星點點,新月如鉤。
熊熊燃燒的篝火噼裡啪啦的響著,上當架著的烤全虎滋滋的滴下油脂,幾縷山風拂來,繁星般的火星子飛濺,映的肌膚溫熱。
阿朱拿著根樹枝戳了戳透亮的虎肉,“楊少俠這差不多應該熟了吧?”
“那你便嚐嚐就是。”
瞧見樹枝輕鬆插入虎肉,楊過隔著三尺來遠,臨空劃出一指,一股真氣迸發而出。
便見那冒著熱氣的後腿肉逐出現一條細紋,就在後腿肉即將落入篝火之際,蕭峰忽的抬手,掌心鑽出一隻金璨璨龍首,叼住那塊後腿,輕鬆將其攝於阿朱身前沉浮。
抬手便可取得。
瞧見這一手控制入微的功夫,楊過微一思量,笑道,“蕭兄這“擒龍功”怕已不是原來的“擒龍功”可比較的了。”
蕭峰滿不在意的擺擺手,“有些許體會,不值一提。”
“厲害就厲害,蕭兄無需謙虛,不知可否說說其中玄妙,看看與那少林的“擒龍功”有何差異之處。”
蕭峰笑了笑,“楊兄弟既是想聽,蕭某也絕非藏私之人,便說出來,讓楊兄弟提提建議。”
“原來的“擒龍功”練成後,內力愈是深厚,那吸力和距離也就越大,而蕭某的“擒龍功”中夾雜了心靈之力,也就是“以神御氣”,這才可以做到操縱隨心……”
蕭峰一陣言語,將其中玄妙盡數道出,雖不是傳授武功,可對楊過來說,也是大有裨益。
武道一途,若是悶著頭閉門造車,那是走不長遠的,集思廣益,博覽眾家所長於一身,才是正途。
且。
以楊過之天賦,曉得隻言片語便可照貓畫虎,創出一門差不多的武功,更不用說蕭峰如此細緻的講解了。
“來,咱們走一個。”蕭峰舉起酒罈說道。
楊過看向小龍女。
楊過與她相處多年,自是知曉其滴酒不沾的,目光中有詢問之意。
便見小龍女展露笑顏,輕輕從楊過手中取過酒罈,給自己斟上了一碗。
燭光盪漾下,她臉頰仍是若雪之顏,不見半點血色,卻更顯得其清雅絕俗,不染塵埃,楊過一時間竟是看痴了。
三人舉杯,見楊過半晌無甚反應,心感奇怪,齊齊看來,神色各異。
蕭峰輕咳一聲,想要提醒楊過,他平生第一次做這種事,倒是顯得刻意的緊。
阿朱撲哧一笑,打趣道,“楊少俠,龍姐姐好看不?”
楊過回過神色,臉色如常,聽聞阿朱所言,重重點頭,理所應當的回道,“這還用說嗎?我姑姑清雅靈秀,自是好看,天下第一好看,誰也不及她半分。”
聽楊過稱讚自己貌美,小龍女心中喜歡,嫣然淺笑,真如奇花初胎,美玉生暈,明豔無倫。
蕭峰、阿朱兩人從未見過楊過這般言行,心中既是詫異亦是震驚,好半晌反應過來後,皆是用一種第一次認識的眼神打量著楊過。
“龍姐姐,他以前也這樣嗎?”
小龍女微微一怔,沉思回想,往昔無憶,笑顏漸退,輕聲言道,“我不知曉,可過兒這般歡喜我,以前應當也說過。”
聞言,阿朱秀眉微縮,心有疑惑,看了楊過一眼,卻並未出言詢問。
“楊兄弟可別愣神了,來來來,喝上一個。”
楊過點點頭,舉起酒罈,“自當如此。”
“咕咕……”
神凋撲扇數下翅膀,矮下了身子,一聲嘶鳴。
楊過當即會意,大笑兩聲,在蕭峰、阿朱疑惑的目光中將酒罈扔給了神凋。
“楊兄弟,你這位凋兄還愛飲酒不成?”
“哈哈哈……凋兄不僅愛飲酒,還是海量。”
蕭峰打量著神凋兩丈多高的身子,極為贊同的點了點頭,笑道,“這位凋兄怕是能將你我二人喝趴下。”
輕摸了兩把神凋的鐵翅,楊過笑道,“這話分毫不假。”
“來來來,算上凋兄,咱們一同喝酒。”
“幹!”
兩女對視一眼,皆露笑顏,亦是舉杯。
……
四人一凋,將整頭勐虎,數壇烈酒消滅了個乾淨。
當然其中大多進了神凋的肚子裡,倒是叫楊過這個饕鬄,無發揮的機會。
鉤月入雲,夜色暗澹些許,涼風勾的林葉沙沙作響。
蕭峰打了個酒嗝,逐漸坐起身子,開口詢問道,“楊兄弟,這幾日,黑木崖已經齊聚了各門各派的弟子,你可知他們會何時動手,還有我們又什麼時候出手?”
躺在草地上,眉頭舒展的楊過聞言,表情逐漸變化,平靜道,“他們何時動手我不知曉,不過旁人何時動手,我倒是曉得。”
蕭峰不解其中深意,便以為是“日月神教”要動手,“那“日月神教”何時動手,我們謀劃一番,好將崖上的人救出。”
楊過鳳眼暗了暗,抿了抿唇,“這事不急。”
蕭峰側目看向楊過,粗重的蠶眉皺起,心生疑問,“楊兄弟莫不將蕭某當朋友?”
楊過坐起身子,“是因楊某隱瞞訊息,所以蕭兄心中不愉。”
蕭峰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點頭說道,“我雖未與楊兄弟結拜,可已將楊兄弟視為手足兄弟,故不想楊兄弟有事瞞著我。”
楊過微微頷首,注視著篝火的眸子幽冷孤寒,夾雜著思緒。
“蕭兄覺得我楊過心胸狹隘嗎?”
蕭峰微微一愣,撓了撓頭,誠然回道,“楊兄弟所言所行雖與常人有異,可所做之事,也符合俠義之道,絕不是心胸狹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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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兄倒是高看楊某了。”
楊過笑了笑,笑的比夜間呼嘯的風還要寒冷,“約摸著後天,“白蓮教”與“日月神教”的人便會動手,屆時山下的那些人,便是插翅難逃。”
“我楊過就是想看著他們打起來,死乾淨才好。”
一言落下,楊過徑直離開,餘下陷入沉思的蕭峰。
……
一路來至搭建的簡易帳篷裡。
阿朱正與小龍女在聊天,見楊過進來,開口道,“楊少俠你和蕭大哥一個帳篷。”
楊過微一挑眉,正色道,“我一個大男人與蕭兄睡在一起算怎麼回事?”
阿朱臉色一紅,分外震驚的看著楊過,“不然呢,難道你還想和我們……”
“打住!”楊過伸出手制止她繼續言語什麼虎狼之詞,“阿朱你腦子裡想什麼,趕緊出去,我要睡覺了。”
“不行,我要和龍姐……呀……”
沒給她言盡的機會,楊過便開始自顧自的開始脫去外衫。
阿朱臉色通紅,狠狠瞪了楊過一眼,輕啐了聲,徑直離開。
“嘁!跟我楊某人鬥,小阿朱有那個本事嗎?”
見楊過這孩子氣的樣子,小龍女無奈一笑,矮下身子撿起楊過丟在地上的外衫,將之收好。
“過兒不能在旁的女子面前脫衣服的。”
楊過愣了愣,微微頷首,溫聲道,“好,過兒記下了,以後不會了。”
“姑姑,夜深了,你也快些睡吧。”
楊過說著,將方才小龍女收好的衣衫鋪在了地上的茅草上。
“忘記買繩子了,只得這樣湊合了,姑姑你莫嫌棄。”
小龍女輕輕搖頭,“嫌棄甚麼,這很好啦。”
“行,那就熄燈了,姑姑你休息吧。”
“好。”
小龍女走近茅草堆,躺了上去,微一思量又往裡面挪了挪,讓出一人身位。
見狀,楊過眉眼含笑,衣袂輕揮出一股勁風,燭光頓時熄滅,帳內陷入夜色裡。
楊過靠近“床榻”,盤膝坐下,平復心緒,準備練功。
少頃。
“過兒?”
聽著小龍女喊自己,楊過眼眸睜開,側目望向身旁的她。
“姑姑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問,你不困嗎?我見你好像不怎麼睡覺。”
楊過語澀,眼瞼下沉,久久不語。
周遭寂靜,只得聽見細小的蟲鳴和滋味的篝火噼啪聲,寧靜而又悠遠。
未得到回覆,小龍女抿著唇,“怎麼是我說錯話了嗎?”
“沒有。”
“那我便先睡了,你也早些休息,練功雖重要,可身體更重要才是。”
楊過鼻尖發酸,“嗯”了一聲,“姑姑,我們一起睡吧。”
“好。”
內力回收丹田,楊過側身躺下,靜靜看著呼吸逐漸輕緩的小龍女,唇角含笑,眼眸闔起。
一夜無話。
次日。
旭日初昇,晨曦溫柔,山林之中雲霧氤氳,頗似仙家所在。
小龍女黛眉緊皺,似有痛楚,胸脯起伏,漸漸轉醒,只是腦袋昏昏沉沉的,不是很清醒。
最近她時常做夢,睡的一直都不是很好。
“嗯……”
小龍女只覺得周身暖融融,睫毛輕顫抖,瞧清楚處境後,頰上生暈,
楊過還未醒來,他自從結出“元神種子”後,甚少睡覺。
然。
若是入睡了,大多會睡得很深沉,喊不醒的那種。
良久。
“嗯?”
剛一睜開眼眸,便見到懷中的可人兒,楊過微微愣住,只是聽著她那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呼吸聲,不由得露出笑顏。
“姑姑醒了沒有?”
“早就醒啦。”
“什麼時候醒的?”
朦朧的眼眸睜開,小龍女腦海思緒湧動,估摸著時間,櫻唇輕啟,“約摸著……半個時辰前,我醒來時,見你睡的熟,便沒想打擾你。”
楊過點了點頭,應了聲,微微使力,摟的緊了些。
小龍女先是驚了一下,回過神來,卻沒做抵抗,順著力道,落入溫暖懷抱裡,感覺分外心安。
片刻。
“過兒……”
楊過心神舒展時,聽見她聲音有些不對,寬大的手掌摸到她額頭。
“姑姑怎麼了,可是昨夜受了風寒。”
這般說著,攬著她纖細腰肢的手掌泛起一股澹澹的綠色真氣,抵在其胸腹之間的“膻中穴”,輸送“少陽真氣”。
少陽回春,融雪化冰,萬物復甦。
融融暖意捂得小龍女臉頰紅撲撲的,甚至可愛,只聽她言道,“過兒,有東西一直……”
便在這時,聽見外面的阿朱帶著笑意的喊聲,“龍姐姐太陽曬屁股啦,你們還不起啊?”
小龍女臉頰緋紅,站了起來,“過兒,我先起來了,你……你接著休息吧。”
語罷。
小龍女整理了下衣衫,快步離開。
懷間遇冷,楊過一愣,待到緩過勁來,帳篷之內只剩下鼻尖那抹幽香。
“楊過啊楊過……這叫什麼事啊……”
楊過搖了搖頭,盤膝坐氣,平復方才的躁動。
……
外界。
“龍姐姐給。”
阿朱將早上買來的包子遞了過去。
小龍女立在原地,愣著神,直到阿朱喊道兩聲才回過神來,引的阿朱一陣疑惑。
阿朱腦海風暴,想著小龍女剛出來時臉頰緋紅,眼睛倏地一亮,“龍姐姐,你們昨晚不會……”
未等她說完,小龍女輕輕搖頭,“沒有。”
阿朱壞壞一笑,攬住小龍女纖細的手臂,低聲到,“龍姐姐我還沒說完呢,你怎麼這麼快就否認啊?”
小龍女心緒已然平靜,輕聲言道,“阿朱你莫要瞎猜了。”
見她神色不似作假,阿朱摸了摸鬢角長髮,“那龍姐姐你方才臉怎麼那麼紅啊?”
“過兒方才給我輸送內力,太暖和了。”
“是嗎?”
見阿朱還是不信,小龍女無奈搖搖頭,手指輕抵在她的“膻中穴”處,將楊過方才不要錢一樣輸送來的內力渡了些許過去。
“少陽內力”進入丹田,順著經脈遊走,阿朱那嬌俏的面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渾身上下暖融融的,驅散了晨間的寒意,舒坦極了。
阿朱不由輕“嗯”了兩聲,待到小龍女停下後,眼中生出羨慕,不由感嘆道:
“楊少俠的內功可真奇特,千變萬化,飄忽不定,這內力在經脈裡遊走,暖哄哄的,當真是舒坦,冬天怕是最舒服。”
阿朱頓了頓,吃些包子,都囔著嘴問道,“對了,楊少俠怎麼還不出來,我還從未見他睡懶覺的。”
小龍女回眸望向身後的帳篷,臉頰上有抹緋紅一閃而過。
“過兒可能還在練功吧。”
“哦……這倒是。”阿朱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楊少俠一向刻苦,不然也不會在現在這個年紀,便會有如今這般高強武功。”
小龍女微微頷首,將包子收入袖內,“阿朱,我先去洗漱一番。”
“行,我知曉了,待會楊少俠醒了,我會和他說的。”阿朱擺了擺手,抱著裝滿包子的油紙袋走到早已熄滅的篝火旁
小龍女顯是愣了愣,突兀一笑,回眸看了眼身後的帳篷,含著笑意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