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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我也不會!

在喀戎伏擊星辰之神阿斯特賴俄斯後,將他從漫天雷電中拯救的人就是烏瑞亞。

宙斯的判斷沒有錯,烏瑞亞的確是用留在現世最後一抹餘韻將喀戎庇護的。

但他很難想到,烏瑞亞的確也回來了。

他將在雷電中損耗的餘韻補充,就又有了一次干預現世的機會。

赫菲斯託斯看的出來,烏瑞亞還能藉此窺視現世。他雖然離去了,但是他仍然在留意現世,躲藏在暗中觀察謀劃。

赫菲斯託斯跟隨他在山脈中穿行。

他們找到了喀戎。

喀戎也在等他們。

他停留在一條小河邊上,對著頭頂柳樹垂入水中的枝條發呆。

身後傳來動靜,他轉身去看,認出了曾和克洛諾斯一起站在高天之上的烏瑞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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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戎對烏瑞亞並無惡感,但他不想和名義上的父親克洛諾斯扯上關係。

“這份情我會還的。”喀戎說道。

他僅用一句話,就將兩人本來親密的聯絡變得疏遠。

烏瑞亞沒有多談,他走到小河邊上,站在喀戎身旁。

喀戎的目光始終跟隨烏瑞亞的位置移動,停留在他身上。他在等,等烏瑞亞說出他的目的。

平緩流動的河水上有兩人的倒影,半人半馬的喀戎身形要高大不少。

烏瑞亞看著倒影,他突然說道:“你又長大了不少,比以前還要高大。”

“等你的身體不長了,一定是威武精神的樣子,會比我要強。”

烏瑞亞的轉折委實太過生硬了,喀戎不知道怎麼接他的話。他和烏瑞亞並不相熟,對他的大部分瞭解都來源於稀少流傳於眾神口中的閒談,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僅此而已。

唯一一次見面,就是烏瑞亞和克洛諾斯同立高天的時候,在那之後,他們就離開現世了。

喀戎選擇繼續保持他對待陌生的態度:“您是最古老的山神,不敢和您相比。”

烏瑞亞掃了一眼喀戎,他又看向水面,欣賞垂落的柳樹枝條。

“你在埋怨克洛諾斯。”他肯定的說道。

他頓了頓:“你也應該埋怨他。”

“如果你輕而易舉放下了,我才感到失望。”

“那證明你的嵴梁已經被打斷了,就是個站不起來的廢人。”

“我沒有,山神不要汙衊我。”喀戎平靜的說道。

“是沒有,還是不敢?”烏瑞亞緊隨其後,他姿態平靜,臉上看不出喜怒。

他也沒有要喀戎回答的意思:“是不敢,對吧?因為我在這裡,你不信任我。”

“但我可以告訴你,大可不必。”

“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也更愛你。”

說著他看向喀戎:“你覺得是為什麼?”

喀戎不能理解烏瑞亞為什麼突然談起這些,他心裡不太想聽,嘴上又是另一番說辭:“為什麼?”

烏瑞亞沒有正面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小河水面,緩緩說起了另一件事。

“你認同嗎?小喀戎。即使我們是神祇,嬰兒時期一樣是弱小的。”

“只有野獸和怪物才能在一出生就擁有離開父母獨自生存的能力。”

“你知道火神赫菲斯託斯的,如果當年他在奧林匹斯山被扔下後,沒有海之女神泰希斯,沒有他的養母歐律諾墨,他早就死了,又哪裡來的今日榮光。”

“但你好像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你一出生就被你的母親菲呂拉拋棄了,而你卻能意識懵懂的活著。”

“可你那時候偏偏看不明白,要去挑戰赫利俄斯的兒子法厄同。”

“我記得你在烈日下奄奄一息的樣子。”

“你明明早該死了,可就是頑強的活著。”

“小喀戎,你覺得是為什麼?你是怪物嗎?還是野獸?”

喀戎沒有應答。

過了一會,他就自嘲起來:“如果我是就好了,那樣頑強的生命力,永遠不會迷茫,只為生存而用盡每一分力氣。”

他又沉默了一會,緩緩對烏瑞亞說出兩個字:“謝謝……”

相貌沉穩的烏瑞亞將目光從水面移開望向喀戎。

他悠悠談論:“我沒有子嗣,又看著你一點一點長大,你就是我的孩子。”

“雖然我沒有給你權勢和地位,但卻把我最寶貴的東西教授你了。”

“你現在終於能認清自己,終於能離開我,像成年的野獸那樣獨行。”

烏瑞亞說到這裡有了轉折,他突然問喀戎:“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挑釁宙斯,你應該知道,他為了神王的威嚴,會毫不猶豫地殺你。”

喀戎沒有選擇回答。他邁動四蹄踏入小河,折了一條垂落水中的柳枝。

他倒提著柳枝,像是提著寶劍,直勾勾地望向遙遠天際奧林匹斯山的輪廊。

他突然看向烏瑞亞,手中柳枝勐然上提——蜿蜒的河水被分開了,並非分流,而是一刀兩斷。

此刻,他表露的決心就是最好的回答。

烏瑞亞沉默了片刻,他攤開手,兩道水流在他掌心盤旋。

他從中取了一道,彈指一揮,水流就消失在奧林匹斯山的方向。

他將剩下一道水流拋給喀戎:“看樣子我救不了你,你也不需要我救……”

“拿著吧,你父親給你的。”

水流在空中千變萬化,好似不可捉摸的時間本身,可當它落入喀戎手中的時候,就定型成一把戰斧。

喀戎握著它,彷彿聽到了時間流動的聲音。他往前方看去,一條大河自遠方蜿蜒流來,進入他的視界。

“時間……”喀戎呢喃著。

他似乎在時間長河的上游感受到了另一把戰斧的存在,那才是手中戰斧的本體。

他有種感覺,手中的戰斧能借用那把戰斧的力量。它似乎能斬斷過去,被它殺戮的神祇將不再陷入長眠,而是迎接死亡,再沒有歸來的可能。

他回過神去看烏瑞亞,卻發現已經不在了。

在柳樹下,早已只剩他一人。

他忍不住問了自己一個問題:“我好像……不太會用斧頭?”

赫菲斯託斯坐在柳樹纖細的枝條上望了他一眼,他手裡有筆和紙,已經將喀戎手中的戰斧畫出草圖。

他輕笑了一聲,也不管喀戎能不能聽見:“我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