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今天彷彿並不打算營業,因為裡面,就只點著一盞燈。
而在那明晃晃的燈光下,辦公桌上,則是陳列著這樣一些東西。
一隻口徑粗大的轉輪手槍,幾枚整齊立在那裡的合金彈頭,兩支橘紅色的針劑。
還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有兩個人。
一個男人以及一名青澀的少女。
少女的名字,則叫做蓮。
吱呀——
浴室的門被推開,蓮頸上掛著一條半溼的毛巾,一絲不掛地走了出來。
她的身上還沾著未幹的水珠,溼漉漉的頭髮粘著她那白皙通透的肌膚。
她站在浴室的門口愣了好幾秒鐘,似乎就連自己都有些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才好。
但有一件事情是明確的。
蓮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張照片,盯著上面的那個男人。
捏著照片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連帶著似乎身體都難以站穩。
她用力撐住了桌面,深吸一口氣,嘴唇抿著,用力壓下心中的情緒。
時間到了。
她放下照片,堅決地抓住了桌面上其中一支藍綠色的針劑,推出針管,便毫不猶豫地扎入自己的脖頸!
“唔——”
感到痛楚的她,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哀鳴。
但很快她剋制下來,將針筒的藍藍色液體,全部推入了血管。
青灰色的血管脈絡,猙獰地在她體表浮現,它們有規律地迸張著,彷彿活過來一般,在蓮的體內抗拒著,扭動著。
咬緊的牙關間,一絲絲殷紅的鮮血溢位,滴落在桌面上,摔得粉碎。
痛楚消下去了?
蓮感受著,稍稍松了一口氣。
但下一瞬間,更為激烈的,彷彿萬伏電流穿過身體般的撕裂感,撕碎,灼燒著。
“啊——”
她沒沒有忍住,發出慘叫聲。
不過就算她聲嘶力竭地大喊出來,事實上也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得到。
就算注意到了,多半也不會在意。
“咚”的一聲,蓮倒下。
她眼神空洞,直視著刺眼的燈光,身體則不時抽搐兩下,像是實驗臺上被接通了電流的青蛙。
隨後,房間內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循光的飛蛾,繞著白亮的燈盞,投下巨大且斑駁的灰影。
一隻手掌忽地從桌面下伸出,用力把住了桌沿。
然後,蓮慢吞吞地撐直身子站起來。
她身上的水珠此時已經消失,髮絲也近乎乾透,腦袋上還在不斷冒著蒸發而出的水汽。
蓮的身體,彷彿像是在燃燒一般,通紅,而且散發著高熱。
“真是謝謝了啊,白然!”她嘀咕著,似是抱怨但更像是由衷的某種感嘆。
她握緊拳頭,朝著面前的空氣凌然一揮。
“轟!”
這一拳宛若炮彈,頓時炸出一圈音爆與衝擊,發出巨響的同時,也吹散了蓮的黑色長髮。
長髮下的那張面孔上,沒有因強大力量而帶來的得意或自滿,有的只是如霜般的凝重。
“是時候了!”她說著,伸手取過了桌面上的那支轉輪手槍。
纖細的手指捏起粗大且沉重的合金子彈,將它一枚一枚地塞入到了轉輪彈槽之中。
武器整備完畢之後,蓮將它塞入到了一隻黑色的挎包當中。
然後,她來到衣櫃面前,手指在諸多的衣服上掠過,從未如此仔細地從中揀選。
“今天,是審判之夜。”
“令那狂妄之人,使那罪惡之徒。”
“得到審判!”
在這片半無法地帶,時常發生一些罪惡案件,殺人、搶劫等等可以說是屢見不鮮。
但那樣的事情,就算是降臨到自己頭上,也從未令白然產生過像是如今這般強烈的危機感!
就在一旁,擦身而過的男人忽然發難,從外套之下猛地近距離轟出一拳,重重地砸向白然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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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反應已經算得上是神速,但閃躲依舊慢了半步,這一拳雖未如期擊中他的胸口,但也狠狠地砸中了他的胳膊。
咔嚓!
白然清楚地聽到了一個聲音,並感覺到了那股撕裂的劇痛。
那是自己的左臂被這一拳打得直接脫臼。
白然順勢被這一拳砸出,沒有抵抗。
因為他也要藉著這一拳的力量,和那男人拉開一定的距離。
他翻滾著摔出去了數十米,但在身體停下的瞬間他便立即起身,只不過滿身灰塵的樣子實在不能算是漂亮。
他要殺了自己嗎?
白然扶著脫臼的手臂,用力按住自己的骨節,心中有些難以置信地想道。
這一拳若是命中自胸膛的話,自己就算不死,怎麼也得斷掉幾根肋骨,去掉大半條命。
男人甩掉黑色外套,裸露出一身精赤的深色肌肉,他面向白然沒有急著繼續動手,而是從鼻腔中發出渾厚的,略帶讚許但更多還是不屑的聲音:
“和描述的一樣,是個頗有水平的傢伙麼!”
“你是誰派來的,要做什麼?”白然見他不急著動手,便也放話大聲去問,同時已經摸清自己肩部脫臼的狀況。
“安心好了,委託人沒打算要你的命,但你今天也別想站著離開這裡!”男人哼著,依然沒打算動手,而是盯著白然那只脫臼的胳膊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那–可–不……”白然咬著牙,一字一句發出聲音的同時,按住脫臼胳膊,然後猛地發力往上一頂。
咔嚓!
那條手臂再度發出清脆的聲音,而劇痛使得白然的身體不禁劇烈抽搐了一聲,大顆大顆的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滾落。
但也是在這一聲脆響之後白然漸漸感覺到自己的左臂重新變得可控。
“那可不是你說了算的。”白然吐出憋著的氣息,將那句要說的話完整地講完,同時,在他的身上驟然騰起了熊熊烈焰。
“告訴你兩個好消息。”男人見到白然的反應,嘴角的笑容不禁變得愉悅。
“第一,我帶著能量波幅遮蔽裝置,所以就算你再怎樣釋放能力,只要你還是在LV6以下,就不會引起監測中心的反應。”
只是這第一個情報,便令白然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因為他毫不猶豫地使用能力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這個,只要能引起軌道環上的監測中心的注意,這片區域立即便會被警方封鎖,自己當然也就能得救——至少不會變得像是男人說的那樣,躺著出去。
但是一般人,又是怎麼搞到那種遮蔽裝置的?
白然帶著巨大的疑惑,而那個男人豎起第二根手指,接著說:
“第二,雖然我和你一樣是LV4級別的能力者,但是我的能力是——”男人說著拉長了音,同時,在他張開的掌心,一團藍色的水球成型。
“水!”他吐出這個字。
白然的表情,已經不是單純的難看,而算得上是精彩了。
不僅僅帶著遮蔽裝置二來,而且他在能力上,對自己還是絕對的剋制!
看樣子,他背後的的那個所謂“委託人”,對自己的情況是經過了仔細的調查,以至於瞭如指掌的啊!
雖然男人沒有說他的委託人是誰,但其實不說白然也猜得到。
自己最近得罪過的傢伙,又還能有誰?
那樣財大氣粗,背景雄厚的人,想僱傭個能力者專門對付自己,當然也不是什麼難事。
白然左右顧盼了一眼,他雖然有一瞬間想過跑路,但轉念又想對方必定也是知曉自己住處,於是還是放棄。
這一戰,大約是無法避免了。
火屬性能力者,對戰水屬性能力者。
更何況,這個水屬性能力者,身體也足夠的強壯,估摸著在肉身領域,也逼近到了LV4的水準,否則又怎能一拳就將自己的手臂打得脫臼。
要知道,陪練肖風月的這大半個月來,自己身體素質可是呈直線上升的。
棘手,太棘手了!
能力被剋制,力量也沒他強。
對方又顯然身經百戰,自己的戰鬥經驗在他的面前,是否真的能帶來優勢還未可知。
他似乎顯得非常悠然,並不急著動手,也許是也想好好盡興地與目標獵物好好戲耍一番的緣故。
一直到白然已經完全感覺左臂可控,方才脫臼部位的痛楚也逐漸消退之後,那男人猛地動了。
“轟!”
他一起身,便發出有如炮彈似的轟鳴聲,他原先踏足的水泥路面上直接被烙下一個清晰的足印,而他那比白然強壯出一倍的身體,更是有如戰車一般猛衝上來。
“今天,真是倒黴透頂!”呢喃著這句話的白然,咬著牙也只能予以反擊。
與此同時,不遠之外的地下室內。
“篤篤篤!”
忽然響起的敲門聲,讓正在自學的白雪,放下了天訊。
哥哥回來了嗎?
她心想著,就要下床去開門。
但就在她來到門邊的時候,敲門聲卻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聲碰撞的巨響!
“碰!”
門應聲而開,一個巨大的男人的陰影,從門框外投射進了房內,也嚇得白雪尖叫一聲,不禁坐倒在地。
“醒的?這和任務說的不一樣啊……”那門外的男人見到白雪,稍稍有點吃驚,疑惑地絮叨一句。
“算了,反正要做的都一樣,綁走了就是!”那男人繼續說著,便邁向一臉驚恐的少女,並伸出了他那兩隻大手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