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乃幻象，也是業障，引無數貪嗔痴苦，一葉障目，不見彼岸，少主真決定要以此化道？”
通天老人很少現身，可見到楊玄如此執著於情之一道，也不得不站了出來。
這世上，最珍貴，最可怕的東西，莫過於人心，心若有情，便會滋生業障，淪為妖孽，心若無情，則人性泯滅，淪為畜生。
人，就是個矛盾的結合體，有情無情，皆在人心一念之間。
而修士，為求超脫，就得學會掌控自己的內心，最終化凡為仙，證道永生。
當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太難，這裡面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去克服，動輒便會萬劫不復。
“這話是您老見解，還是……”
楊玄眉頭微皺，通天老人的話對也不對，他不敢苟同。
“這是佛家的看法，佛家素來講究因果報應，有此見解也不奇怪。”
通天老人道：“佛家教化眾生，就是為了除去眾生心中業障，讓世人皈依佛門。”
“無利不起早，佛門廣收信徒，還不是為了收集信仰之力，也許有佛門大能，身懷大慈大悲之心，所行之事，純碎是為了普渡眾生，未曾想從中謀取好處，但那畢竟是少數。”
楊玄眯著眼道，他是個魔，魔性深重的魔，既有魔的偏執，又有魔的柔情，與佛家的理念實乃背道而馳，互不相容。
“的確，修士修行，就是為了證道，便是佛門修士，也不例外。”
通天老人點了點頭，道：“在佛門，殺生害命，是為業障，道德淪喪，是為業障，凡是看不破，放不下，統統都歸為業障，而這其中，情業在各種罪業中又最為可怕，越加墮落，痴迷就越重，也越難證道果。”
“以情為道，又怎麼會是墮落？佛門那群禿驢，怕是整日吃素唸佛，昏了頭。”
“大道三千，外道八百，倒也怪不了佛家，事實上當初西天佛祖建立三千佛界，也並非要求座下佛徒不沾葷腥，戒情滅欲。”
“紅塵煉心，堵不如疏，西天佛祖的確是一位身具大智慧的智者，可惜他的教義，顯然沒有被大多數佛教門徒所接受。”
楊玄搖了搖頭，轉而道：“通老見多識廣，可否指點下小子？”
通天老人想了想道：“少主既然決心要以情為道，那就得不斷去圓滿自己的心境，心滿，則意足，意足，則無欲，如此，便可達到無欲則剛的境界。”
“無欲則剛？”
“無慾，並非無情無義，恰恰相反，它必定是有情有義的，這是一種海納百川，包羅萬象的大愛，比如少主如今為神武大陸所做之事，便是一種大愛。”
“受教了，只是，想要令我心境圓滿，我接下來又該如何做呢？”
“該笑就笑，該哭就哭，該殺人就殺人，想救人就救人，這便是所謂的順‘心’，這與魔道相似，而少主身負冥魔皇族的血脈，彼此並不衝突，非但不衝突，還是互補的。”
“多謝，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楊玄不懼情，只因他，敢愛敢恨。
為入魔而斬情，乃偽魔，而為情入魔，才是真正的無上真魔。
“魔亦有情，魔亦有道，而我的道，就是情魔之道，這條道，註定會充滿殺戮，卻無關善惡，無關好壞，甚至沒有有情無情一說，僅僅只為守護我所想守護的人。”
楊玄喃喃自語，心中頓時不再迷茫。
“少主有此心境，化道，指日可待也！”
通天老人感慨地道，有些事一旦想明白了，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
是夜，星光照耀之下，整個劍神宮處處張燈結綵，燈火通明，一派喜氣。
劍玄宮，乃楊玄的行宮，諸女全都居住在這裡。
楊玄起身走出洞府，緩緩朝著自己的行宮行去，路上正好碰到蕭芸兒與寶寶在玩鬧嬉戲，臉上也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大哥哥明日就要成婚了，怎麼還不去休息？”
蕭芸兒與寶寶看到楊玄，立刻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
“睡不著，也許是有些緊張吧。”楊玄笑道。
“大哥哥也會緊張嗎？”蕭芸兒驚訝不已。
“只要是人，就總會有緊張的時候，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楊玄摸了摸蕭芸兒的小腦袋，又隨手捏了捏寶寶的小臉，忽然會心一笑。
這兩個小家夥不諳世事，本性純良，在他的庇護之下，這一生或許都手不染血，永遠無憂無慮，快樂下去。
念及此處，隨即大步遠去，只剩下一道聲音，迴旋與天地間。
“天若有情天亦老，而我，卻偏要這天，為吾妻，這地，為吾妾，與天地同壽，與星月同輝。”
蕭芸兒與寶寶，一個年紀小，一個是飛天舟器靈，自然聽不懂楊玄的話，但她們卻能感覺到，楊玄遠去的背影，驀然間變得高大了起來。
在他身上，還散發著一道奇特的光暈。
那光暈，既有日光的耀眼，又有些許月光的朦朧，絢爛無比，整體彷彿千萬縷絲線所組成，雖然色澤不同，卻完美的交匯在一起，從中傳出大道之音。
這大道之音，唯有楊玄所能聽到。
他頓住腳步，佇立在夜色之下，輕哼道：“我心中有情，牢不可摧，區區情魔幻象，也想擾我心神？滅！”
一瞬間，一股浩瀚的氣勢，徒然從楊玄身上爆發。
他腳下一動，八方地域都是一陣劇烈搖晃，他朝天一望，十萬裡天穹的星光猛然一顫，竟變得暗淡了許多。
這等天地異變，也引得神武大陸無數人為之惶恐，不明所以。
而劍神宮，卻有數十道身影，沖天而起，向楊玄所在的劍玄峰齊齊望來，震撼莫名。
誰都明白，這一切絕對是楊玄所為，而他的修為境界，必定也達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
“化道了！”
劍神宮山門之外，太清宮一眾高層落腳之地，月嬋仙子姬月嬋一身白裙，立身於半空之上，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震驚之色。
短短不過數日，楊玄就已化道。
這速度，不可不謂不快。
這天賦，也不可不謂不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