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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平靜的詭異的百官【求訂】

在谷大用的催促之下,原本就急速向著碼頭方向趕去的一眾騰襄右衛的士卒們腳下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長街之上,因為有士卒率先開道,所以谷大用等人的隊伍正以極快的速度奔著碼頭而來。

但是谷大用他們這麼大的動靜,不單單是百姓能夠察覺到,一些官員同樣也注意到了這點。

實在是騰襄右衛的士卒太過明顯了一些,引得一些官員的矚目。

尤其是騰襄右衛的士卒離開了軍營那倒也罷了,關鍵那一輛輛大車又是怎麼回事。

這兩日在百官之中傳的最為熱鬧的就是關於抄沒來的那數百萬兩銀錢即將入京的事。

不少官員都知道,在楊廷和的安排之下,戶部已經做好了接收銀子的準備,一旦銀子入京就會在第一時間將之送入國庫當中。

甚至其中一些官員這會兒本就是奔著碼頭方向去的,這會兒看到谷大用帶著騰襄右衛營的士卒帶著這麼多的大車同樣奔著碼頭方向而去,不得不讓這些官員生出想法啊。

“谷大用這不會是要去搶銀子吧。”

如果說是別人的話,那些官員可能還不會這麼想,關鍵是谷大用的身份在那裡,由不得一些官員多想啊。

身為御馬監總管,谷大用可是替天子執掌內庫的,也就是說谷大用就是天子內庫的大管家。

而那些銀子先前天子可是準備收入內庫之中的,這兩日訊息亂傳,而谷大用這位內庫的大管家卻是沒有一點的動靜,以至於許多人都下意識的將谷大用給忽視了。

可是這會兒,當看到谷大用帶著騰襄右衛營還有那麼多的大車的時候,這些人方才察覺到,谷大用這分明就是要以實際行動去將銀子帶走啊。

這就是不吭不響辦大事啊,什麼時候谷大用這老太監也變得這麼的陰險了啊。

傻子都能夠想象得出,如果那些銀子落入到谷大用手中,被其送入了內庫當中,再想讓天子拿出來,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當年孝宗皇帝對一眾臣子那般的優待看重,可是每次想要孝宗皇帝從內庫取銀子來充實國庫,一眾重臣都要同孝宗皇帝說上許久才行。

當今天子可不比那位孝宗皇帝好說話啊,可想而知,真要落入了內庫,那麼這銀子,朝廷也就被想了。

“快,必須要將谷大用帶人趕去碼頭搶銀子的事情告訴幾位閣老。”

有官員反應過來,也顧不得什麼儀態了,直接拔腿就鑽進小巷當中。

長街之上,李東陽、楊廷和等人正向著碼頭方向而去,並且楊廷和這會兒正低聲同李東陽說著話。

在幾人身後,已經聚集了有上百的官員以及吏員,這麼多人氣勢洶洶,便是錦衣衛同知見了怕都要老老實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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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前方的長街之上,一名官員正發瘋一般的狂奔,正是先前見到了谷大用帶人奔著碼頭而去的一名官員。

柴方乃是工部的一名員外郎,品級雖不高,卻也是六部之中不大不小的官員了,這會兒柴方滿心想的就是一定要儘快將谷大用的事告知內閣。

忽然之間柴方瞥到前方那一群人的時候,眼珠子都睜大了,臉上露出幾分愕然與驚喜的神色。

他本來還擔心自己就算是將訊息傳到了內閣當中,怕也是遲了。

但是他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長街之上遇到了幾位閣老,尤其是在幾位閣老身後,還有許多的官員。

只看這架勢柴方便忍不住猜測一眾官員這麼大的聲勢,莫非是已經得到了谷大用帶人前去搶銀子的訊息,準備去阻止谷大用嗎?

想到這點,柴方臉上露出了幾分欣喜之色,有幾位閣老出馬,谷大用想要搶銀子根本就不可能。

一眾官員當中,自然少不了工部的官員。

就聽得一名工部郎中驚訝的道:“咦,這不是柴方嗎,他這是怎麼了,竟然在長街之上狂奔。”

身為官員平日裡還是相當注重儀表的,所以說見到柴方狂奔,一些官員都將目光看向了柴方。

楊廷和看了柴方一眼,眉頭微微一皺。

此時柴方已經到了一眾人近前,衝著李東陽、楊廷和幾人拱手一禮道:“下官柴方見過諸位閣老,諸位大人。”

說著柴方帶著幾分興奮道:“諸位大人想來是去阻止谷大用搶銀子的吧。”

柴方這話其實更多的是一種興奮,隨口那麼一說,正準備走進楊廷和等人身後的官員隊伍當中一起前往碼頭。

可是他那話一出,楊廷和等人不由得面色一變。

尤其是楊廷和腳步一頓,目光投向了柴方沉聲道:“柴方,你說什麼?什麼谷大用,什麼搶銀子?”

正準備走進官員隊伍當中的柴方聞言下意識的回頭,帶著幾分不解看向楊廷和道:“難道說諸位大人不是得知谷大用前去搶銀子,這才趕去阻止谷大用的嗎?”

原本聽了柴方的話,楊廷和等人便是心中咯噔一聲,這會兒聽柴方這話,楊廷和等人的面色倏然大變。

盯著柴方,楊廷和緩緩道:“你說谷大用帶人去了碼頭搶銀子?”

柴方點頭道:“下官不久前剛好見到谷大用正帶了騰襄右衛的人,帶著許多大車奔著碼頭方向而去,下官以為谷大用這一定是想要將銀子搶走,所以下官急著去將訊息告訴諸位大人,以至於一路狂奔。”

說著柴方又道:“幸好下官遇到了諸位大人……”

這次楊廷和不等柴方將話說完,直接陰沉著一張臉怒喝一聲道:“谷大用,爾敢!”

說著楊廷和直接撒腿就向著碼頭方向而去。至於說什麼閣老的風姿,這個時候哪裡還能顧得了這麼多啊。要是去的遲了的話,搞不好谷大用已經帶人將銀子都給搶走了。

不單單是楊廷和其餘的一眾官員一個個的停了柴方的話,得知谷大用竟然帶人去搶銀子,登時一義憤填膺,心中生出無限的火氣。

好個谷大用,沒想到先前沒有一點動靜,竟然是憋著壞呢,竟然還帶兵馬前去搶銀子,問過他們這些人沒有。

碼頭之上,戶部帶來的那些差役一個個的有氣無力的靠在馬車邊上。

本來說好了到了這裡很快就有活幹,他們這些差役平日裡大多都是幫著戶部運轉錢糧,早就習慣了到了時間就開始做事。

可是像這次明明載著銀子的大船已經停靠在碼頭了,結果對方卻是不讓動,甚至為此還死了一名戶部的官員,這讓一眾差役很是驚愕。

一陣輕微的震動傳來,大地微微震動,許多人聽到動靜直接向著動靜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看之下,不少的差役都露出了驚愕的神色。

就見遠處一隊兵馬趕著一輛輛的大車而來,看這架勢,似乎是正奔著碼頭而來,再看看那一輛輛的大車,一些人隱隱的明白過來這些大車趕來的目的。

谷大用一馬當先,同時一隊士卒直接驅趕那些戶部帶來的差役,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碼頭上。

谷大用幾步上了大船,而大船之上的杜廣看到谷大用到來的時候,整個人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谷總管,你總算是來了!若是你再不來的話,下官怕是就要守不住這些銀子了。”

杜廣倒是沒有誇張,他可以那戶部一名普通的吏員來立威,可是如果到時候來的是內閣閣老,朝廷重臣的話,他難道還能夠一刀將人家給砍了不成。

這會兒谷大用及時趕到,杜廣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如山壓力總算是消失了。

谷大用聞言笑道:“杜千戶卻是辛苦了,接下來交給咱家的人便是。”

杜廣聞言神色一正,自懷中取出一份厚厚的賬簿道:“谷大總管,這是船上所運載的抄沒而來的銀錢財物,金銀珠寶等賬單,還請谷大總管核對。”

谷大用直接便道:“先將東西運進內庫再行核對不遲,說不定這會兒楊廷和那些人已經知道了咱家帶人趕過來的事。”

說話之間,谷大用一揮手,立刻就有一隊隊的士卒開始登船藉助工具飛快的將船上裝載的金銀箱子轉移到碼頭之上的馬車之上。

谷大用在碼頭之上親自盯著裝運箱子,每當有一輛馬車裝好,谷大用便直接命人將這些箱子給運走。

隨著一輛輛的馬車離去,船上的銀錢正以極快的速度轉移走。

差不多有大半個時辰,忽然一騎飛奔而來,一邊狂奔一邊高呼:“大總管,來了,內閣的人來了。”

原本坐在那裡的谷大用聽到那呼喊之聲,當即起身,臉上露出幾分凝重之色。

目光投向杜廣道:“杜千戶,銀子已經轉運了多少了?”

杜廣心中默默的估算了一番道:“回大總管,差不多運走了大半了,剩下的還有百多萬兩。”

谷大用聞言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不過一想到楊廷和正帶人殺過來,當即面色一正衝著杜廣道:“杜千戶,你將錦衣衛的人留下盯著,然後你立刻回錦衣衛衙門,在李桓兄弟回來之前就不要出錦衣衛衙門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谷大用面色一片凝重道:“雖然說只是一名戶部吏員,但是對方終究是朝廷命官的身份,我怕這些人失了銀子,到時候會將怒火發洩到你身上來。”

杜廣也不是傻子,他殺了那戶部吏員的時候就知道百官肯定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他,而谷大用讓他躲在錦衣衛衙門不出來,也是他本來就想好的應對之策。

錦衣衛衙門那可是他們錦衣衛的地盤,只要錦衣衛不答應,任何人都別想進入錦衣衛衙門當中拿他。

衝著谷大用拱了拱手,杜廣當即便道:“既如此,下官這便告退了。”

楊廷和等人即將到來,他要是還留在這裡,怕是就走不了了。

谷大用點了點頭,目送杜廣身影消失在遠處,嘴角露出幾分笑意,忽然之間衝著不遠處道:“馬兄弟,既然來了,怎麼不過來啊。”

原來谷大用已經注意到了不遠處的馬永成幾人。

馬永成笑著上前,看著谷大用道:“谷大總管,你可藏的真夠深的啊,竟然連陛下都瞞著,你不知道陛下這幾日可是為了如何處置這些銀子,整個人都愁壞了。”

谷大用忍不住笑道:“咱家也是按照李桓兄弟的吩咐,李桓兄弟說為了防止百官提前知曉,讓我將銀子送進內庫之後再告訴陛下。”

馬永成看著船上的銀子正以極快的速度被運走,想到楊廷和等人如果趕到的時候發現銀子已經被運走了大半,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忽然之間,馬永成看著谷大用道:“谷大總管,還有這麼多的銀子,只怕是運不完啊。”

谷大用笑了笑,他自然知道馬永成的意思,不過谷大用卻是笑道:“馬老哥可願隨我前去會一會楊廷和他們。”

馬永成聞言當即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立刻就明白了谷大用的意思,忍不住笑道:“好,那咱家就同谷大總管一起前去會一會楊廷和等人。”

楊廷和等人畢竟是一路步行而來,本來並不是太過著急的,畢竟銀子就在那裡,自己也不會長腿跑了不是嗎。

可是當得知谷大用竟然帶了騰襄右衛營的人帶了大車前去搶銀子,楊廷和他們就急了。

不用多,數百軍卒如果一起動手的話,轉運金銀的速度絕對不慢,要是他們去的晚了的話,搞不好銀子還真的有可能被谷大用給帶走了呢。

忽然之間前方幾道身影出現在一眾官員的視線當中。

有人見了忍不住驚呼一聲道:“是谷大用、馬永成他們。”

楊廷和眉頭一皺,不過腳步卻是不停,很快就來到了谷大用、馬永成幾人的面前。

谷大用陪著笑臉,上前衝著楊廷和、李東陽幾人拱手笑道:“諸位閣老,咱家可是在這裡等你們好久了啊。”

眾人聞言不由一愣,谷大用這是何意,為何要在這裡等著他們。

楊廷和看了谷大用一眼,突然之間道:“谷大總管,明人不說暗話,那銀子……”

不等楊廷和將話說完,谷大用笑著道:“銀子的事好商量嗎,不就是一些銀子嗎,咱家知道諸位大人是為了朝廷考慮,所以對於諸位大人想著將銀子收歸國庫也能夠理解。”

本以為谷大用是來搶銀子的,可是聽谷大用這話,竟然難得的通情達理,這讓不少原本怒氣衝衝盯著谷大用的官員看谷大用的眼神變得和善了幾分。

楊廷和詫異的看了谷大用一眼道:“哦,這麼說谷大總管也認為那些銀子該入了國庫了?”

谷大用輕咳一聲道:“入國庫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可是陛下也窮啊,諸位就不能體諒一下陛下的難處。”

楊廷和聞言登時冷哼一聲道:“不是我等不體諒陛下的難處,而是朝廷急需一批銀錢做事。”

谷大用笑道:“咱家知道,朝廷需要用錢,所以說咱家這不是來同諸位大人商量來了嗎?”

一旁的馬永成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谷大用陪著楊廷和等官員在那裡爭執不已,甚至為了銀子的歸屬幾次爆發爭吵。

但是馬永成心中卻是如明鏡似得,谷大用這哪裡是在爭銀子的歸屬啊,分明就是在爭時間啊。

大半個時辰過去,谷大用感覺自己的嘴巴都有些幹了,心中估摸著船上的銀子也該轉運的差不多了。

而這會兒楊廷和等人見谷大用油鹽不進,也沒有了繼續同谷大用商量的意思。

就聽得楊廷和衝著谷大用怒道:“谷大總管既然堅持己見,那麼就請谷總管去取了陛下的聖旨來,若是有陛下的聖旨,碼頭上的銀子便是入了內庫,本官也無話可說。”

谷大用一揮衣袖道:“荒謬,咱家若是能請來聖旨,還會同你們在這裡商量嗎?既然諸位大人不肯答應,那咱家就此告辭。”

說著谷大用衝著馬永成道:“馬兄弟,咱們走。”

根本就不管楊廷和等人是什麼眼神,谷大用直接帶上人同馬永成徑自離去。

包清等人一臉的愕然之色,只聽得包清輕聲滴咕道:“奇怪了,這谷大用攔住咱們,說了半天,似乎全都是一些沒意義的話啊。”

楊廷和聞言勐地神色一變道:“不好,谷大用可能是在拖延時間,諸位快隨老夫前去碼頭。”

眾人也都不傻,先前只是被谷大用的一通忽悠給搞得迷湖了,這會兒聽楊廷和這麼一說,一個個的都隱約感覺似乎是上了谷大用的當。

一眾人一路飛奔一般的衝到了碼頭之前,就見幾名戶部的吏員正哭喪著臉坐在那裡,甚至身上還沾滿了灰塵。

當看到楊廷和、包清等人的時候,幾名官員就像是見到了救醒一般,幾乎是哭著跑了過來。

“大人,諸位大人,銀子沒了……”

楊廷和聞言身子一僵,面色變得無比難看起來,而包清則是直接一巴掌扇在一名吏員臉上吼道:“不是讓你們盯著嗎,銀子怎麼會沒了呢?”

那名挨了一巴掌的李桓哭到:“大人,您剛離去沒有多久,谷大用就帶了一隊人前來,以極快的速度將銀子給轉運走,而我們則是被騰襄右衛營的士卒給看管了起來……”

包清顫聲道:“所有的銀子都被谷大用的人給帶走了?”

那吏員哭喪著臉道:“就在一刻鍾之前,谷大用的人帶上所有的銀子,已經離去了。”

楊廷和忽然之間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怒道:“好個谷大用,不曾想老夫竟然會被你給騙了。”

想到谷大用在大半個時辰之前攔下他們,那個時候谷大用的人肯定還在轉運銀子,而谷大用說了那麼多的廢話,無非就是在拖延時間。

只是當時他們並不覺得谷大用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銀子給帶走,這才給了谷大用機會。

包清看著楊廷和道“大人,銀子沒了,咱們該怎麼辦?”

楊廷和深吸一口氣道:“銀子既然被谷大用給帶走了,那麼再想要回來又豈是那麼簡單。”

說著楊廷和眼中閃過一道異色道:“不過這銀子終究是要回到國庫之中的。”

不少官員聞言滿是不解的看向楊廷和。

御史卞與這個時候忽然道:“那錦衣衛千戶杜廣……”

楊廷和冷笑一聲道:“讓府尹以杜廣擅殺朝廷命官的罪名派人去捉拿杜廣歸桉。”

有官員當即應聲而去。

丟了銀子,總不能連杜廣殺了戶部吏員的事都這麼算了吧。

一眾官員散去,而碼頭之上所發生的事情則是以極快的速度傳播開來。

皇宮之中,傍晚時分

朱厚照看著馬永成、谷大用,尤其是谷大用手中捧著的已經完成入庫的數百萬兩金銀的賬簿,臉上滿是愕然與驚喜之色。

聽著谷大用的講述,朱厚照驚歎道:“這麼說的話,一切都在李桓的預料之中?”

谷大用點頭道:“李兄弟雖然不可能料事如神,但是也猜到百官是不可能放任那些金銀進入陛下的內庫的,所以特意來信叮囑了老奴一番,如此方才將銀子從百官手中搶了過來。”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好,好,李卿果然沒有讓朕失望。”

大明正德三年秋

十月的秋風已然帶著幾分肅殺的寒意,官道之上,一隊長長的隊伍押著數輛囚車緩緩前行。

而在這些囚車之後則是不下於上百輛偌大的馬車正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馬車所過之處,在官道之上留下一道很是明顯的車轍痕跡,可見這一輛輛馬車之上所拉的東西到底有多麼沉重。

為首的一匹戰馬之上,一道身影身著錦衣,外面披著玄色的大氅,任憑秋風瑟瑟。

四周則是一隊的錦衣衛校尉,在車隊的四周則是一群渾身散發著一股子煞氣的精銳士卒護持著。

而這一行人不是別人,正是一個多月之前,親自帶領錦衣衛前往紹興府餘姚縣處理謝遷謀逆一桉的李桓等人。

騎在馬上的李桓一臉的感慨之色,想到自己這一個多月的經歷,自是感慨萬千。

縱然是他都沒有想到,謝遷在餘姚縣的影響力竟然那麼大,準確的說應該是在士林之中的影響力完全超出了意料。

那些聽從謝遷講學的士子完全就是被謝遷給洗腦了一般,成了謝遷的忠實信徒。

如果說能夠不殺人的話,其實李桓也不想殺人。

可是那些士子的反應以及舉動已然是觸及了李桓的底線,可以想象,如果當時李桓真的放過了蘇魁、席真等人的話,只會讓那些人更加的張狂。

更可怕的是,當這些人參加科舉,邁入朝堂之後,這些人必然會成為潛在的心腹大患。

李桓不得不揮起了屠刀,哪怕是被人視作殺人狂魔,視作屠夫,他也認了。

說來此番李桓在餘姚縣也不是沒有收穫,餘姚八大家,除了曲家兩家沒有參合其中,可以說六家盡皆被李桓給抄家滅族。

算上謝家抄沒出來的家財,此番單單是抄沒出的現銀差不多就有三百萬兩之巨,這還不包括田畝、莊園、礦山等。

雖然說還有一些收尾沒有處理乾淨,不過李桓也安排了人處理。

看著前方已經映入眼簾的京師,李桓嘴角露出幾分笑意,他李桓,又回來了。

差不多半個月之前,李桓收到了錦衣衛傳來的訊息,自谷大用將銀子搶走,入了天子內庫之後。

原本沸反盈天的百官卻是突然之間沉寂了下去,這麼長時間,百官竟然一個個的老老實實,再也沒有人提及關於抄沒所得的銀子的歸屬的問題,就好像是百官一下子得了失憶症將此事遺忘了一般。

雖然說沒能將第一筆金銀拿到手,可是後面還有福建那抄沒的一筆,加上李桓此番帶回來的數百萬兩,加起來還有大幾百萬兩。

要說文官集團不盯上這兩筆金銀的話,怕是都沒有人會相信。

涉及到近千萬兩的金銀,李桓才不信文官集團會因為一次的失敗就那麼的放棄。

不過不管這些人到底有什麼算計,李桓也是不懼,大不了就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罷了。

城門口處,幾道身影正翹首以盼,為首的正是谷大用、馬永成、丘聚等人。

突然之間,丘聚臉上露出幾分興奮的神色道:“來了,李兄弟回來了。”

當李桓的身影出現在丘聚等人的身前的時候,丘聚幾人忍不住大笑著上前。

只聽得丘聚向著李桓道:“李兄弟,你總算是回來了,陛下可是時常唸叨你,數日之前便叮囑咱家,今日一定要親自前來迎接你入宮。”

李桓聞言衝著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道:“承蒙陛下關愛,李桓心中惶恐啊。”

谷大用的目光則是落在了李桓身後的那長長的一隊馬車上面,一張老臉之上滿是笑意道:“李兄弟,這些全都是自餘姚縣城抄沒來的金銀嗎?”

李桓笑著點頭道:“不錯,足足有三百多萬兩,等下還要勞煩谷老哥將這些金銀送往陛下內庫。”

谷大用拍著胸膛道:“李兄弟儘管放心便是,咱家這次如上次一般帶了騰襄右衛營的人馬,任何人都別想打這些銀子的主意。”

聽谷大用這麼一說,李桓不禁眉頭一挑,看了谷大用、丘聚、馬永成幾人一眼道:“奇怪了,按說以百官的性子,我帶了這麼多金銀回來,他們肯定是要爭上一爭的,怎麼沒見有什麼反應。”

聽李桓這麼說,谷大用也是一臉的不解道:“別說是李兄弟你了,就是我也感覺非常的奇怪,這些人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實在是不正常啊。”

李桓看向馬永成,馬永成自然明白李桓的意思,可是也衝著李桓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錦衣衛的對於百官的檢監察要勝過東廠,就連錦衣衛都沒有什麼發現,咱家手下的那些兒郎更是沒什麼發現。”

而丘聚則是笑著道:“或許是那些人怕了李兄弟,得知李兄弟親自帶著金銀歸來,根本就不敢湊上來呢。”

幾人聽丘聚這麼一說,不由的大笑了起來,谷大用更是點頭道:“還別說,如果沒有其他原因的話,還真可能是怕了李兄弟啊。”

李桓卻是苦笑搖了搖頭,以百官的尿性,他們要是怕了才怪,之所以沒有一點動靜,肯定是有更大的謀劃。

這會兒丘聚輕咳一聲向著谷大用、馬永成幾人道:“諸位,陛下還在宮中等著李兄弟呢。有什麼話,等閒暇在再敘。”

谷大用幾人連連點頭。

李桓同谷大用做了交接,然後命人將謝遷等人押往詔獄,自己則是同丘聚直奔著皇城而去。

馬車之中,丘聚同李桓有說有笑,將這些時日京師之中、皇城之中所發生的許多事情講給李桓聽。

忽然之間,丘聚道:“對了,李兄弟,你可還記得先前你向陛下進言,召龍虎山邵元節真人進京之事?”

李桓聞言不由的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道亮光看著丘聚道:“難道說邵真人已經進京了嗎?”

丘聚笑著點了點頭。

雖然說丘聚是天子的近侍,可以說是天子身邊最親近的人了,但是丘聚也不知道李桓建議天子召邵元節這樣的有道真人進京所為何事。

不過丘聚這般人最大的好處就是知道什麼事能打聽、什麼事不能打聽。

丘聚隱約猜測天子召邵元節進京,肯定事關天子私密,所以丘聚根本就沒有打聽的意思。

李桓沉吟一番道:“陛下可曾召了那邵元節入宮?”

丘聚聞言搖了搖頭道:“邵真人大概是數日之前進京的,不過陛下卻是沒有召其入宮,說是等到李兄弟你回來之後,再考慮召見邵真人的事情。”

李桓點了點頭。

丘聚忽然道:“對了,如今邵真人正在英國公府落腳。”

說著丘聚臉上帶著幾分笑意衝著李桓眨了眨眼睛道:“說來李兄弟你那位未婚妻子張槿還是邵元節的真傳弟子呢,論起輩分的話,李兄弟你還要稱呼那邵真人一聲師傅。”

李桓見丘聚打趣自己不禁笑了笑。

不過有張槿的關係在,想來在邵元節入宮之前,他倒是可以先去見一見邵元節,至少也該讓邵元節明白召他入宮所為何事。

而且他也要確定一下,邵元節是不是真的有能力,是不是徒有虛名之輩,畢竟是他舉薦,如果到時候邵元節徒有虛名的話,或許天子不會怪罪於他,但是他臉上也是無光不是嗎。

乾清宮

已經命御膳房備下了一桌豐盛的酒菜的朱厚照此刻正不時的向著殿外望去。

侍奉在一旁的高鳳道:“陛下,方才已經有訊息傳過來,李桓兄弟已經同谷總管他們完成了交接,正同丘聚一起奔著皇城而來,可能這會兒已經進了宮城了。”

朱厚照微微點了點頭道:“朕倒是不急,只是李卿去了這麼久,朕心中頗有些掛念罷了。”

高鳳道:“若是李桓兄弟知道的話,定然會感激涕零的。”

正說話之間,就聽得一個小內侍尖聲道:“大都督李桓求見陛下。”

朱厚照豁然起身,臉上帶著幾分驚喜之色道:“快傳!”

很快就見一道身影出現在視線當中,身姿挺拔,一襲飛魚服,,面容沉凝,身上隱隱帶著風塵僕僕之色,正邁著沉穩的腳步大步而來,不是李桓又是何人。

朱厚照看到李桓的時候,嘴角盪漾起意思笑意。

李桓看到乾清宮之中那一張方桌上的豐盛飯菜的時候先是一愣,緊接著心中不禁泛起幾分感動。

天子這擺明了就是設小宴為他接風,就算是一些重臣怕是一輩子都未必能夠有這般的待遇。

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波瀾,李桓大步上前,衝著朱厚照拜下:“臣,李桓,拜見陛下。”

朱厚照開懷笑道:“卿家快快起身。”

打量了李桓一番,朱厚照示意李桓落座道:“李卿為朝廷之事奔波,勞神費力,卻是清減了許多。”

就在李桓、朱厚照君臣相見之時,李桓回京的訊息也以極快的速度傳開。

內閣閣臣楊廷和府邸

楊廷和這一日早早的回到家中,此刻正在書房當中翻看一冊孤本典籍,忽然管家輕輕的走進書房向著楊廷和道:“老爺,李桓回京了。”

楊廷和緩緩抬起頭來看著老管家。

而老管家條理清晰的道:“李桓大概一炷香之前抵達城門處,將其帶回的金銀交給了谷大用運往內庫,謝遷等人押赴詔獄,而李桓自己則是奉詔進宮去了。”

楊廷和微微頷首,老管家見狀緩緩的退了出去。

坐在書桌之前的楊廷和無意識的以手中孤本典籍輕輕的拍打著手掌,嘴角漸漸的盪漾其一絲笑意:“李桓,你終於回來了,這次老夫看你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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