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節要說什麼話，武十一早就想到了。
所以，他回答對方到：“你想要我每拿一件東西，就送你一句口訣是嗎？”
“！”杜克節感覺這小子好聰明，也好傻。
畢竟，這聖庫的東西都是怹家的，他其實等於空手套白狼。
“沒問題。”武十一微笑，但轉口便又道，“可是我剛才已經和你念了十三句口訣了。這咱們先結算一下唄。”
“啊？”杜克節聽了武十一的話，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格局小了。
上來便拿十幾個東西，有些太狠了。雖然杜克節是這裡的當頭，但這麼大的虧空不得了。一旦被發現，他也可能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這人便對武十一道：“你是和我念了十幾句口訣。但裡邊我真正不知道的，只有五句。”
“哦！那我只拿五個。”武十一呵呵笑著，又告訴杜克節道，“哎。這聖庫的東西就是好呀。五個也是能用好久的了。真不知道我回頭再來還得猴年馬月了。”
武十一這些話，都如軟刀子一般在插杜克節的心。
因為這話聽在杜克節耳朵裡，經過詳細的“翻譯”加工之後，就變成了：你給的價格太低了。老子絕不會再來第二次，至於你心心念念的口訣，放心，等我死了就徹底沒了。
無恥小賊，憑什麼你這樣的人得到這樣的奇遇好處，而我這般兢兢業業，一心修道的卻不能。
老天爺簡直瞎了眼。
雖然心裡憤憤不平，但杜克節望著武十一，卻一丁點兒都不敢表現出來，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
不過，杜克節也真不敢一下子將十幾樣寶貝讓武十一帶出聖庫。
所以，當武十一提出這些個要求之後，他頗為為難地想了想，隨後又道：“你要的東西太多，我一時也不能完全給你。因為每少一件東西，我都要做賬才能抹平…要不這樣吧。我每次讓我往出多拿兩件。你積少成多，便能湊夠了。”
“哦。”武十一聽了對方的話，得意地點了點頭。
額外多拿兩件，那就是四件寶物，不少了，不少了。
說好條件之後。武十一便又閒庭信步，在聖庫的庫房中尋找寶物。
最終，他又得到了一塊藥用的硃砂，外加一塊小小的血竭。
硃砂是用來明目的，也能用來辟邪的。有了它，武十一感覺夜裡走路安全點。畢竟，宮裡還是有一個“吸血鬼”存在潛伏的。
武十一不相信“玉蛟龍”是吸血鬼，那麼這便意味著，吸血鬼還存在並遊走在宮廷裡。
血竭則是定痛，化瘀，生肌斂瘡的良藥，某些作用比人參還大。給玉蛟龍用，或者自己受傷時外用，都是極其不錯的。
當然，得了這些東西，並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從此之後，武十一便算是在內宮裡又收了一個眼線。
在所有的口訣真經都告訴他之前，這傢伙一定會為我所用。只是不能逼得太急。
完成這筆骯髒的交易之後，武十一衝杜克節拱了拱手。杜克節則板著臉提醒武十一道：“最近走路什麼的小心點兒，更不要單獨一個人行動。否則被血妖抓住了。連怎麼死得恐怕都不知道。”
“血妖？”武十一聽了杜克節的提醒，眼珠子轉悠了一下。
隨後又問杜克節道：“宮裡不是說，那吸血的怪物被抓住了嗎？就是玉蛟龍？”
“玉蛟龍乃是一個替罪羊。她真正的罪名是得罪了帝后。”
說完這些，等級更高些的杜克節往四周看了一看，旋即又告訴武十一道：“其實，就算玉蛟龍被抓住之後，宮裡也沒停止過死人。只是都被長孫帝后給壓制下來了。”
“哦？”武十一見對方似乎很知道些內幕。便又問一句道，“杜大人能不能和我詳細說說，咱聽了之後，心裡也好有個底不是。”
“這…”老謀深算的杜克節想了想，卻終究是搖頭道，“忌諱之言，說出來怕掉腦袋。”
武十一見對方不說，只好繼續施加利誘道：“這種危險的事兒，不打聽清楚了，心裡難受呀。不過杜大人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您白說的。”
說話間，武十一走到杜大人耳邊，告訴他道：“我今天，給你加更一句口訣如何？”
“嗯！”杜克節聽了武十一的話，立刻來了精神。
而後，他便也不管什麼宮廷忌諱之類的事情了，便將宮裡鬧鬼的後續發展告訴了武十一。
原來，在御馬監的名駒死掉一匹之後，事情並沒有隨著玉蛟龍的關押而結束。據杜克節說。宮裡至少又死了兩個太監。
其中一個太監，是夜裡在乾清宮張燈的。人走在小路上只百步不到，手裡的燈籠就滅了。
緊跟著，是一聲慘叫。
在之後，那些同伴發現他的時候，人只剩下一堆染血的衣衫，外加一隻燒焦了的燈籠。
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一個收糞桶，倒夜香的宮人也遭遇了不測。等人們發覺的時候，發現地上只剩下幾個糞桶，以及一些肢體殘骸和粉末。
武十一聽完這些，便已經感覺汗毛都豎立起來了。
隱隱間，他感覺這個“吸血妖”的本事又大了一些，從過去吸血還留屍體，進化到了屍體都不留了。
雖然心裡有了個大概的預判，但他出於謹慎，卻還是問杜克節道：“連屍體都沒見到，就說是宮裡的妖精幹的，不可當真吧。”
杜克節則說道：“我們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後來，又有人看見那妖精了！”
“哦？”武十一聞言，心中詫異了一瞬。旋即又問“誰呀？”
對問，杜克節回答道：“是一個小太監。夜裡出來給主子請夜宵的時候看見的…”
當時，那小太監正迷迷湖湖地走在宮道上，手裡端著膳食。後來他走著走著，在前方看見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人影。
小太監望著那人影，起初有點虛。但當他將宮燈舉高的時候，心卻又安寧了一些。
因為她看見，那扭捏著在前方宮道上走路的，分明是一個宮女兒。
望著那宮女，原本心中還極其忐忑不安的太監以為有了個一起走路的伴，於是他便加快了行進的步伐，想和那宮女結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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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走著走著，小太監感覺越來越不對勁了。
首先，小太監感覺那宮女走路沒聲，就彷彿雙腳根本就不在地面上。
其次，小太監走近之後方才想起來，這宮女怎麼大晚上得出來辦差事，連個燈籠也不拿呢？明顯不正常呀。
隨著這些詭異的發現，小太監不由得放慢了腳步。並嘗試著遠離那女子。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就在小太監停腳拉距離的那一瞬間，那個宮女勐然回頭，望向了那個倒黴的太監。
緊跟著，那倒黴的小太監發現，她的臉上只有一個器官！
口
只有一張口的宮女大叫著，瘋了一般撲向那個太監，並且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啃掉他的腦袋。
但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意外發生了。
可能因為那小太監求生欲太強，也可能因為是老天爺不想讓他死。總之那只有嘴的宮女咬那太監的時候，並沒有第一下咬到對方的脖頸，而是咬到了太監端給主子的吃食上。
那些吃食都是用精緻的瓷盤子盛放了。經過那張口的勐咬，立刻碎裂成了瓷片。
尖銳的瓷片刺入那宮女的口中，立刻便扎得它鮮血橫流，滿是傷口。
緊跟著，只有一張巨嘴的宮女在痛苦中齜牙咧嘴地慘叫、
也藉機，那小太監擺脫了宮女的桎梏，勐踹了幾腳後，便連滾帶爬地離開。
也在這人逃出來後，這個吸血鬼的真面目方才被人知道。
“這就是我知道的東西了。”杜克節告訴武十一道，“剩下的事情，以及那個小太監最後去了什麼地方。我便也不很清楚了。只是記住，日後不要一個人走，見到宮女啥的也要讓著點兒。”
“懂了懂了，多謝大人關照。”雖然武十一口上是這麼說，但心裡卻和明鏡一樣清楚。他這根本就不是關照自己，而是害怕口訣沒了才是。
又額外告訴了杜克節一句真經後，武十一便帶著他收穫滿滿的四大寶物出了府庫。
期間因為杜克節的引路，武十一無需再鑽狗洞了。但是內心卻依舊無比的惆悵。
路好走了，見到梅妃的機會自然就少了。見到梅妃的機會少了，很多東西就不好再實踐出真知呀。
沒辦法，回頭弄個番外找找她吧。
拿到這些需要的藥材後，時間也不早了。
回到御膳房後，武十一照例從那裡領取到了一些粗鄙的飯食。也照例偷偷扔掉發黴的部分。
而後，他使了點小錢和御膳房的人要了一小瓶酒，又把酒放進人參須髯和一些牛黃放進去浸泡。
等味道散發出來之後，他將這東西揣進懷裡，與飯食一起帶走。
小半個時辰後，武十一又一次來到了長孫帝后關押玉蛟龍的小黑屋裡。
當玉蛟龍拖著鐐銬，又一次從陰暗中瑟瑟發抖地走出來時，武十一又依禮喚了她一聲娘娘。而後，先將那一小瓶珍貴的人參酒並飯食拿給了玉蛟龍。
飯食遞送在玉蛟龍面前後，武十一首先拿起酒瓶，對玉蛟龍道：“這是參酒。飲了之後，足可吊命。”
玉蛟龍此時深陷絕境，能得到武十一的關照，異常欣慰。所以還沒喝那酒，便已然感覺到自己心口有一陣暖意。
在之後，她更是雙手碰過武十一的酒壺，仰頭將那酒水飲用了一大口。
飲完酒水，又吃了人參須後，玉蛟龍的氣血在以看得見的速度改善。雖然武十一看不甚清楚，但是透過呼吸聲，卻也能夠聽出些來。
相信很快，玉蛟龍便能重複當年的美貌和質感了。
嘿嘿。
一聲笑後，武十一又對玉蛟龍道：“娘娘，您足下的傷口如何了？”
“今天沒怎麼流血。”玉蛟龍回答，隨後又宛如報喜般補充，“今天長孫帝后沒有找我跳舞。”
“哦。”武十一點了點頭，感覺這可能是因為她不想讓玉蛟龍死得太早，但也有可能是宮裡吸血鬼的事情弄得太大，需要她投入更多的精力來處理。
總之，玉蛟龍又平安活過了一天。
簡直是奇蹟。
武十一聽完玉蛟龍的話後，又說道：“對了。一會兒娘娘把飯食吃完，再把腳給我看看吧。”
“這…”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了，但玉蛟龍還是有些扭捏。
“娘娘不要誤會。”武十一頗為善解人意的主動開口，隨後又將血竭拿了出來。
將血竭遞給玉蛟龍後，武十一又道：“得了一件新藥材，正好可以幫您去除腐肌，現在用上，明日或許就能好。”
“可…好了之後，帝后還是會讓它裂開的。他一直這麼幹，”玉蛟龍頗為糾結地告訴武十一，“到時候或許還不如現在。”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武十一用堅定的口氣告訴玉蛟龍，“相信我，只要我在，你肯定沒事的。”
玉蛟龍聽了武十一的話，頗為震驚，旋即是異常的感激和困惑。
於是她又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這麼幫我？”
“都是應該的。”武十一因為黑暗的阻隔，向玉蛟龍肆無忌憚地笑著，並又道，“其實如果不是您過去的幫助，我能不能活著還真不一定呢。”
“這話我聽不懂。”玉蛟龍依舊用那種頗為困惑的口氣告訴武十一。就彷彿他一丁點兒都想不起自己和武十一到底有什麼樣的交結的樣子。
武十一向來不糾結於這種刨根問底兒的事情。所以在玉蛟龍發出那種困惑後，他只是回道：“既然帝后想不起我是誰，那便算了。暫時還是先治療，日後脫困了，再回憶得好。”
“好。”玉蛟龍應答了一句，而後便順從武十一的意思，又把腳伸了出來。
這一次，因為有了事先備下的藥酒的原因，武十一處理傷口要好快很多。
他先用剩下的酒水，將玉蛟龍的傷口清洗了一下，而後又用酒水融化了血竭。
完成之後，武十一才用帕子將這些混合溶液一點點地塗抹在玉蛟龍的足下。
每一下，都先是鑽心的痛，而後是清涼的熱。
總之，冰火兩重天。
在料理玉蛟龍的那些傷勢時，武十一的嘴也沒閒著。
他問玉蛟龍道：“對了娘娘。你以前修道的時候，可否行走江湖，可否也像長公主那樣到處斬妖除魔，一掌噼人呢？”
“長公主？”玉蛟龍一臉困惑道，“她今年才兩歲半呀，怎麼斬妖除魔呢？”
完了，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