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十一用頗為老實的聲音告訴太師拖拖道，“剛才太師和那些個武僧纏鬥的時候。我看見那些武僧們有人在特殊的部位拖著個小尾巴。嚇了我一跳。所以我便想到這些人可能是被神魔附體了。”
“哦！”太師拖拖聽了武十一的話，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雖然以理氣之法觀察不出武十一有啥問題來，但太師卻還是衝著武十一問道，“可你又如何知道這正氣歌的呢？據我所知，你是焚妖童子的出身，應該貌似大字都不認識一個吧？”
武十一聽了太師的問話，靦腆地笑了一笑。而後回答：“太師。您知道編造正氣歌訣的人，是哪裡人嗎？”
“江南行省，吉路縣。”
“嘿嘿！鄙人不才，祖籍便也是吉路縣的。”武十一回答太師，隨後又道，“文丞相名垂千古。是我們縣出的最大名人。他的詩文，我自然會背誦。”
武十一說這話，也對也不對。因為他雖然祖籍是吉路的。但是在祖上太爺爺那輩子，就出來了。所以對於江南行省，沒啥印象。
之所以武十一非要這麼說。是因為他非常清楚太師的本事。如果這傢伙對自己不放心，進行天人感應的話，那麼武十一的這種莫名兩可的回答便可以有效地阻礙他的感知，進而讓他得到一個不很確定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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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對於隱藏自己真實的身份是有用的。
太師聽了武十一的話，臉上露出了一些慚愧的神色。
而後他不知出於什麼考慮。總之是沒有費精力去進行卜算。只是對武十一發感慨道：“人言江南錦繡地，三歲小童會背詩。果然是名不虛傳呀。只恨我不是那文章之地的人。早些年又陷於聲色犬馬，浪費了大好的時機。”
“這樣呀…”武十一聽了太師的牢騷。突然心中升起了很大的疑問。
於是，他又問太師道：“太師。有件事兒我很好奇。不知道您能不能和我講一講？”
太師雖然知道武十一只是一個虛門小吏。但亦知道他和王璇璣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和他混熟了，沒啥壞處。著了急，也能走走上層路線。
於是，太師當時便點頭道：“當然。趁著我有時間。你儘管問。”
“額。我很好奇。”武十一直白道，“我記得您是狼民的貴族出身吧。祖上往上數，還是草原鎮北王海都的後人。既然您是一個北方人，為什麼會加入良民的儒門呢？”
“哈哈哈。這句話，不少南方的士族都問過了我。”太師一笑過後，頗為認真地告訴武十一，“本朝博士郝經曾雲：今日能用士，脫夷狄舊俗，能行治世之道，則天下之主也。何來華夷之變。”
說完這些，太師又告訴武十一道：“況且如今。我大行朝混一四海。一統環宇。不分內外。又何來華夷之辯？”
武十一聽了太師的話。心裡是十分憤慨的。但他畢竟是太師。武十一不好反駁他什麼。
略微猶豫之後。武十一只是選擇瞪著大眼睛。反問太師一個問題道：“太師。您真的感覺，這個天下。是不分內外，和諧昌盛了嗎？”
隨著武十一的靈魂拷問。太師一愣。
是呀，如今的大行朝。非但沒有不分內外。反而是水深火熱，內外大防，混亂不堪的。
這裡，人分四等。
這裡，民變不斷。
這裡，堪稱阿鼻地獄。
太師對武十一所說的那些話，與其說是一種解釋。倒不如說那是他的一個憧憬。
他希望能夠透過自己的手，真正改變大行朝的命運。按照聖人“三不朽”的終極目標。徹底改造這個國家。
但是，他做不到。即使戎馬一生，也做不到。
一切，都看上去那麼的絕望，那麼的無助。以至於他連這個小小的，焚妖童子的質問，都沒法真正回答。
略微猶豫後，太師衝武十一問道：“孩子。你叫什麼？”
“武十一！”武十一輕巧地回答。
“我記住你了！”太師點了點頭。並又道，“你放心。這天下。早晚有太平混一的時候。”
“這一點我也相信。借您吉言了。”武十一衝太師拱了拱手。這次是真心拱手。
因為他知道，龐太師的終極目標，就要在他的手裡實現了。
最起碼，武十一已經邁出了一小步，實現了一個小目標。
讓後宮先提前混一了。
嘿嘿，小試牛刀，但碩果滿滿，很有前途呀。
和太師感懷了一會兒後。太師派出去搜寺的親信回來了。
那人還帶了一個和尚，那和尚見到太師倒頭便拜。而後自言是這裡管理財務的監院。
緊跟著，這位監院在寶劍的威脅下。戰戰兢兢地報出了天青寺的家底財貨。
而這一報告，當時便驚了王璇璣和太師一個哆嗦。
原來，天青寺光廟裡庫存的，就擁有金鋌一萬錠，每錠五十兩。銀鋌三萬釘，每錠五十兩。此外還有粟、稻、黍等各種米麥，豆料，新舊夾雜，共十一萬七千石。足夠太師手下五萬大軍吃喝一年。
除此之外，天青寺還有大佛像一十二尊，小佛像三百六十八座。大小佛像總重四萬七千斤。都是用上好的黃銅、錫料、貼金製作的。如果融化了，也全部都是銅錢。
除此之外。附屬這寺廟裡的僧戶也有很多。其中有僧人一千八百，善眾“佛圖戶”一萬八千戶，另外寺廟裡還有女婢五百，以供僧人娛樂雙修，曰：寺奴。
太師聽了這話，眼皮子狠跳了一下。而後他扭頭，問那監院道：“這些錢財，足夠供養十萬大軍兩年！你們一個寺院如何能奪取這麼多錢財？”
“這…”監院猶猶豫豫，不太想說。但是望著王璇璣手頭的閃電，便又不得不說道：“靠著信徒供養，然後開當鋪，放貸款，還有…給大貴人們，做法事。”
“好呀！真好呀！”太師點點頭，“亂世之中生財有道。古人雲僧發國難財，道扶亂世危，誠不欺我吶。看來…我還是想得太善良了。”
太師說完話，一旁早就按捺不住的王璇璣又問太師拖拖道：“這些披著人皮的惡畜該怎麼處理？”
對問，太師迷瞪著眼睛，似乎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