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連下了一天一夜。
等停的時候,積雪已經埋過大腿。
雪停了,反倒是最忙的時候。
拿上掃帚和鐵鍁,踩著木頭釘的梯子爬上屋頂。
掃雪!
鐵鍁沿底插進雪裡,雙手扶著鍁把,用胸口頂著手背往前推。
一條線上的積雪,就這麼被清理乾淨。
落在房後空地上的積雪,留著讓它慢慢化。
各家屋頂上,隨處可見清雪的身影。
大家彼此打著招呼,談論這場雪下的有多大。
哪兒的房子讓雪壓塌了,斷電又是怎麼回事兒。
哪家單位因為下雪出了狀況,自家又有多幸運。
過了會,縮著脖子的薛剛拿著鐵鍁上來了。
他有點怕冷,一到冬天總喜歡縮著脖子往屋裡躲。
滋滋~
鐵鍁與水泥的摩擦聲此起彼伏,倆人幹著幹著玩起來了。
十幾米遠,隔空打起雪仗來。
弄了一身的汗,張起銘直接躺在鏟到一起的雪堆上。
碧空如洗,清澈蔚藍的畫面擁有洗滌心靈的神奇功效。
正享受這大自然的美景,身邊突然多了個人。
往他旁邊一躺,薛剛瞧著二郎腿說:“不是不回來了麼?”
“我是那種人嗎?”張起銘說。
薛剛點頭,道:“倒也是……誒,起銘兒,你到底喜歡誰啊?”
沒結婚的打算,肯定不能胡來。
別看他昨晚上說不回來了,薛剛根本沒往心裡去。
他要真不回來,肯定是打算娶這姑娘了。
薛剛哪兒知道,張起銘之所以回來是受‘環境’限制。
再過兩年試試,非得給她送朵大紅花。
“做選擇太難了,以後再說吧!”
拿起鐵鍁,張起銘心說‘當然是全要了。’
又不是七老八十,多選頂不住。
他現在只恨無處發洩,都快淪為手藝人了。
要是現在有個百八十萬,說什麼也得去趟港島。
黃金時代沒長成,和港女跳貼身恰恰總可以吧!
哪像現在,賺的錢都不夠買輛普桑。
不過,誰又能想的到。
在大眾總部給出8萬指導價後,上汽敢將價格直接定到18萬。
人均不足30塊,一輛普桑落地價要20多萬。
說是離離原上譜,都差點意思。
也至此開啟了合資、進口車的天價時代。
內陸人很快就成了‘人傻錢多’的典範。
可也正是這樣,外資蜂擁而至,各種先進的技術與理念被帶入內陸。
高額收益,打破西方宣揚的色彩恐懼症,一定程度消除文革影響。
也讓內陸在最短時間內,重新開啟與世界接軌的通道。
至於這是不是定價的目的,張起銘接觸不到那麼高的層次。
這些事,隨便想想好了。
打掃完屋頂,就是清理院裡的積雪,最後是門外街上的。
包括水井,自家前面的空地和薛剛家院牆外進出的巷子。
在忙的不僅他們倆,家家戶戶都有人拿著掃帚、鐵鍁在幫忙。
清理完巷子裡的雪,大家自發組織往街上走。
一直忙到中午,才擦了滿頭的汗,表情滿足的往家走。
薛剛提著鐵鍁邊走邊問:“中午吃啥?”
兩家大人都踩著雪去單位了,家裡就剩他倆。
吃喝都得自己解決,中午可沒人回來做飯。
“去舞廳,忘了霞嬸得給大伯他們送飯呢!”
“你不說我真忘了,這個好,有現成的。”
“何止有現成的,還有肉吃。”
張起銘定的伙食標準,可比一般家庭吃的好太多了。
就說勝武的幾個師兄弟,這半個多月都讓養胖了。
把工具放回家,倆人一塊往李勝武家跑去。
忙了一上午,真的好餓。
“勝武,我和起銘兒來蹭飯了。”
人還沒進大門,薛剛就衝著院裡大聲嚷嚷。
李勝武端著臉盆跑出來,俏寡婦在後面喊著:“盆,把盆放下,別讓飯涼了。”
衝倆人咧嘴傻笑,李勝武扭頭又鑽進屋裡。
沒了生活上的重負,這一家子都變的開朗許多。
俏寡婦不再是從前悶不做聲的樣子,變的健談開朗。
李勝武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再像從前總是帶著怒氣,眼裡寫滿對世俗的偏見與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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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是個只會傻笑的憨批。
“嬸子,飯做好了嗎?”
挑簾進屋,擺在中央的爐子將房間燒的暖洋洋的。
讓冷風吹的發麻的腦袋,也變的有些昏沉。
“啊~”張起銘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俏寡婦將籠布蓋在大米飯上,再用棉被將臉盆裹嚴實了。
看他慵懶的半咪著眼,喜氣說道:
“好了,我正打算跟勝武往過送呢!”
“我跟剛子也能幫忙。”
張起銘站了起來,用手拍了拍臉蛋保持清醒。
“昨晚沒睡好?”
“睡晚了。”
聽他這麼說,俏寡婦看了眼內牆角落裡的炕說:
“要不,你在這歇會兒?”
“飯也不用你送,我跟勝武就能行。
勝武,給你起銘哥、剛子哥留兩份飯睡醒了吃。”
張起銘忙說不用,他就是突然有點犯困。
出去風一吹,人立馬就精神了。
薛剛也說自己不困,為了證明他說的是實話。
兩顆眼珠子瞪的跟牛眼似的,生怕她會看不清。
“起銘你睡會,我看你眼都睜不開了。
假都放了,還不趁機好好休息兩天”
讓俏寡婦這麼一說,張起銘倒是愣住了。
也對哈!
下這麼大雪,長安暫時也沒法去。
其他事情都有人做,他也確實沒什麼可忙的。
既然沒事,睡個午覺挺好的。
“去吧,床上都是乾淨的。
就是褥子鋪的薄,你別嫌硌得慌。”
張起銘是打算回家睡的,讓她這一說倒是不好開口。
再怎麼解釋,都像是有點‘嫌棄’的意思。
索性,他也不說什麼。
點頭答應,扭臉躺在床上。
泥磚鋪成的火炕,薄薄的一層褥子確實硌人。
張起銘扭了幾下,找到一個舒服的角度。
面朝牆,側躺在炕上閉起眼睛。
“剛子哥,這個我來。”
“沒事,我來……”
“勝武,你倆先走,我把爐子封了就來。”
屋裡雜亂的腳步聲安靜下來,只剩勾弄爐膛和爐渣‘咯吱’作響。
張起銘轉了個身,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睜開雙眼。
身影在火爐前探身俯瞰爐膛的情況,手中火捅在爐膛裡搗來搗去。
腰身後傾,翹點與視線平行。
眼前彷佛出現兩顆,熟透連在一起的大蜜桃。
這畫面讓他聯想到,老人們總是喜歡說的那句‘屁股大的,好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