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姨。”見到倆人進來,唐萬朝連忙起身打招呼。
李勝武的表現更誇張,乖乖站在一旁像做錯事的孩子。
那份乖巧,在張起銘面前都不曾見。
“萬朝啊,剛回來吧?”
高芝蘭脫了大棉襖,扭身掛在牆上的排鉤上。
“對,下午剛到。”唐萬朝說。
張長河看了眼桌上的菜和酒,笑道:“你倆這是談事呢?”
“嗯,起銘找我說點事。”
唐萬朝回完話,覺著有點乾巴又接了句:
“叔,你們最近挺忙的吧!”
“快過年了,也忙不了幾天。”張長河說。
高芝蘭這會已經在揉李勝武的腦袋,邊撥拉邊說:
“看把你緊張的,我跟你叔吃人咋地?”
“不,不是。”
李勝武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看到節奏完全被打亂,張起銘有些無奈的說道:
“爸,媽,你倆也累了,趕緊歇著。”
“勝武,幫我把桌子抬我屋去。”
高芝蘭眼神一橫,道:
“急啥,讓你爸也陪著喝兩口,你們說你們的。”
“萬朝,勝武,都坐下,我和點面咱吃油潑面。”
倆人求助的看向張起銘。
在道口,高芝蘭兩口子算是大家眼裡的能耐人。
雙職工,成分好,工作既體面,待遇又好。
兩口子待人,張長河是個沉穩大氣的性子,為人和善。
誰家有個需要幫忙的,只要他能幫得上都不推辭。
高芝蘭心直口快,可也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大事、小事,從來不忘心裡去。
只要你別給她惹急了,就會發現她這人其實特好相處。
不過,高芝蘭提刀上門,威脅麻子不許讓倆孩子來玩的事兒。
給她漲了不少兇名,也讓鄰居街坊多了些懼意。
唐萬朝和李勝武,這會就是又敬又怕。
可面對倆人求助的目光,張起銘只能無奈攤手。
表示對此愛莫能助。
都說家就像經營公司,母後大人在公司。
是當之無愧的董事會主席。
兼總裁、兼財務總監、兼人事主管。
張長河,公司骨幹,主要搞業務賺錢的那個。
偶爾客串一下副總,手裡有點小股份,按月領錢。
張起銘……
大概相當於沒透過實習的實習生。
領導講話,實習生聽著就行。
高芝蘭系上圍裙,風風火火的去了廚房。
張長河擦了把臉,挽起襯衫袖子坐在矮桌前。
氣氛,一下就沉默了。
“爸,喝一杯?”張起銘拿起酒瓶晃了晃。
看他點頭,扭頭摸了個碗放在他面前。
給倒上一碗,張起銘擰上蓋子,端起碗說:
“咱先走一個,萬朝哥,給你接風。”
張長河也端起碗,微笑說道:
“萬朝,在外面跑不容易啊!”
唐萬朝受寵若驚,忙端起碗壓低。
跟張長河的碗底碰了下:
“叔,其實也沒那麼辛苦。”
張長河笑了笑,端起喝了一大口。
背井離鄉討生活,哪有不辛苦的……
“爸,吃口菜。”
張起銘給他夾了塊蘸好的白肉,滿臉的討好。
看見他這幅表現,張長河心裡有點‘咯噔。’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是不是在外面闖禍了,不敢告訴家裡。
張長河張口就想問問,可一看在座的唐萬朝和李勝武。
又把話給憋回去,孩子大了,得給他留面子。
等人走了再問,也不算晚。
有了張起銘活躍氣氛,高芝蘭又出去了。
唐萬朝和李勝武也沒之前那麼緊張。
“起銘,你剛想跟我說什麼來著?”
張起銘放下快子,捏了把花生米一顆顆往嘴裡送。
“我想請萬朝哥,幫我從港島搞些洋酒回來。”
“洋酒!”唐萬朝眉峰緊鎖,有些為難。
酒這個東西,危險程度和嚴重性,和電子產品是兩個概念。
他的關係,可沒辦法讓鵬城給酒蓋章。
把它‘洗白’安全送回來。
“萬朝哥,你誤會了。”
看他為難的樣子,張起銘就知道他是想多了。
以為自己還是想按老規矩,走水貨。
這些裝置走水貨,是因為正規渠道沒法進來。
再者鵬城那邊有人蓋章,啪~
戳往上一蓋,合理合法。
完全不存在隱患,哪怕將來也不會有人揪著不放。
量太大了,遍地‘豪車’把村裡的路都佔滿。
連田裡都用來放車,地都不種了。
相比這個,他要的這點‘小零件’算得了什麼。
再說,他也不是倒賣。
買回來都是自用的,將來就算查也頂多是批評教育。
唐萬朝也是知道這點,才會答應給他幫忙。
批次倒賣賺取差價來盈利,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別看唐萬朝書讀得不多,上學的時候也沒好好聽。
可他是懂法的。
來回不離身的揹包裡,一直裝著本犯舊的《刑法》。
這是底線。
明知犯法的事兒,他可不幹。
張起銘也一樣,他對自己的小命寶貝著呢!
怕男女關系搞出亂子,撞在槍口上。
送到嘴邊的哆啦D夢,他都忍心拒絕。
女人,特別是戀愛的女人,向來是最善變的。
別說男人猜不透。
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受了刺激會做什麼。
張起銘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態。
讓他守著一個女人戀愛、結婚、生子、下葬。
他肯定是不樂意的。
起碼得體驗過大哥大的快樂,在花叢裡進進出出。
千軍萬馬殺她個血流成河,屍骸遍野。
再說相濡以沫,白頭到老的話。
至於渣不渣,你情我願。
他又不是要搶人,哪兒來的‘渣’字一說。
所以,哪怕是在大擺錘能撞穿鋼板的熱血年紀。
他也寧肯做回手藝人,都決不冒險。
忍一時萬千精彩,進一步……
那就可能是遊街打靶了。
沒錯,大夢夢是挺喜歡他,也特別依賴他。
可往往愛到極致的恨,才最可怕。
張起銘不會把自己的小命,交到別人的手裡。
起碼,大夢夢還不行。
他跟唐萬朝說的洋酒,也是一樣的道理。
透過正規渠道,進口回來。
張起銘想要的只是貨源和渠道,不是讓他再走水路。
“我還在上學,人也走不開。”
“所以就想請萬朝哥你幫我跑一趟港島,聯絡可靠的賣家進貨。”
聽他這麼說,唐萬朝心裡的擔憂徹底消退。
只是跑一趟港島,這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
港島那地方,他太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