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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倒黴孩子

桐城,岳家武館。

“哈,嚯,哈喝…”

一群脫掉上衣,用麻繩紮緊腰帶,光著膀子腳穿布鞋的毛頭小子。

正在青磚鋪成的練武場上,有板有眼的打著拳。

前方,渾身肌肉好似用拋光機打磨出來,線條完美,身姿健碩如虎豹的男子。

正來回渡步,鷹眼如矩的觀察著弟子們的動作。

他就是岳家武館,六名親傳弟子中的老二。

嶽傳。

他是個孤兒,多年前被師傅撿到帶回來養大。

長大後,因仰慕嶽英雄,自願改姓為嶽,名傳。

寓意岳家傳承永不斷絕,血性兒郎皆為嶽。

從此,就有了嶽傳這個人。

其他五個師兄弟,到外面去討生活,賺錢讓武館延續下去。

而他則選擇留在武館,教導新弟子功夫。

更重要的是,教會他們做人。

練到一半,嶽傳聽到身後傳來爽朗的笑聲。

“停。”嶽傳大喝轉身。

灰面僕僕,身形消瘦如竹竿,裸露在外的肌膚上佈滿歲月風霜留下的溝塹褶痕。

單從外表來看,對方就像個弱不禁風的莊稼老漢。

而在對方身旁,跟著位身材壯碩,帥氣挺拔的年輕男子。

張起銘,他第一次就記住這個名字。

“張小友,以後有空,可以常來武館坐坐。”站在門廊前,老者神色鄭重的向他鞠了一躬。

張起銘愣了下,連忙去扶:“馬師傅,您這是幹什麼?”

馬師傅巍然不動,堅持將自己的想法說完:“張小友,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我那幾個徒弟。

我們都是些只會拳腳的粗人,沒什麼文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多擔待!”

張起銘自認力氣不小,遇上的人裡沒幾個能比得過他的。

就是唐風,跟他掰腕子也是半斤八兩,誰也奈何不了誰。

可這會兒,面對一個‘瘦弱如柴’的老漢。

他竟怎麼都付不起對方彎曲的嵴梁,那上面彷彿壓著千斤重擔。

任由他使多大勁,都是徒勞。

“我答應了,馬師傅,快起來吧!”

張起銘扶著對方雙臂,十指內扣的用力晃了晃。

這一次,馬師傅沒有再繼續固執的保持彎腰。

而是抬起頭,再次鄭重的向著他鞠了一躬。

這一鞠,是感謝,也是囑託。

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馬師傅吩咐二徒弟送客,自己轉身往屋裡走。

本就句僂的嵴背,彷彿又往下彎了幾分。

他啊,到底是老了。

“張老闆,我送你們出去。”嶽傳陪著他跟薛剛,一起穿過練功場往大門外走。

張起銘把薛剛引薦給他,並請他以後多多關照。

這次,隨著他離開,很多原本熟悉的人都要進行調整。

何紅要去北平,主要負責和科學院的生意對接。

王召和老四劉陽,張起銘要帶去省城,留在身邊自己用。

剩下能放心的,只有王召和老五吳豪。

倆人,一個留在紅樓負責管錢,一個負責舞廳的經營。

至於以後要用什麼人,就得薛剛自己看著辦了。

“薛兄弟,有事派人說一聲,常來。”

武館門前,嶽傳向他抱拳說道。

薛剛也學著對方的樣子,抱拳晃了晃:“一定,武館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派人告訴我。”

再三惜別,張起銘和薛剛上了路邊的面的。

開車回去的路上,薛剛興致沖沖道:“起銘,你說我到武館來學拳怎麼樣?”

哪個少年,還沒點武俠夢了。

就唐風他們幾個師兄弟的功夫,飛簷走壁,一拳打崩一堵牆,肯定是不行的。

但比起普通人,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就拿唐風來說,空心鋼管,他能一口氣踢歪十根不帶喘氣的。

這要算不上真功夫,什麼能算真功夫?

飛天遁地,阻斷山河,別逗了!

“這事兒你看著辦,但別把生意跟學拳混為一談。”

薛剛點上支菸,澹定道:“放心吧,又不是第一天做生意了。”

張起銘瞄了他一眼,調侃道:“薛老闆,失敬失敬啊!”

“哈哈,張老闆,一起發財!”薛剛夾著煙,放聲大笑。

……

“這包是冬天的衣服,這裡面是秋天的外套……毛衣在上面,棉衣在下面……”

高芝蘭說了半天,抬頭一看發現兒子正盯著天花板發呆。

“喂,我半天是對牆頭說呢是吧?”高芝蘭恨不得舉起拳頭,狠狠錘他兩下。

“啊?”

張起銘後知後覺,打著哈哈道:“媽,我在聽,毛衣、棉衣,衣服都在裡面。”

“還有呢?”

“還有?”

張起銘撓了撓頭,滿臉疑惑:“不就是衣服嗎?”

“我…”

高芝蘭惡狠狠的抬起巴掌,又咬著牙不甘心的放下。

“錢,袋子下面給你多縫了一層,從這可以把手伸進去,裡面有拉鍊……

貴重東西就放這裡面,通知書一定放好。”

看到老孃涉及的夾層,張起銘滿臉欽佩。

等她說完,張起銘把袋子提過頭頂,指著下面說:“媽,那要是有人用刀劃下面呢?”

高芝蘭啞聲:“……”

這倒黴孩子,咋這麼會氣人呢?

跟他老子,簡直一個德行。

“對了,媽還有個事要問你……”

高芝蘭擦了把汗,坐在床邊欲言又止。

“咋了,媽,跟你兒子有啥不能說的?”

張起銘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抬手摟住她的肩膀說:“說吧,我聽聽有啥事能難倒我媽這樣的鐵娘子。”

高芝蘭把雙手夾在兩腿間,滿臉高興的像不倒翁一樣左右搖晃。

“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有幾個鄰居,想求你幫忙找份工作。”

“找工作?我看是想去舞廳或者食堂,混份高工資吧!”

高芝蘭白了他一眼,嗔怒道:“別說那麼難聽,人家是去幹活,又不是去混日子的。”

張起銘順口反駁道:“那可說不定……”

看她臉上不高興,張起銘改口道:“是是是,都是想要份工作。”

“不是,你要覺著為難,媽推了就是。”

高芝蘭倒不是逼他,非得給鄰居們找份工作。

只是覺著,大家鄰里鄰居的,低頭不見抬頭見。

你在哪兒招人不是招,都要給工資的。

那用外面招來的人,跟用鄰居有什麼不一樣的。

起碼,還能多一份人情。

大家提起你,也都是好話對不對。

花花轎子眾人抬,人人都說你好,你這日子肯定越過越好。

“行啊,我沒意見。”張起銘笑著點頭。

他也就是發兩句牢騷,其實心裡特別清楚。

等自己走了,舞廳和食堂肯定要進行調整。

以薛剛的性格,要是不給鄰居街坊安排點好處,那才叫奇怪呢!

“回頭,你跟剛子商量,我就不管了。”

說歸說,張起銘還是特意多說了句:“無非幾十萬的小生意,真賠了,也就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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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他這話,高芝蘭立馬狠狠的在他嵴背上拍了下。

咬著牙惡狠狠的,眼裡是責怪的嗔笑。

說的老孃是來搞破壞,專門當敗家老孃們一樣。

這小子,是真欠抽!

不過,高芝蘭心底倒是升起幾分警惕。

兒子有今天也不容易,這一年多起早貪黑的,成天連家都不著的。

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成績,哪兒能讓人給糟蹋了。

那些懶漢,成天就會背後說人鮮花的麻迷子肯定不能要。

日子過得不容易,吃不飽,穿不暖的。

能照顧就照顧下,可你來了不幹活,只想混吃混喝。

高芝蘭第一個不答應,有多遠走多遠。

也不在道口打聽打聽,她老高家閨女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