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張起銘趁著吃早餐的功夫，給唐萬朝回了個電話。
“人見著了，怎麼樣，我眼光不錯吧？”
“見著了，是個好姑娘…怎麼不帶回內地？”
“害，帶回來整天面對面的就煩了。”
“我打算多賺點錢，在港島給他們家買套房子，她是港島人，來內陸不一定適應。”
唐萬朝都已經給安排好了，對這姑娘也是真的上心。
賺錢買房子……
從前，可從沒聽他這麼說過。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公司目前的活動資金，可以借你一部分。”
“不用了。”唐萬朝拒絕，他知道接下來到處都要用錢。
他已經拿到想要的代理權，接下來就是進貨。
沒錢，對方可不會給他發貨。
自己想給阿芳的小家，沒那麼急。
“你該派人來看著點，給她找點事做…開個糖水鋪，或是茶餐廳。”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唐萬朝有些緊張。
張起銘把之前的誤會，語氣帶笑的講給他聽。
“老把戲了，笨拙的鄰家男孩想要引起女孩的關注，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靠，我知道他，上次就該給他個教訓。”
“行了，你可是正當生意人，別動不動喊打喊殺。”
張起銘不管他從前在船上，做事是什麼風格。
下了船，就得乾乾淨淨，遵紀守法。
“你現在比我老媽還嘮叨，就這樣，等你回來我給你接風。”
小平房裡，唐萬朝掛了電話，讓跪在地上打掃衛生的女人起來。
“給你。”唐萬朝抽出五塊錢，向前一遞。
看到他手裡有兩隻厚的現金，女人貪婪的問道：“老闆，能多給點嗎？”
“五塊還不夠？”唐萬朝表情不耐煩的說道。
看到他生氣的樣子，女人害怕的後退一步，“我有兩個孩子，老闆，求求你了。”
唐萬朝眉頭緊皺，再次抽出張五塊遞給她。
然後，把人推出門外。
換做半年前，他還有可能處於同情，把手裡一半的錢給對方。
現在，算了吧！
他一個月至少要見十幾個，這種有孩子出來接活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是迫於無奈，就是因生活所迫。
當然，也有純粹找刺激的。
男人在外面忙著賺錢，一天到晚不著家。
女人寂寞了，就想找點樂子。
遇到這種，唐萬朝最省心，也最大方。
就是有點為在外拼命賺錢養家的兄弟，感到不值。
拼死拼活的賺的錢，永遠不知道女人花到哪兒去。
他腳上這雙鱷魚皮鞋，就是其中一個女的給買的。
不要都不行……
時間越長，唐萬朝越是覺著‘感情就是個屁。’
什麼只許一人，白頭到老。
全他媽哄傻子的，不結婚，每天換著花樣兒玩多開心。
結婚，是有多想不開？！
嗶嗶，嗶嗶~
低頭看了眼傳呼機，上面的暗號讓唐萬朝會心一笑。
剛還說要換‘花樣，’她就主動送上門了。
“喂，是我。”
“今晚我一個人，請你吃海鮮。”
“是不是真的海鮮，我可不想餓肚子辦事。”
“當然是真的，兩份吃不撐你的。”
……
唐萬朝的小生活有多瀟灑，張起銘完全不知道。
他剛還在跟王召說，唐萬朝成熟了，已經考慮要買房了。
說不定哪天見面，他就突然告訴自己，“起銘，我要結婚了。”
王召面帶微笑，做個安靜的聆聽者。
車駛入中環，在一棟充滿現代化的高樓前停下。
抬頭仰望上方，彷彿直入雲霄的大樓。
張起銘滿心豪邁，道：“召，你信不信，有天咱們也會坐在這樣的大樓裡，等著別人來求咱們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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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召眯著眼向上望，心想‘不知道到時候，裡面會不會有我的位置？’
十二樓，IBM港島辦事處。
張起銘見到真正的負責人，湯米·詹姆斯。
一個……黑人。
這實在是太令人驚訝，不，應該說大受震撼。
一位黑人，港島的全權委託人？
實際上，很快張起銘就明白，是自己理解錯了。
對方只是個傳話筒，負責傳遞總部的訊息，按照總部的意思來辦事。
所以，該說IBM過於傲慢，不重視東方市場。
還是該恭喜湯米·詹姆斯的好運，能在這時候遇到自己。
“湯米，說說你的條件吧！”
簽約並不是一帆風順，湯米·詹姆斯表示，總部需要他繳納一筆保證金，才能給他授權。
張起銘對此，自然是拒絕的。
並且擺明告訴對方，保證金是絕對不可能的。
如果自己能夠拿出IBM要求的保證金，何必還要這份代理權。
他應該去爭取霓虹、汗國這樣的市場，而不是在這裡開發全新的市場。
這片市場有多難做，IBM應該深有體會。
他能憑藉自己的關係，拿到少有的訂單，為IBM及自己創造利益，已經盡了全力。
如果這時候，他們還需要能夠在保證金上佔到便宜。
這樣的合作，沒必要再談下去。
看到湯米低頭沉思，張起銘開口說道：“湯米，我想知道這是總部的意思，還是？”
“當然是總部的意思，你該知道IBM是一家大企業，有很多規矩。”
“我理解，但我知道規矩是死的，人們做事更需要靈活多變。”
“湯米，你被派到這裡，並不是因為公司的信任，我猜的對嗎？”
看到對方表情裡的不悅，張起銘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有時候，你該站在自己的立場，為自己考慮。”
“要是能做出一些成績，我想無論如何，對你來說都是好事。”
“我的代理黃了，等到下一個有資格代理的人出現，要等多久？那時候你還會在這裡，在這個位置上嗎？”
“對方又會找上你嗎？會不會直接找到其他人，那樣無論他賣出多少貨，和你都沒有任何關係。”
“湯米，幫我就是幫你自己，相信我，我會給你足夠的回報。”
張起銘一通忽悠，竟撿好聽的說。
把自己和對方統一戰線，好像他們兩個才是一邊的。
IBM，是站在他們對立面的，該死的、殘忍的資本家。
我們應該合力，給它點厲害瞧瞧。
順便，大賺一筆，又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