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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老實人真多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愛哭的你。

“停停停,這不對,音再低點。”

自家院子裡,張起銘正在教薛剛唱歌。

離上臺表演只剩一個禮拜,再不學就來不及了。

“起銘兒,這調是不是太低了。”薛剛有點納悶,這麼低的調子能好聽嗎?

“你聽我的,我再帶你一遍,你跟著我唱。”

張起銘起了調子,讓他跟著自己唱。

練了幾遍,時間不早了。

高芝蘭在屋裡喊道:“別嚎了,來喝梨湯。”

存地窖的梨,削掉壞的部分,放鍋裡和老冰糖一塊兒燉。

清肺潤嗓,難得的好東西。

端起碗眉開眼笑的喝個乾淨,張起銘舔舔嘴說:“媽,再來一碗。”

“去,沒有了,那碗給你爸剩的。”高芝蘭笑罵。

張起銘不捨放下碗,說:“冰糖沒了嗎?下次多熬點唄!”

“就你姥爺上回給帶的那些,你想喝回去多帶點糖,讓你姥爺給你熬。”

“行,那你給我點糖票唄!”張起銘有錢,可他沒票。

糖是奢侈品,不僅因為糖票少,還因為它賣的貴。

一斤白糖要8毛7分,一斤油是8毛8分,只比它貴1分錢。

除非必要,誰捨得拿能買油的錢,去買糖吃。

要不,怎麼叫奢侈品呢!

“賺不少吧,口氣這麼大。”

高芝蘭把家裡攢下的糖票,取出幾張給他。

這都是往年單位給發的。

他倆不捨得買來吃,也不捨得拿去賣了換錢。

就這麼一直攢著,越攢越多。

給兒子拿了幾張,她那鐵盒子裡還有不少。

張起銘一張張看過去,問:“媽,沒紅糖的票嗎?”

“你要那個幹啥?”

高芝蘭面色一沉,目光警惕的盯著他。

紅糖,那是坐月子的女人的寶貝。

他個大小夥,要什麼紅糖票。

這混賬小子,不會在外面搞出‘人命’了吧!

張起銘樂呵笑道:“我這不想著給您買點,補補身子,你不上回說頭疼嗎?”

就跟當媽的瞭解兒子一樣,當兒子的也瞭解做媽的。

高芝蘭那樣,就差直接拿炊帚開打了。

“真的?”

“真的。”

高芝蘭這才樂呵呵取出一張紅糖票,遞給他說:“這個可不多,買一斤就行了。”

“行,我明兒放學順路一買。”張起銘把票收著。

“乾孃,讓姥爺給我也熬點唄!”

薛剛伸著脖子,滿臉悻笑的說:“我也喜歡喝這個,家裡沒人給做。”

高芝蘭隨意道:“別浪費錢,想喝就到家裡來,乾孃給你煮。”

“誒!”薛剛高興點頭。

張起銘無語白眼,‘到底誰是親生的?’

……

……

12月25日,校元旦晚會。

五點多鍾,太陽將要下山,冷風吹在臉上像刀子。

學校操場上,擺滿從教室拿來的長條凳。

幫忙擺椅子,抬桌子,幹活兒的同學累的滿頭大汗,卻沒一個停下歇歇。

“來幾個人,把這鼓搬到後臺。”

樓上有人吆喝一聲,下面五六個人跑著衝向樓道。

勞動最光榮,幹活兒都是搶著來的。

誰要站在一邊偷奸耍滑,所有人都得鄙視他。

張起銘,就是那個被鄙視的。

穿著大襖子,雙手交叉的塞在袖筒裡,縮著脖子坐在運動器材上。

這冷冰冰的鐵槓子,隔著棉褲,屁股還是瘮得慌。

“張起銘。”

臉蛋紅彤彤,有點皴()的徐夢,哈著白霧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別跑,坐著歇歇。”

張起銘把手從袖筒取出來,跟著一塊兒出來的是紅色包著布套的暖水袋。

徐夢接過暖水袋,貼在臉蛋邊上取暖:“你咋不去幫忙呢?”

“幫啥忙啊,那麼多人還不夠忙的。”

張起銘朝遠處看了眼,薛剛正一個人扛了課桌下樓。

這孩子,幹起活兒是真實誠。

倆人幹的活兒,他一個人就給幹了。

還死活不讓人搭把手,你搶他還生氣,真不愧是老實人。

“大家都說你偷懶,你就不怕被孤立了。”

徐夢還想勸兩句,他這樣很容易被同學針對孤立的。

“孤立?”張起銘笑了,還有這種好事兒。

“那可太好了,我正嫌這些小屁孩煩人。”

抬頭看了眼徐夢,張起銘問:“你不會孤立我吧?”

徐夢忙搖頭道:“不會,我知道你的本事。”

張起銘兩手一攤,笑道:“那還怕啥啊,趕緊的吧,讓他們趕緊孤立我,最好一個也別理我。”

那些小屁孩,成天就想往他身邊湊。

他哪兒有時間做什麼孩子王,生意都忙不過來了。

有那工夫,多想兩首歌用來裝……

咳,陶冶情操也好啊!

徐夢無奈搖頭,她倒是挺佩服張起銘的獨立獨行。

不在乎外界對他的評價和看法,徐夢也想像他一樣。

可惜,她做不到。

“徐夢,徐夢……後臺找你呢!”

聽見有人喊,徐夢把暖水袋還給他,說:“我先走了,別忘了你的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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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張起銘將暖水袋塞進袖筒,看著她跑向遠方的背影。

“最近是不是吃的好了,屁股都大了,是個好生養的。”

咧嘴一笑,張起銘就這麼縮著膀子到操場,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忙碌的操場上,就他一個人坐在長條凳上歇著。

從遠處看,特別扎眼。

“誒,你幹什麼的,咋不幹活兒呢?”

有人伸手一指,語氣嚴厲的想要對他進行批判。

張起銘縮著脖子,說:“同學,我病了,醫生說讓我多休息,不能幹活。”

“病了?”

看他包的跟狗熊似的,同學有點擔心的問道:“要不要扶你去休息,病了怎麼不在家休息,還跑這來。”

張起銘一臉正色道:“班長幫我報了節目,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耽誤大家,毀了集體榮譽。”

聽他這麼一說,同學看向他的目光帶著羞愧。

手足無措的搓著手,不好意思的說:“那個,同學,我剛誤會了,還以為你在偷懶。”

“這樣,你有什麼需要跟我說。”

張起銘吸了吸鼻子,問:“也沒啥需要的,有杯熱水就更好了。”

看到對方急匆匆的跑去給自己找水,張起銘不由嘆氣道:“誒,這也太好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