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點小錢就能和別人建立一種互利互惠的關係，還有什麼比這更簡便快捷的社會人際交往方式呢？
男人可以送煙、送酒，女人能送的東西則更多，一條絲巾，幾斤肉又或者是一盒胭脂。
拿人手短，對方拿了你的東西，你才能理直氣壯地提要求。
“苗姐，我上次拜託你幫問羊城上面的新華書店有沒有中考模擬卷怎麼樣？”
羊城是省會城市，上面的人更注重學習教育，高涼縣城裡沒有的資料，羊城肯定會有。
“問過了。”
苗姐拿了絲巾，說話也爽快很多，“小葉同志，別的人可能拿不到，但是我剛好有位遠房親戚是羊城新華書店裡的職工，他能幫我拿幾份。我已經叫他儘快郵寄了，快的話估計也是這兩三天能回到。”
“謝謝苗姐，要多少錢告訴我，我馬上拿來給你。”
送出的絲巾沒有白花錢，葉春妮笑得很甜：“我就知道找苗姐一定能成事，要是換做別人，沒有苗姐能幹，估計是啥事也辦不成。”
誰不喜歡聽別人吹捧自己？苗姐笑得更歡，拉著葉春妮說了幾句話，才注意到站在後面局促不安的葉春豔。
“咦，這位是？”
“是我大姐。”
葉春妮答道：“趁她今天有空，帶她出城逛逛，苗姐，那我就不打擾你忙了，星期五上午我會來拿資料。”
正好趕在這周的週末前能拿到模擬卷，完美。
苗姐應了聲好咧，直到葉春妮離開後，才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話：“原來是姐妹，我還以為是母女呢。”
妹妹水靈靈的，大姐卻長得又黃又憔悴。
葉春豔也聽到了苗姐的這句話，愈發局促不安，腦袋垂得低低的，雙手不停地拉扯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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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葉春豔的肩膀上多了一隻手，她訝異地抬頭一看，原來是小妹抱住了她。
“苗姐。”
葉春妮依然是笑著說話，不過語氣卻冷了不少，“我大姐很勤勞很辛苦的，每天都要在田地裡勞作幹活，農村人沒辦法，不幹農活就沒飯吃，自然沒辦法保養得多好。”
最後一句的意思明眼人都聽得出來，農村人沒有城裡職工的好條件，能天天坐在店裡吹風扇，為了討生活哪能顧得上打扮？這個不應該成為嘲笑的物件。
苗姐滿臉尷尬，連聲說了兩句不好意思。
葉春妮輕聲在葉春豔耳邊說道：“大姐，挺直腰，除了自己沒人能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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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春妮沒有馬上離開新華書店，而是去兒童書架前，挑了幾本《西遊記》的小人書，打算帶回去給小嶽看。
小人書，並不是說是小人的書。
而是現在的兒童漫畫書只有手巴掌大小，而且裡面的配圖全是黑白的，卡通人物也畫得很小，高涼縣城裡的人習慣叫小人書。
“春妮。”
葉春豔想阻止她：“你別浪費這錢，小嶽才幾歲，字也沒有認識的，他哪能看懂？”
“看不懂字就教他唄。”
葉春妮滿不在乎地說道：“再不濟就叫他直接看圖畫，小孩子都喜歡看漫畫書的。”
“嗐！”
葉春豔手裡還提著兩袋子衣服的，“一整天都是花你的錢，你哪裡有這麼多錢亂花的。”
“大姐，我就是有能力花這些錢。”
葉春妮似笑非笑地說道：“你看我能賺錢花得這麼瀟灑，只要你願意的話，你也一樣可以賺錢，不用依靠任何人。”
她知道大姐還在猶豫，還沒有下定決心，所以她逮著機會就要給大姐灌輸獨立自強的思想。
時不時說一點，大姐遲早會醒悟過來的。
“春妮，你剛才問那個苗姐要什麼試卷的，”葉春豔忽然提起另一茬話題：“你願意重新看書啦？”
“願意啊。”
葉春妮還在挑選書本，聞言漫不經心地答道：“怎麼不願意？”
“那太好了，我還擔心你聽信了悅紅的話，”葉春豔似乎長舒了一口氣的模樣：“從此以後都不願意再碰書本呢。”
葉春妮手裡的書本“啪”一聲合起來，緩慢抬起頭，微眯著眼望向葉春豔：“大姐，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聽信了悅紅的話？”
“你忘了？”
葉春豔的表情和當初梁麗英疑惑的表情一模一樣，“你中考失利後，來潭水村找過一次我，忘了？”
她中考失利後，去找過大姐？
葉春妮神情愈發微妙，她的記憶裡對這件事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大姐，怎麼回事？你詳細給我說說。”
別的事情，葉春妮可能沒這麼敏感，可牽涉到葉悅紅，就很耐人尋味了。
“你那年中考出成績後，你考不上，悅紅考上了縣城裡最好的高涼中學。”
葉春豔努力回憶，“第二天，你自己一個人去找我，把我也嚇了一跳。”
那時，葉春豔也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哪裡顧得上小妹？打算隨便讓她待在家裡，自己下地快點幹完活，然後回來給小妹煮鍋米粥的。
葉春豔這頭還沒邁出大門，那頭葉春妮忽然哭著不停地自言自語。
“我想想看你都說了啥？”
葉春豔努力回想，“好像你說什麼自己是個笨蛋，不應該答應悅紅的什麼條件……”
“什麼條件？”
葉春妮眼皮突、突地狂跳起來，不由自主地追問道，“大姐，你快點想起來！”
之前她一直沒有印象，然而此刻經過葉春豔的提醒，她大腦深處似乎湧出了一些陌生的回憶，衝擊著牢籠。
可是任憑她想得腦袋發疼，那些陌生的回憶總是想不起來。
好像只差一點，還差一點，才能打破這個謎底。
“啥條件我沒聽清楚。”
葉春豔忽然叫了聲，“對了，春妮，你自己忘了嗎？你和悅紅是同一班的，當時還是你一直給悅紅輔導，還說過悅紅給你什麼的報酬。”
“轟”的一聲，這句話讓葉春妮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隨即只覺得鎖在自己記憶深處牢籠裡的記憶猛烈地衝了出來。
她給葉悅紅輔導，葉悅紅給她報酬？
不由自主的，她抬手摸了摸臉。
還記得自己剛剛穿越來到葉家時，臉上可是抹著兩坨紅彤彤的高原紅！
葉春妮腦袋一陣的眩暈，趕緊伸手扶住旁邊的櫃子。
那些記憶來得兇猛，是屬於原主深深藏起來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