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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各種糾結

中原武林大會,所謂的英雄會,是第一次辦。

原本雷爺想要採用江湖大會的規矩,用抽籤來決定各方出戰順序。

但這樣太老套了,而且當時剛決定去辦這武林盛事的時候,雷爺也並不能確定會來多少門派。

萬一沒有多少人參加,卻還再用這種抽籤制,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因而,在沈秋的“熱心”建議下,雷爺和浪僧,還有張屠狗反覆商議後,採取了一種新的模式。

他們很大膽的,將門派中人,和江湖散人分開來。

第一日的揭幕戰,選的都是能在洛陽三個擂臺上,守擂超過十人的江湖客,打散開來,再抽籤。

然後再根據前來參加英雄會的門派數目,酌情將門派弟子也加入其中。

目前來看,參加英雄會的大大小小的門派,已經超過一百五十個,這還不算前幾日突然退賽的西域眾人。

這樣一來,雷爺也不必擔心沒人捧場的問題了。

當然,時間有限,為了效率起見,在揭幕戰時,便沒有採用三局兩勝這種浪費時間的模式,大家都是一戰定輸贏。

按照原本的計劃,英雄會持續不過七天時間。

還要留出最後兩日,給江湖前輩,以及高手們進行切磋,因而給年青一代表現的,便只有前五天。

而且高門大派的弟子,整體質量,都在江湖散人之上。

因此,為了保證觀賞性和公平性,便在每日的對抗中,加入少許高門弟子。

其整體賽制,完全就是照搬了沈秋老家那邊的大賽制度,什麼六十四進三十二之類的,還有十個“種子選手”的名額保留。

這樣一來,既給足了高門大派面子,也能讓江湖散人有更多亮眼的表現,算是兩相兼顧。

大家都挺滿意。

當然也有人不滿意。

“不是吧?”

易勝穿著河洛幫的黑色號衣,為了今天揭幕戰表現的出彩一些,他還專門整了整頭髮,把自己弄得儘量英俊瀟灑一些。

這是第四場揭幕戰了。

前三場,都由河洛幫的選手應對江湖散人,李報國、李義堅、張小虎,都是以漂亮的招式完勝對手,贏得了通往下一輪的入場券。

河洛幫四號種子選手易勝,覺得自己勝算也很大。

但帶著長劍出場的時候,在眾人喝彩加油聲中,他卻看到有個瘦瘦小小的傢伙,自玉皇宮那邊的場地中走出。

這讓易勝心中一震,便暗自叫苦。

自己還真是倒黴。

居然抽到了高門弟子,那玉皇宮一行人自來了洛陽,便低調的很,因為都是方外之人,也不在洛陽閒逛,每日都在別院裡練武。

外界人對於玉皇宮弟子的實力並不瞭解,但根據易勝私下收集的情報來看,這次玉皇宮派來參加英雄會的,都是在門派小比中獲勝的精英人物。

雖然易勝也是歷練過的,自家的一手易家快劍,也已經登堂入室,但面對高門精英,他卻不敢託大。

“鐺”

一聲鑼響,兩人在擂臺上對立而戰,抽出手中沒開刃的劍,互相做了個禮節。

對方那人,很瘦小,比易勝低一個頭,看上去有些其貌不揚,但一雙眼睛卻非常有神,他擺出泰嶽劍法的起手式。

中正平和,就如泰山一般,非常穩健。

易勝起手就是易家快劍的殺招,連續六劍刺向眼前那瘦小道士,寒光閃閃,幾乎看不到劍影流轉。

但卻被後者不慌不忙的,以手中長劍揮成圓弧,輕輕鬆鬆的擋了下來。

易勝心頭一沉。

勁敵!

自己還真是一頭撞在鐵板上了。

但他並不服輸。

臺下李義堅的大吼聲不絕於耳,張小虎也在為他加油,自家兄弟看著呢!

就算輸。

也要輸的漂亮。

想到這裡,易勝心頭湧起一股戰意,體內奔雷勁暴起,四肢百骸有熱流竄動,讓他出劍挪移的速度更快三分。

但眼前那玉皇宮道士,依然是不緊不慢,從容應對。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

臺下,江湖散人的席位中,帶著斗笠的沈秋搖了搖頭,隨口對身邊昏昏欲睡的小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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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勝這貨,有些急了,他運氣也太差,那瘦道士,應該是玉皇宮中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小鐵,咱們上次在玉皇宮似乎見過他,他叫什麼名字?”

小鐵被大哥的問題驚醒。

他睜開眼睛,往擂臺看了一眼,剛才三場比鬥,其他人看的大呼小叫,但卻讓小鐵無聊的幾乎要睡著了。

他修行龍虎戰氣,走的是狂戰之道,對於這種軟綿綿的切磋,實在是提不起興趣。

“哦,那個瘦猴,我記得。”

小鐵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沈秋說:

“他叫蕭靈素,是衝和道長的弟子,玉皇宮小比的第一名,衝和道長說他的泰嶽劍法,已入爐火純青之境。

小勝確實很難贏他。”

說話間,不斷搶攻,劍法極快,引得眾人驚呼的易勝手中連續不斷的攻勢,就如突然被截斷的水流。

在那玉皇宮蕭靈素突如其來的反擊中,被一劍截斷。

又被一劍拍在手腕上,使長劍脫手而出。

“輸了。”

沈秋撇了撇嘴,說:

“易勝是輸在劍法本身,易家快劍,實在算不得好武藝。真論起實戰經歷,那蕭靈素,不見的比他更多。”

“嘿嘿,大哥給小勝一份好劍法不就行了?”

小鐵輕笑了一聲,說:

“反正關中老漢何忘川,也不承諾了嘛。”

“法不可輕傳,不是我敝掃自珍,而是怕給多了,反而給他帶來麻煩。”

沈秋知道這是小鐵在打趣他,便聳了聳肩,說:

“不過確實也有承諾。

罷了,這事情完了之後,便許他一份劍法就是了,義堅有了家人牽掛,江湖夢怕是走不下去了,這張小虎和易勝,就替他繼續走吧。”

臺下有人在討論,臺上也有人交頭接耳。

在主座上,幾位長老也在竊竊私語,時不時點評年輕人的武藝,若是遇到自家弟子出場,也少不了要吹捧一番。

而眼見自家弟子這一場贏得輕鬆,還得了滿堂喝彩,衝和老道也是笑眯眯的,一邊擺著拂塵,一邊摸著鬍鬚。

他見武林盟主一直沉默,便輕聲問到:

“盟主不是一向喜歡提攜後進,這次為何如此沉默?是覺得這些年輕人,武藝略差嗎?”

正在考慮事情的任豪,被這個問題打斷了思路。

他呵呵笑了一聲,對沖和老道說:

“道長哪裡話,這些年輕人,各個都是在城中擂臺拼殺出來的,能上的臺來,已是精挑細選。武藝雖然還有瑕疵,但各有所長。

假以時日,這些年輕人,都將是我輩武林中堅。

我是滿意得很。”

任豪大俠雙手扶著椅子扶手,看向眼前擂臺,第五戰已經開始,由南海派的大弟子韋昌伯,對涅槃寺武僧空見。

一人持劍,一人持仗。

雙方一動手,就是天雷地火,真氣充盈間,兩人的身影在擂臺上騰挪移動,倒是有一番氣勢。

“這兩人都不錯。”

任豪點了點頭,看樣子頗為滿意。

但武藝到他這個份上,雙方一交手,任豪就已經分辨出,那南海弟子,心浮氣躁,而涅槃武僧,則沉穩剛毅。

不出十招,就會有結果的。

而聽到武林盟主評價自家弟子不錯,坐在主座末尾的南海長老,卻也是一臉得色,似是頗為滿意。

任豪點評了一句,便再次陷入沉默。

雖然目光看著擂臺,但眼神餘光,卻在自己周圍這十幾個人身上觀察。

雷烈和張屠狗,肯定不是。

衝和道長和林菀冬掌門,基本也不可能。

涅槃寺的帶隊人,是芥子大師。

那位大師不喜吵鬧,今日根本沒來現場,他也不可能。

換句話說,若那曲邪,真的易容換形,潛入洛陽多日,伺機伏殺正派高手的話,那麼他極有可能,就在剩下的幾個人中。

幾息之後,擂臺分出勝負。

南海劍派大師兄手中長劍,被涅槃武僧一棍打掉,空見小和尚倒是彬彬有禮,打掉武器後,就後撤幾步,而那韋昌伯卻面露不甘。

心性還是差點。

盟主的眼神眯了眯,他的注意力鎖定在南海長老身上,後者面沉如水,似是並不滿意這個結果。

但只憑外表,卻是分辨不出真假的。

任豪平日裡,與南海劍派並無太多交集。

更何況,曲邪那廝,易容換形,潛影暗殺,乃是天下第一,不動手的話,就算是貼身接觸,也不會暴露。

“盟主可曾聽聞一件趣事?”

就在任豪思慮間,坐在他身邊的林菀冬掌門,卻是主動開口,說起了一件事。

她說:

“前些日子,在洛陽城裡,有個神秘的老者,自稱關中老漢何忘川,號稱千機百變,在擂臺上守擂,到七月初七方才罷休。

那人據說擅長天下武學,不管挑戰者以何等武藝挑戰,他都有化解之策。

我門中弟子還說,那人是咱們這一輩的高手。

但我卻從未聽說過他的名字,那人應該是個地榜中上高手,卻在江湖中毫無名聲,今日武林大會,他也未曾現身。

盟主可聽過?”

“天下奇人何其多呀。”

任豪輕笑一聲,對林菀冬說:

“我也是未曾聽聞,大概是某位性子恬淡的江湖高人,出來和小輩們戲耍一番吧,不過,林掌門若說,那人擅長天下各路武學...

這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呢。”

盟主這話一說,林菀冬那邊的表情立刻變化了一下。

她當然知道任豪說的是誰。

那幾乎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夢魘。

“盟主的意思是,那何忘川,和那人有關係?”

林菀冬變得殺氣騰騰。

這變化惹得周圍高手一陣側目,任豪的目光,在其他人身上轉了一圈,卻依然未能發現端倪,他不置可否的說:

“倒也不是,只是有感而發。

接下來是瀟湘弟子出場了,對手...唔,對手是獅相門啊,這個江西門派,已經有十年沒聽過訊息了吧?”

“是。”

衝和老道滿臉詫異的說:

“自打正定九年,因為獅相門主酒醉,對桐棠夫人的使者說了些葷話,導致它被巫蠱道蠱師屠戮滿門後,確實已有十幾年不聞訊息了。

它竟然還有傳承在世?

那些蠱師何時改了性子,竟讓這惹過他們的傳承,死灰復燃了?”

“這個盟主和衝和道長就不知道啦。”

在主座偏左,代表純陽宗來的東方策,便輕聲給長輩們解釋到:

“不是獅相門死灰復燃,是有江西幸運兒,挖到了獅相門秘寶,這才得了那一身‘獅相怒氣’的傳承。

據說那人,還是挖到了幾百年前,獅相門先祖的墓穴呢。”

“嗯?”

任豪的眼神變化了一下。

他沉吟片刻,說:

“這樣一說,自今年二月份起,這江湖各地,各種斷絕傳承,被重新找到的訊息,似乎很頻繁,最少我知道,已經有七八起了。

就好像是那些古代先賢留下的秘寶,井噴爆發一樣。”

說到這裡,盟主心頭突然閃過一絲如閃電的思緒,目光急轉之間,掠過人群,正停在江湖散人席位中,落在正閉目養神的沈秋身上。

後者正在劍玉幻夢裡與幻影切磋武藝,突然感覺一陣注視,便睜開眼睛,結果就看到主座上,盟主正在其他高手笑著說話。

“奇怪,是錯覺嗎?”

沈秋低聲說了一句,在察覺無異之後,便再次進入幻夢之中。

這些時日積攢的幻影非常多,沈秋需要時間把它們一一破去,順便給自己的武學庫中,再多更多招式。

可惜,沒有動手殺人,多的都是些殘招,用來體悟經驗才行,但要提升武藝,就不太夠看了。

待他重新閉上眼睛,任豪的目光才再次轉過來,他盯著沈秋,回憶著自己當年和張莫邪聊天時說過的一些陳年舊事。

還有蘇州大戰後,紫薇道長,為他說的那件事。

“莫非這就是天地大變的徵兆?”

任豪摩挲著手指,在心中說:

“張莫邪與我說過,大變將在幾十年後到來,紫薇道兄卻說,十數年後,但...不會來的這麼快吧?

這事,和沈秋手裡的玉,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