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針指向凌晨一點時，霍來恩教授宣佈會議結束。
畢竟……大家都上了年紀了。就算有天大的事，再大的興趣，依舊無法抗衡歲月的力量。
再說了，現在實驗室裡還有一大票年輕的博士，博後在興奮地等待著……他們沒有必要陪著小夥子們一起熬夜。
與幾位同事聊著走出實驗室，霍老爺子回到家中。
西塔管家很貼心地替他打來了泡腳的熱水。
坐在沙發上，霍來恩教授將腳放進木桶裡，隨後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但不消片刻，他便睜開眼，望向靜靜等候在一旁的西塔。
“西塔，把我的虛擬眼鏡拿來。”
“好的。”
戴上虛擬眼鏡，霍來恩教授接入省交物理試驗室的維波探測儀。
他雖然給大家定下了要破譯兩段信息內容的任務，但他也知道……現在要說破譯，那確實還是太早了點——他的表態，只是純粹地站在一個為了地球，為了人類安危著想的科學家的角度。
維波探測儀，或者說“高頻引力波”探測儀，如今已經不是什麼陽春白雪的高精科研儀器，全世界幾乎所有研究維度空間以及跨維通訊的實驗室都有。
霍來恩教授此時看實驗室內的維波探測儀，他主要還是想看看，從太空的實驗位置，到地球這幾十萬公里的距離，維波探測儀是否還能探測到引力波資料，如果能，那麼就可以為人造蟲洞的引力波在三維空間的模型提供更加有力的驗證和模型資料。
一眼望去，資料很多，但根據經驗，霍來恩教授甚至都不需要艾塔來處理就知道這裡面雜波很多——甚至很多都是電磁波干擾。
就在他打算讓艾塔公式化地處理一遍時，突然一道數據流急速地閃過，瞬間填滿了整個資料頁面。
霍來恩教授愕然了一秒，但隨即眉毛揚起。
因為他意識到，波形不對。
他抬頭望向西塔，隨後在西塔腰部的一個按鈕上摁了一下：“艾塔，授權調取SJU0013號探測儀最近十小時的資訊資料庫，並做超立方分析。”
西塔的揚聲器中立刻傳來尹塔特有的聲線：“收到。”
霍來恩教授閉上眼睛，開始等待結果。
五秒後，艾塔的聲音再次響起：“教授您好，結果已經傳遞。”
“謝謝！”霍來恩教授睜開眼睛，重新戴上眼鏡。
虛擬眼鏡中，一個標準的超立方體以及其他波形數據流完美匹配。
而時間，就是剛才！
他沉默望向超立方體，眼童開始緩緩縮小。
這是？有“人”把資訊，透過維波的方式……直接傳到地球來了？
那……這說的是啥？
……
與此同時，哈佛物理中心。
邁克爾博士端著咖啡，輕輕抿了一口，隨即把腿搭在辦公桌上，一副愜意的模樣。
而他的側前方，是一臺小型的維波探測儀——這是用來測試高維通訊奇點屬性的儀器。
作為物理中心偏數值計算的博士，他現在“無事可做”很正常。
畢竟……全世界的科研機構都已經接入了艾塔，以往他們這些偏向於挖掘資料和計算資料的科學家，基本上一夜之間就“失業”了。
沒辦法，艾塔的算力太強，而且強人工智慧可不是說說而已——她比起真正的人類，或者說數字生命，無非也就只差了那臨門一腳的“感情”。
嗯……這樣其實挺好，AI嘛，要什麼感情。總不能葉銘教授造出這麼強大個AI，是為了談戀愛嘛……
好在他熟悉艾塔的各種演算法和邏輯，因此絲毫不用擔心被裁掉——再說了，他還可以教學生嘛！
艾塔再強，也不能替代大學老師——這世界上，真正能給大學生上課的，只有葉銘教授的科學助理尹塔。
邁克爾放下咖啡，伸了個懶腰，同時很隨意地望向顯示器的右下角，時間已經到了11點半。
“中午該吃什麼呢？”
他自言自語著，卻瞥見主任的身影在走廊中出現，他立刻放下腳，坐直了身子，開始點開探測器的資料介面。
裝樣子也要裝一下嘛。
而隨著主任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資料監控介面中，一串複雜無比的波形瞬間跳了出來。
邁克爾揉了揉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顯示器，又望向旁邊正在執行著的探測儀——他的工作就是守著這個機器的資料做分析。
可……現在沒有進行實驗啊！
“邁克爾，五小時前，葉銘教授在遠地空間做了人造蟲洞實驗，引力波應該能傳到地面，你這邊有資料沒？”主任站在門口，一臉嚴肅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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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過……主任……”
邁克爾瞪大眼睛，看著又是一段重複的資料在顯示器上流淌，他艱難地吞了吞口水。
“引力波是光速，對嗎？”
“……你是傻瓜嗎？”主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引力波當然是以光速傳播。
“那……現在我接收到的是什麼？”
邁克爾指著顯示器，隨後將顯示器調轉，面向主任。
……
……
十小時後，葉銘的直升機抵達省交停機坪。
他下飛機後，沒有做半點的停留，直接快步走向理論物理中心。
霍來恩教授與葉銘的研究生周旭晨站在大門口，見到他後，老爺子體現出了與其年齡截然不同的敏捷，幾乎比周旭晨還要跑得快一些。
“在過去十小時內，全世界各地的維波探測儀都收到了一模一樣的資訊，而且重複了數次。”
霍老一邊大步走著，一邊給葉銘說著在過去十小時內發生的事件。
高維空間收到的資訊，他們可以封鎖，因為只涉及到兩個實驗室，而且彼此都很熟悉，也都深諳維度研究的“危險”和重要性。
但……這場全世界所有維波探測儀同時收到的資訊……
就再也沒有辦法封鎖和隱瞞了。
十小時過去，無論是科學界，還是整個社會，整個網際網路，所有媒體，懷著不同的目的，將它公告給了全世界。
——人類收到了外星文明的資訊。
葉銘輕輕嗯了一聲，卻並沒有停止腳步。他會看著一路望向自己的研究員，沉默幾秒後微笑點頭。
“無非就是一段意義不明的資訊，沒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