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蘇涵突然淺笑著，對林燦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的笑容很溫和，很和煦，像是陽光，但林燦卻覺得身子都一陣發冷。
“你說什麼？”林燦錯愕地問。
蘇涵對林燦笑著搖了搖頭，卻是沒有再開口多說一句話。
“你，死了？怎麼會死了？冷霜山脈一別過後，難道你發生了什麼變故嗎？不，不對，你的意思是，我應該知道你死了？死？為什麼？”林燦有些慌了，他扶額閉目，眉頭微皺。
死.......血與火......
明明.......只是一面之交......為什麼......那麼沉重......
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林燦開始極力回想有關蘇涵的記憶，但卻陡然驚覺，許多記憶片段已經零落不全了，隱隱的，有了許多的空白。
他只記得，他與蘇涵在冷霜山脈相逢，一見如故，相談甚歡，然後，蘇涵要取寒泉之水，未果，二人卻是遇到一陣寒潮風暴，都受了不輕的傷，再後來，好像又遇到了誰，但是誰呢.......記不真切了，似乎又是一陣寒潮暴動，他與蘇涵都昏迷了過去，最後還是一群恰好路過的前輩高人將他們救醒。
結果，他們謝過那群前輩高人，便互道珍重，分道揚鑣了。後來，林燦在冷霜山脈修煉完冰霜寒鍾，便準備去找蘇涵道別，可是恰逢他不在家中，只能作罷，孤身離去。
這便是，林燦有關蘇涵所有的記憶了。
為什麼，蘇涵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呢？
到底是為什麼？
死？
怎麼就死了？
就在林燦急切地翻尋腦海深處的記憶時，突然的，一個彷彿閃爍著光芒的畫面，一閃而過。
那是，一抹蒼白的，血色的微笑。
就像即將凋零的最後一片花瓣，就像夏末最後的一聲蟬鳴。
都是不捨的，沒有留住的，傷感的，遺憾的感受。
驀地，林燦的心一慟，然後他倏然抬起頭望向了蘇涵。
只這一眼，他就愣住了。
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笑容，就是他！但是，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場景呢？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一直淡淡地看著林燦，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微笑的蘇涵，突然道。
“忘了什麼？我真的忘記什麼了嗎？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林燦聞言，一陣錯愕，迷茫，不知所措。然後，他緊緊地盯住了眼前的蘇涵，沉聲問道：“那你能告訴我，我忘記什麼了嗎？”
“你真的想知道嗎？”
“是。”
“呵，那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蘇涵突然對林燦招了招手，笑意清淺。
林燦現在雖然滿是疑惑與不安，但還是依言附耳過去了。
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遺忘了什麼？他想要一個答案。
可是，就在他微傾著身，準備聆聽蘇涵的答案時，突然的，他的小腹一涼，一陣劇痛傳來，立刻讓他瞳孔收縮！
他猛地低頭，卻是看見蘇涵握著一把鋒利的小刀，狠狠地捅進了他的肚子，而且還在用力。
“為什麼？”林燦面沉如水，忍著劇痛，抬眼冷冷地看著蘇涵。
而此刻的蘇涵，早已不是先前那儒雅風流的模樣了，他那一張俊美非常的臉上，此刻騰起了妖異的潮紅色，似乎很興奮，有種邪氣的笑意。
“為什麼？因為，就是你殺的我啊！”蘇涵的表情很誇張，語氣卻是淡淡的，似乎很平靜的樣子，但卻有股令人不寒而慄的瘋意。
“我殺的你？”聽到這個，林燦面色大變，如遭雷擊。
這一刻，他甚至都忽視了身體上的疼痛，只是感到莫名其妙，匪夷所思。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殺你？不對，不是這樣！一定不是這樣！蘇涵沒有死，你不是蘇涵，你是心魔！你是踏天階意志幻化出來的心魔！”
林燦情緒波動非常劇烈，他大聲否定，狠狠地搖了搖頭，然後猛地將體內的小刀拔了出來，順勢反握住那帶血的刀刃，斜著向蘇涵一揮而去！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登時，蘇涵的身軀便被那刀刃劃開了，但卻沒有任何的血跡出現，只是隨著那道刀痕劃過，他整個身子都開始渙散虛化了，如一團泡影。
只是，哪怕他已經幻滅得即將徹底消於無形，他臉上的笑容卻仍舊恣意，帶著若有若無的譏誚。
“你看，你又殺了我一次。”
“若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死呢？如果你，來的更早一點，或許，我就不會死了啊。你說呢？”
蘇涵的身影終於徹底隱匿不見了，但他最後的餘音，卻彷彿九天雷震一般，不斷地在林燦心頭迴響，久久不絕。
因我而死......若是更早一點.....就不會死......
真的......是我殺了他......
是我.......
雖然林燦隱約知道自己可能忘記了什麼，但一種深刻在內心深處的懊悔與自責，此刻卻十分真切地提醒著他，或許這“蘇涵”所說的，是對的。
只是，為什麼會忘記呢？真相，到底被什麼掩藏了？
此刻，林燦的心很亂很亂，千絲萬縷，根本理不出頭緒來。他的內心非常痛苦，就像是童年時代一個對他非常重要的玩具，有很深刻的意義，明明被他珍藏著，卻突然不見了，而與之相關的記憶，也隨著它的消失而漸漸模糊起來。
原本是對他很重要的東西，卻不在了，不記得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
不知過了多久，林燦雙目一亮，似乎想通了什麼。
原來，這就是心魔嗎？那洶湧而來的愧疚與不安，才是自己真正的心魔嗎？
林燦若有所悟，眼神卻是越來越亮，越來越清明了。
然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步踏了出去，踏上了九十七階金色臺階。
這一步踏出後，那縈繞在他心頭的不安思緒終於化作了一縷青煙，完全消失不見了。
他的臉上頓時浮上了一抹輕鬆的笑意，如釋重負。
果然，放下了，才可進退無礙，心離煩惱，得享大自在嗎？
果然，只有除了心魔，才能求取真正的仙道啊！
就在林燦心裡有此了悟，如同在拈花一笑間明白了天地至理時，他剛剛被蘇涵捅了一刀的那處傷口，卻是突然一陣清涼，像是有一股柔和神秘的力量，在癒合那處傷口的同時，也湧入進了他的體內。
“這是，靈氣！”
林燦霍然一驚，但旋即便面露喜色。
在斬除了自己的心魔，心無掛礙後，他的身體都開始無意識地吸納靈氣了。
看來，自己的想法果然是對的。
林燦自信地笑了起來，然後容光煥發地一步踏上了九十八階金色臺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