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林仙兒的問話，李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輕輕搖了搖頭，李曉開口說道：“我是誰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夠完成你的期盼。”
完成自己的期盼。
林仙兒聽見李曉的這一句話，她的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有些奇妙更是有一些感慨。
她如何不能夠明白李曉的這一句話，她希望聶狂能夠重出江湖，她希望聶狂能夠再現往日的威風。
她想要做的是聶夫人，而不是一個普通村婦被人稱為所謂的聶大嫂。
但即便李曉的這一句話，已經說到了她心中的裡子裡去了，可她卻並不承認，只見她搖了搖頭否決道：“我不明白你究竟說些什麼。”
她的確想要聶狂重出江湖，但是跟聶狂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甚至他們兩人還有了一個孩子，他們始終還是有一定感情的。
更何況不知道李曉的身份，不知道李曉的來歷，她又怎麼會相信李曉。
“你真的不明白麼？還是說你真的想要在這尋常的村落中過一輩子？想想看往日的生活，問問你自己，這真的是你想要的麼？”
李曉看著林仙兒緩緩說道，聲音沉穩，便如同有人墜落的惡魔一般。
聽見李曉的話，回想起往日的生活，林仙兒不由得一陣神情恍惚。
還未嫁給聶狂之前，她身為南城武林第一美人，這一份名號帶給她的有危險，但同樣還有榮華富貴。
當時的多少年輕豪傑，都大肆追求過她。
錦衣玉食，從來都不缺少。
哪裡會向如今一樣，非但穿著粗布麻衣，甚至還要親自下廚，勞作家務，讓那炊煙蓋了自己的一身風華。
她嫁給聶狂，本身除了自己仰慕其江湖地位，其高深的武功，不就是為了能夠讓自己成為萬人敬仰的聶夫人麼？
李曉的一番話，讓她想起過往，在對比如今。
本就對於這種生活厭惡非常的林仙兒，聽到了李曉這一番話之後，好似心頭有一股無名的火在燃燒。
她想要說些什麼話，但是話到了口中卻又沒有辦法說出來了。
“想想看，你一開始跟著聶狂，真的是所謂的情麼？”看著神色恍惚的林仙兒，帶著笑容李曉開口說道。
同時李曉的目光也看向另一邊，那是農田的方向。
聶狂因為林仙兒而封刀隱居，但若是他最值得重視的人卻拋棄了他，那他又會如何呢？
至少從現在林仙兒的表現上來，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只要在能夠加一把火。
“雖然粗布麻衣，炊煙沾身，但依舊不愧是所謂的南城武林第一美人。”
李曉打量著林仙兒笑著說道。
這也是李曉的心裡話，雖然是簡單的粗布麻衣，但是仍舊掩蓋不了其風華。
再加上其本身也是一個先天境的武者，雖然多年過去卻沒有絲毫的老態，反而因為嫁做人婦更增添了一絲風情萬種。
誠心而論，眼前的女人，對於任何一個取向正常的男人而言，都是一個尤物。
雖然不會因為女人而失了理智，動搖。
但是李曉也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一個能夠讓人動欲的女人。
林仙兒聽見李曉的讚歎，她的嘴角不由得輕輕勾勒起一個短小的弧度，甚至連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尋常的時候，並不是沒有人讚歎她的美貌。
但讚歎也是分人而定的。
若是普通的街頭乞丐，哪怕將她讚歎的美若天仙，那她的心裡也不會有一點點的波瀾，甚至還會對其感到鄙夷。
甚至覺得被這樣的人評論自己的容貌，對於她自己而言是一種侮辱。
可若是如同李曉這樣武功高強的武者讚美，那便又是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感受了。
“你是什麼意思？”
林仙兒看了一眼李曉，沉默了兩三秒，開口問道。
“只是為你感到可惜一樣，聶狂想要跟著你過這樣閒雲野鶴的平淡日子。但是你呢？他只是為這自己著想而已，他真的不知道你的想法麼？”
李曉臉上帶著笑容，依舊風輕雲淡。
聽著李曉的話，林仙兒的心不由得一緊。
是啊，這話豈不是正說到自己的心坎裡面去了。
聶狂娶了自己之後，執意封刀歸隱山林。
他說是為了自己好，但他可真正想過自己的感受？
她為何會嫁給聶狂？
不就是因為聶狂身份最貴，不就是因為他武功高強麼？
她想要過的生活，絕對不是這樣的。
思念至此，林仙兒的手不由得緊緊攥成拳頭。
原本心中的那一抹怨念，此時此刻突然開始放大，縈繞在心頭。
“你為何跟我說那麼多，你究竟是誰？你真的只是想要聶狂重出江湖？你真是的只是想要見見他的刀？”
林仙兒看向李曉，一連串問了許多個問題。
她不相信李曉只是單純的為了讓聶狂出山，她也不相信李曉這樣做只是想要跟聶狂一決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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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憑藉她的眼界看來，李曉絕對不會是一個武痴，下了這麼大的功夫，絕對不可能僅僅只是為了跟聶狂一決高下。
“我究竟是誰？我並非是南城武林的人，再加上你隱居在此多年，說出我的名字，你也一定不知道，但你應該知道天策府。”
李曉笑了笑，看著林仙兒開口說道，心裡面卻已經知道，眼前的人她的心已經松了，原本就不牢固的枷鎖，現如今可能只要輕輕的一拉扯便會墜落下來。
“你是天策府的府衛，你是朝廷的人？”
聽見天策府三個字，林仙兒的臉色突然一變，露出極為驚訝的神色。
“不，你只說對了一半。”
李曉看著林仙兒笑道：“我的確是朝廷的人，但我並非是天策府的府衛，而是西河郡的統領。”
府衛與統領，這個身份豈止是差了一點？
這就如同是一個衙役跟一個縣令的差距一樣。
同時李曉看著林仙兒接著說道：“本來我此行的目的，的確只是為了聶狂，但實際上見到一個人之後，我的目的又有了轉變。”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聽到了這句話，林仙兒的心中卻突然一動，但神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就在她想要回聲的時候，突然遠方一個人影出現。
威武的身軀，正是聶狂。
見到聶狂的到來，李曉開口道：“時候不早，我也應該告辭了。”
說罷李曉便轉身離去。
背對著聶狂的林仙兒知道身後來的人是誰，她的臉色突然冷了下來，轉過頭去彷彿她原本的臉色便是這樣一樣。
“你回來了？換身衣服去洗個澡吧，我去淘米燒飯。”
林仙兒看著回來的聶狂，神色冷淡，語氣說不出的冷硬，不像是一個妻子，反而是像一個陌生人。
剛剛想要說什麼的聶狂，看著林仙兒走進屋裡去的背影，張了張嘴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心內一片黯然。
天色已近黃昏，太陽這個時候還沒有落下山去，但卻已經瞧不見了，因為遠方邊際的黑雲已經飄然而至，片刻之間便將這一片天地的光芒籠罩住了。
陷入黑暗之中，驟然間驚雷炸響，下起磅礴大雨。
本來是酷熱的日子，在這一場雨之中頓時變得涼快，人的心，亦漸趨冰涼。
聶峰在窗前，細數著從簷上滴下的雨點，無聊的很。
不過那突然一聲的驚雷，卻讓聶峰嚇了一跳，然而他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目光看著屋內的孃親跟父親。
他因為這一場雨無法出去玩耍，感到很無聊。可是在他的眼中，父母比他更為無聊。
林仙兒裝作在修補衣裳，聶狂在飯後則不停著灌著悶酒。
二人相對無言，他倆的話，彷佛早已說盡。
聶峰很不明白，為何他的父母總是心是重重，為什麼不可以活的開心一些。
終於這侷促的屋內，還是聶狂首先按耐不住，打破這無休止的靜默，他望著林仙兒開口道：“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的來歷，還有目的。”林仙兒的頭也不抬，只是抓著針線的手微微頓了頓。
“他究竟是什麼人？他又有什麼目的？”
聽見林仙兒那略帶冷硬的話，聶狂的心彷彿被一隻大手揪住了一樣，他忽然開始緊張了起來。
緊張的並不是李曉的身份，而是他究竟為了什麼。
他隱居在這一方農田，為什麼今日胡氏兄弟突然到來了。
為什麼這胡氏兄弟，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李曉來了之後的沒幾天就來了。
為什麼他說著要見識見識自己的刀，而不肯強行出手相逼？
看著面前林仙兒的臉龐，聶狂的心裡面突然有了一種猜測，一個他連想都不願意去想的猜測。
“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見識見識你的刀，若是你與他一戰重出江湖，遂了他的心願難道不好麼？”
放下手中的衣物針線，林仙兒看向聶狂。
“江湖太過危險，我擔心你們……”
聶狂話還未說完，只聽林仙兒接著道。
“你的刀法那樣厲害，若是重出江湖，只有你殺別人的份，又怎會被人所殺？”
林仙兒搶先答道。
但聶狂接著道：“但他的武功非同一般，而且短暫的接觸，便已經知道其是決定的高手，我封刀已久，跟他一戰我並無把握，一戰之下必然生死交鋒，若是我戰死，你與峰兒便……”
林仙兒接著道：“你若戰死，我替你照顧峰兒。”
她的目光突然閃爍起來。
而聶狂聽見這似是無情的話，突然身子微微一顫，轉頭避開了林仙兒的目光，只是自顧自的喝著酒。
林仙兒與他在一起那麼多年，又如何能夠不瞭解，只見她霍然放下手中的衣物，拉扯著聶峰不動聲響的回到房內。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之中，李曉依舊如同以往一樣，徘徊在聶狂的局所處。
並沒有如同之前一樣，讓跟胡氏兄弟一樣的人前去找聶狂的麻煩。
只是每日在聶狂前去劈柴，前去農田中的時候，來到了其家中的小院裡。
就彷彿幾日前一樣，但唯有還是孩童的聶峰明顯的感覺到了有了一些不對勁。
他的母親，有些不一樣了，原來她雖然大多時候不是快樂的，但終歸見到他的時候還會笑，還會對聶狂露出幽怨，怒哀的神色。
但現如今，她的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了。
沒有表情，這才是最可怕的表情。
而另一面樹林之中，李曉靠在一棵樹上面無表情，右手把玩著身上的烏鞘寒鐵劍。
他在等待一個人，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過了不久，一陣腳步聲響起，只見林子遠處，一個婀娜身影而來。
林仙兒。
李曉要等的不是別人，正是林仙兒。
原本只是簡單的為了完成任務，原本只是興致來了突然的決定。
但是現在李曉的心中卻突然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快感。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一直以來李曉都沒有沉迷過女色，肉慾，如今的李曉自然也不是沉迷林仙兒的美色。
只不過這樣的一種感覺，卻是讓他有一些莫名的快感。
但他的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異樣，只是展露出和煦的笑容，隨即轉身：“你來了？你已經決定了嗎？”
聽見李曉的話，林仙兒原本露出笑容的臉色突然微微一僵。
她突然有一些遲疑了，自己來到這裡不就是已經做出決定了麼？
但是直到她想要邁出這一步的時候，她卻又遲疑了。
她的腦海中想到了聶峰，她想到了聶狂。
她對於他們父子二人，終究還是有情誼。
她想要離開他們，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她想要跟著李曉去找回丟失的榮華富貴。
但是她卻又沒有完全割捨那一份牽掛。
見到林仙兒的這一副模樣，李曉並沒有露出其他的什什神色，只是微微一笑：“看起來你還沒有想明白，不過不用著急，我會等你想明白的。”
李曉的臉上掛著笑容，眼前的女人究竟如何，他並不感興趣。
因為這一場遊戲的結局已經是註定的了。
第一步已經邁出去的她，難道還能夠回頭麼？
如果她能夠回頭的話，那麼李曉對於她一定會刮目相看。
因為很多人都會犯錯，但能夠懸崖勒馬的人卻很少，而林仙兒是這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