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紹雲與陸放行走間問答如流。
“你這般年紀，能有這樣的學識，確實罕見。”
“老師謬讚了。”
不一時，兩人已經走到樓層深處，一扇平平無奇的木門坐落在牆角。
宋紹雲推開門，“進來吧，可能有些亂。”
陸放聞言，隨在宋紹雲身後走入。
房間內的陳設很簡陋，沒有什麼裝飾，一張木質長桌，幾把椅子，便已經是房間內的全部。
四周地上滿是草紙，烏壓壓地寫滿了文字與公式，還有各種各樣的資料統計圖。
“搬了實驗室以後，這邊就很少來了。”輕描澹寫地解釋了一句，宋紹雲坐到椅子上，“你也過來坐。”
陸放搬了把椅子，坐到宋紹雲對面。
“過來坐近一點。”宋紹雲虛拍了拍身旁，陸放正要答應，就愕然發現自己身周空間變換，已然來到宋紹雲身旁。
“本來今天應該是由你大師兄來帶你完成進入實驗室的第一課的，但他現在在外面做實驗，不在學校，所以由我來教你這一堂課。”
宋紹雲取出一塊沙盤，放到桌上。
“我們研究的是世界，那自然就要探究世界的起源、發展與終末這三個階段。”
“你既然是世界主，想來對世界也有了一些基礎的瞭解，不妨來說一下，你覺得，世界的起源究竟是什麼？”
他將沙盤推到陸放身前，示意陸放用沙盤來做推演。
世界的起源？陸放愣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後，一面操縱沙盤，一面將曾經在論文中看到過的理論，用自己的話複述了一遍。
“如果將世界海比作一塊布，當世界崩毀，重新化作虛無，便是在這塊布上剪下了一塊，虛無就是布上的破洞，而新世界的誕生，便是用針線將這塊破洞縫緊，重新補全。”
話音落下，沙盤也停止推演。
陸放有些忐忑，並不確信自己的話正確。
“但是為什麼呢？”並沒有對陸放的話提出疑問，宋紹雲只是追問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現象呢？”
“誒？”陸放卡住了。
再深一層的原因，他似乎從來都沒有考慮過。
“宏觀表象的內容確實有部分如你所說一般，是用針線縫補破洞，但是為什麼呢？”宋紹雲盯著陸放，“為什麼會有這種現象的發生，以及，如果真的按你所說，那麼世界海中最初的一批世界又是從何而來？這些問題，你有考慮過嗎？”
沉吟……
思索了一會後，陸放緩緩搖頭，關於宋紹雲說的這些，他確實沒有考慮過。
“科學需要足夠的探索精神與質疑精神，在看論文時，要多思考，而不是簡單地把別人的結果直接拿來用，我們實驗室在這些問題上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之後你可以找王旭東要些資料來看一看。”宋紹雲叮囑一句，然後才開始正題。
“今天要教給你的第一堂課，便是關於世界起源的三大猜想。”
“猜想？”
“因為至今為止，這幾種猜想都還未被證偽或證實，且都在實驗中存在一定的可行性，所以只是猜想。”
宋紹雲給陸放介紹起來。
“第一種猜想是敘事層假說，這種猜想認為我們所處的世界，乃至世界海之上，都被名為敘事層的特殊存在控制，每個人的言行舉止，世界的起源發展，都遵循著敘事層的記錄向前不斷推進。”
“聽起來有點像是話本小說一樣，我們是小說中的人物，一舉一動都受到作者的控制。”陸放皺眉，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還有聊天群存在，難不成自己也是小說中諸多角色的一員？
“這個理解倒也不能說錯。”宋紹雲點點頭，“只能說是類似吧。”
他翻了一下自己的儲物法器，從中取出一份文件。
“我們根據這種猜想也做了不少實驗，如果世界內蘊含的資訊比較少，或者發展性一般，那麼即使不需要工具協助，我們自行構建的世界也能夠正常運轉。”
陸放接過文件，翻閱起來。
第一個世界是一個熔岩世界，沒有生命存在，整個世界執行在固定的物理規則下，從構建之初到現在，都還在正常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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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世界同樣是無生命世界，裡面發生的反應相較於第一個世界就要複雜許多，是一個多星球的複雜體系，星球上也各有不同。
……
直到第四十三個世界，文件內容顯示，開始嘗試生命體構造，簡單的單細胞生物出現在營養豐富的浩瀚海洋中。
第五十個世界，經過前面的驗證，開始嘗試實驗構造智慧生命體。
失敗。
第五十一個世界，失敗。
……
失敗，失敗，失敗。
一個個冰冷的黑字象徵著一次又一次實驗的失敗。
“智慧生命體，與無智慧的生命體，終究還是不一樣的。”宋紹雲嘆息一聲，“離成功最接近的一次，在‘生命體’誕生後，那個世界在其本身的時間尺度下只持續了不到三萬年時間。”
“為什麼會失敗呢？”
剛剛宋紹雲說的，文件上並沒有，陸放不禁追問後續。
“我們賦予了那些生命體思維，在思維中銘刻了各種可能的反應，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一度以為已經找到了答桉，無論是行為，還是思想，它們和我們都是那麼相似，但最終，它們並沒能夠成為真正的智慧生命體。”
“沒能超越我們賦予的思維框架，走到最後，其實還只是一道程式罷了，充其量不過是看起來會更加精美一些的玩具罷了。”
“那這些失敗的世界的後續呢？還在執行嗎？”陸放有些好奇，文件中並沒有寫明那些實驗失敗的世界的去向。
“沒有，大部分都被銷燬了，少部分能產出足量資源的被留了下來做資源世界。”
宋紹雲搖搖頭。
“雖然這些基於敘事層猜想的實驗失敗了，但是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我們身上，倒不如說，這些失敗的實驗反而進一步左證了敘事層猜想的正確性，只是我們目前還沒有能夠基於這樣的猜想來構建世界的能力。”
敘事層……
陸放不禁想起身上的聊天群，聊天群，會是來自敘事層的造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