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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決死的尊嚴

連主帥皮埃爾本人都被嚇住了,這下,那些本來還在觀望的仲國士兵也開始陸陸續續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跑入了流民群中。在經過了一番大混亂後,皮埃爾身邊就只剩兩千名親兵了。

“將軍,我們剛剛為什麼不趁亂逃走呢?”簡森見皮埃爾一直按兵不動,不禁嚷道。

“走?走得了嗎?那些魔法師下一輪火雨、放一輪冰雹,再加上敵軍來個亂箭齊發,我們躲得過嗎?躲得過嗎!”皮埃爾已是臉色蒼白,先前他就擔心郭星有詐,而沒敢趁亂突圍,現在看來,那是根本沒機會了!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踏入了一個為全滅他們而設計的死局了!

這時候,蘇特倫邁步走出了陣前,一絲峻笑過後,高聲嚷道:“皮埃爾!你也是仲國的大將,本會長就給你一個機會,你與我一對一單挑,只要你贏了,我便放你一條生路,但如果你輸了,你就得聽我的,要麼投降,要麼受死!”

蘇特倫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這語氣就彷彿在施捨一個氣概。而後面的馬裡昂卻微微皺了皺眉,明明大局已定,蘇特倫這麼做就是多此一舉,他要是不肯投降就殺了,何須再自找麻煩?

“蘇特倫!我皮埃爾身為仲國上將,尊嚴不可踐踏!來戰吧!”皮埃爾明知必敗,但他的胸中卻還是湧起了身為一個戰士最後的狂熱。也許到了這個時候,能夠毫無遺憾的死去也是一種捍衛了尊嚴後的安慰吧。

皮埃爾已經走投無路,他看得出那些流民的眼中燃燒的是什麼,那是無比的堅信,堅信著蘇特倫能夠帶領他們走向光明。只是他們壓抑得太久,把一切都想象得太美好了,投降叛變的懦夫,在蘇特倫手上是不可能有活路的。蘇特倫可不是什麼慈善家,皮埃爾只想在橫豎都是一死的最後時刻,證明自己還是有骨氣的軍人,他不想到死都被人瞧不起,更不想連同著那些沒用的懶散士卒和那昏庸的君王一塊兒被世人所看扁!

“好!我本會長就與你一戰!”蘇特倫淡然道,在他趕來,即便自己手無寸鐵,要擺平皮埃爾也還是綽綽有餘的。皮埃爾想證明自己有骨氣,而蘇特倫也想要證明自己,證明他即使沒有那兩件魔器,他也是無人能敵的存在!王者之名,絕不是單靠兵器得來的!

“慢著!”此時,簡森卻喊了起來,身為副將的他,躍馬挺身而出,抽出了長長的佩刀。

“簡森!”皮埃爾喝道,“這兒沒你的事!如果我敗了,你就投降吧!”

“不可以!將軍,末將願與您同生共死!”簡森堅決道,目光漸漸由悲涼轉化為決絕,轉而衝著蘇特倫怒目而視。

蘇特倫冷哼一聲:“真是無聊透頂,小小副將,豈配命喪本會長之手?”

“你不要小瞧人!”簡森惡狠狠地咬牙切齒,刀刃破風,舞得嘩嘩直響。

蘇特倫撇了撇頭,衝後方淡淡一笑:“你們哪位願意站出來,去把這小子給我砍了?”

“交給我!”馬裡昂內心一激動,立刻興沖沖地走了上來,狂熱之感瞬間升溫,心想著:終於輪到我來殺敵立功了!

馬裡昂站出了佇列,屹立正中,那股聖騎士與生俱來的神聖氣息隨著空氣飄散遊蕩。他終於亮出了自己的武器,而他的武器卻顯得格外奇葩。

“在下馬裡昂,來者請通名!”馬裡昂盛氣凌人地喊著。他手中拿的是一柄比重型戰斧還要巨大的銀色十字架,陽光照射下來,在十字架上頂端亮起了有如鎂條燃燒時的刺目光芒,而他拿武器時的樣子也是相當的與眾不同。

“我名簡森,馬裡昂,我這就來取你首級!”簡森把馬一拍,便舞刀直取馬裡昂。

“鐺!”十字架一記漂亮的迴旋,擋住了簡森的迎面一刀,而簡森迅速側刀外翻,但馬裡昂卻趁勢跳開了一段距離。

“真是抱歉,我是一名聖騎士,取人性命不是我的專長。”馬裡昂挑釁一般地晃著食指,一臉欠揍的模樣。

簡森怒不可遏:“廢話真多!接我一刀!”

刀刃速遞而來,馬裡昂腦袋微微一偏,刀鋒貼著耳際掠了過去,一陣勁風差點就削破了他腦袋上的皮。簡森再一次奮力舉刀下揮,不過他戰得可真沒什麼章法,他滿腦子此刻都已被憤怒所佔據,根本無法冷靜下來作戰,完全憑著一腔熱血在亂打一通。

就在簡森做出揮刀動作的同一瞬息間,馬裡昂的右臂上猛然亮起了一道銀閃閃的光芒,簡森竟在那一刻,什麼都看不見了,白濛濛的,撲朔迷離。

“鏗!”一聲震盪,一面圓形的光盾從馬裡昂的右臂冒出,簡森利刃揮落,卻被光盾硬生生給擋了回去。就在此時,馬裡昂身形下蹲,十字架猛的就往馬蹄上揮了過去!

戰馬嘶鳴一聲,簡森馬失前蹄,大叫著就滾落在地。馬裡昂冷冷一笑:“勝負已分,你到底降還是不降?”

“呀……”站起身來的簡森,近乎癲狂地紅著眼,步行著便是舉刀猛衝著直劈而來。

“唉……看來只能超度你了……”馬裡昂嘆了一口氣,就在簡森手起刀落的那一刻,他橫在胸前的十字架上,瞬時就生成了堪比日光的絕亮精芒,那一瞬間,聖潔的氣息漫布了整個大營,光芒的中心,化作一道光刺,徑直就穿著簡森的胸膛過去了。

沒有任何聲音響起,簡森兩眼發直地跪在了地上,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相對於等級比自己低好多的對手,馬裡昂沒有太多的褻玩與嘲諷,而是儘量尊重對手的,給予他一瞬之快,讓他保佑身為一個戰士最起碼的尊嚴。

“簡森!”皮埃爾大呼起來。簡森如此輕易地就被蘇特倫的部下給殺死了,身為主帥,他再也淡定不能,惱羞成怒之餘,直接躍馬揚刀,衝向了蘇特倫本人!

皮埃爾是必死的,他當然清楚這一點,哪怕他贏了蘇特倫,他還是會死,但他已經沒有後路可退了,這種時候,身為主帥,最根本的不再是要打勝仗,而是挽回那敗踐踏過的尊嚴!

蘇特倫只是孤身站在那裡,手上沒有任何兵器,他必須要嘗試習慣沒有“噬影”和“戮魔”的戰鬥。或許是他真的太過自信、太過狂傲,根本沒有把對手放在眼裡,又或是他在嘗試習慣著以這樣的方式來戰鬥,而且,他必須學會內心的強大,不再依賴武器。

只不過,皮埃爾的心中還是抱有一絲天真的幻想的,畢竟他騎在馬上,還是先手出擊,手中的大刀也是吃素的,他自負刀法不差、戰力不遜,對付站立不動的蘇特倫,就算不能一刀將其斬殺,也應該不會敗陣吧?

想到這裡,皮埃爾愈加狂熱地策馬衝鋒,向著蘇特倫的身體撞去,天地間瞬時安靜了下來,在場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了蘇特倫!

誰也沒料到,蘇特倫不動,卻是在以靜制動,洞察著對手的破綻。戰馬順勢衝到了蘇特倫面前,皮埃爾揮刀欲斬,但是蘇特倫卻移形換影一般地消失了,直到他回過神時,蘇特倫已在他馬匹的身側了。蘇特倫雖然力量強大,但敏捷也不低,其奔跑的速度在皮埃爾這種級別的對手眼底帶出殘影絕非難事,即使沒有武器,皮埃爾和蘇特倫的戰鬥力還是有著極大的差距。

蘇特倫的手掌亮起了血色的光芒,血腥味旋即已撲鼻而至,驚得皮埃爾登時就要閃避,然而那一記血色的手刀,卻在那之前,已狠狠地斬在了皮埃爾戰馬的脖勁處,皮埃爾只覺得整個人都飛了起來,他竟然被戰馬摔了出去!而且那一瞬間,他戰馬的血淋淋的頭顱也跟著飛舞到空中,馬身倒地的同時,鮮血灑了滿地,而蘇特倫的手掌雖然紅光一片,卻是滴血未沾!

“會長無敵!會長萬歲!”白雲騎士團和五百法師營都猛烈地呼喊了起來,而慢慢地,那些流民跟著狂熱而呼,對於他們而言,擁有蘇特倫這樣的會長是人類公會最大的驕傲!

郭星、馬裡昂也同樣被這狂熱的氛圍給淹沒了,如果說白雲騎士團和法師營是發自內心地為蘇特倫歡呼,那麼那些流民純粹就是跟風瞎起鬨,有奶便是娘。

在一片山呼海嘯聲中,眾人注視著傲然而立的蘇特倫,仿若見到了神明一般,而他們卻不知道,他們此刻所膜拜的大神,下一刻就會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皮埃爾幾個踉蹌,從地上爬了起來,在那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歡呼聲中,他的心不斷下沉,漸趨冰冷,絕望的陰霾無可避免地席捲而來,而他卻無力驅散。

他敗了,從一開始就敗了,敗給了人心,敗給了郭星的智慧,敗給了蘇特倫的勇武,也同樣敗給了自己,但他卻敗得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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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皮埃爾是仲國的上將,他是有尊嚴和骨氣的硬漢!所以,即使死,也要死得像個英雄!

就這樣,皮埃爾揮刀衝向了蘇特倫,奮力做出了最後一搏,眼神中卻是無悔的決絕。

“結束了……”眼看著衝過來的皮埃爾,蘇特倫冷冷一笑。他一個箭步就閃到了皮埃爾面前,單手捏下了刀鋒,空手白刃之餘,另一只手掌再泛血光,直切在他的腹部,隨著鮮血狂飆而出,皮埃爾終於倒了下去!

剩下的仲國士兵全都默然了,他們一個個木然放下了武器,等待著命運之神最後的裁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