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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卸甲還人

“當初接管黑金騎士時,我就感到有點莫名的奇怪,也不知怎麼的,他們就好像憑空從地下鑽出來的。”紀乘雲說話間還是心有餘悸,“直到後來,達蘭多秘訪王爺,王爺才對我講出黑金騎士團的秘密,而當時我就嚇得不輕。”

黑金騎士團,原本也只是從普通人類中選拔出來的精壯之士,經過遠超常人負荷的嚴苛訓練後脫穎而出的佼佼者,實質上也和“黑雲騎士團”、“飛鷹隊”是同一種性質的,只是凡人再怎麼艱苦訓練,也終究擺脫不了與天性噬血的魔族之間的根本差距,而且他們只是小兵,沒有轉職戰士的特殊照顧,天賦不高,全憑刻苦,而袁夜所渴求的是能與“惡靈騎士團”相媲美的卓越戰力,因此,那個連紀乘雲也不知其名的神秘惡魔又施展其他的神通來了。

某一日,袁夜接手了一批魔族特製的黑金戰甲,總量數千,那些盔甲上的邪異之氣都鮮明無比,它們是用魔界深淵中提煉的特殊黑金配上一些邪魅的魔法晶石煉化而成,作為護甲,其刀槍不入,防禦物理殺傷效果顯著,而潛藏於其間的魔界元素,甚至能在無形之中逐漸提高人的四肢力量,還能影響坐騎的速度,令他們變得狂暴,就好像催化劑一般。

“戰甲之中,有著能讓人噬血的元素,似乎是藉助寄居戰甲上的負能量進行對人腦的魔化,我敢說,這些黑金騎士穿了那身魔化戰甲這麼久了,連屬於人類的情感也全都被魔性吞噬了吧。”紀乘雲說道,“不過越是這樣,他們的戰鬥力就越會與日俱增,而我們需要的只是戰鬥的工具,所以戰甲是否魔化,對於我們,並無太大的影響。”

“胡鬧!難道你也想成為黑暗的俘虜嗎?”夏言風嚴肅地衝他暴吼,“王爺可以得天下,但他的天下,不能建立在依賴魔族的基礎上!王爺被惡魔利用了,難道你還不肯醒悟嗎?”

夏言風恍然大悟,這樣,那麼他所感應到的戾氣也就全都解釋得通了,但眼下的問題卻嚴重之極,黑金騎士已經在無形之中被惡魔洗腦了,再這麼下去,他們最後的人類意識都將喪失,那麼黑金騎士團就將與行屍走肉無異,只知道殺戮和服從命令,再無人類的感情,同為人類的夏言風,對此深深有著共鳴,剝奪人的感情,那既是悲哀的,也是殘忍的,而夏言風也不需要這樣一支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人類的部隊在他的麾下!他不敢,也不忍去統領這些“行屍走肉”,如果他們真的無可救藥,那麼其本身的存在就危險到足可危害全體人類的地步,夏言風只能下令將他們活埋掉了。雖說還不能直接判斷是非,但夏言風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醒悟?魔族可是賜予了我們無上的力量啊,哈哈哈哈……”紀乘雲暴飲一口烈酒,“砰”的就把酒杯扔在了地上,猛的站起身來,發出一通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笑,“我的坐騎‘血色公牛’,也是那個惡魔順手贈送的禮物,我感覺有了它,每次戰鬥,我都得心應手多了!”

“惡魔給了你們力量,卻收走了你們的靈魂,這樣的賠本生意,也只有你們這幫蠢驢高興幹了。”夏言風陰笑著背過身去,也不再理會這頭同樣被負能量侵蝕心扉的“蠢驢”。

眼下當務之急,必須阻止袁夜執行那份所謂的“惡魔契約”,雖然他不清楚這份契約最終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總之,夏言風的內心都有極其不好的預感。

“夏先生……不坐下來喝幾杯嗎?”見夏言風要走,紀乘雲連忙又假惺惺地要挽留。

“哼,本帥可沒你那份閒心!你要成為惡魔的僕從是你自己的事,黑金騎士現在是我的兵,我必須為他們負責。”夏言風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

穿上了惡魔的盔甲,漸漸被蠶食著人類的天性,作為一個人類的尊嚴,夏言風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惡魔可以忍,叛徒不能留!無論遇到何種情況,都不能忘記自己是一個人類,這是他最起碼的做人原則,也是每一個人類最基本的純正之性!如果此刻他們已經“病入膏肓”,夏言風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但如今,他也只能賭一把,能夠終結那些人類身上魔性蔓延的辦法只要一個,他必須強制下令!

夏言風先讓哈林整兵在考蘭大校場的兩翼埋伏好,備上全城的魔導炮和弓箭嚴陣以待,以防止黑金騎士團到時可能出現的暴動,以萬人兵力鎮壓千人,他還是很不放心,因為穿著那般恐怖的黑金魔甲,且早已嗜殺成性的黑金騎士團,以一當百都不在話下,指望冷兵器殺傷他們,無疑比登天還難。但夏言風實在想不出別的對策了,目前城內只有這點兵力,而且多半還是文馳風的“遺產”,只能碰碰運氣了。

連夜將黑金騎士團調集起來,集中在大校場上,在漆黑的夜幕籠罩下,面無血色的“行屍走肉”們,仿若都與夜色融為一體,顯得陰森可怖。就當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夏言風站上了高臺,對著眾人高聲宣佈道:“將士們,你們聽著!你們從過去的某一天起,就慢慢丟失了一顆人類的心!作為一個人類,你們不當如此!本帥今日就要幫你們把那顆失去的心找回來!”

場中鴉雀無聲,回應夏言風的,僅僅是夜幕的寂寥。

“你們自從穿上了這身戰甲,就再也沒脫下來過,是嗎?”夏言風鄭重地喝問道。

全軍如同機械一般,齊刷刷地木然點起了頭。

“為什麼不脫?脫不下來嗎?”夏言風追問。

在場無人應聲,也許是心底的執念令他們忘卻了人類原本的七情六慾,只知道披甲殺敵的他們,當然會在睡覺的時候也不願將他們的“命根子”卸下來。

“那好!本帥就請你們就地卸甲,不管你願不願意,必須把身上的盔甲全部脫下來!”

夏言風拿出威武的氣勢下達了命令,可是過了良久,場中卻沒有一個人動彈,只若死一般的沉寂,無人照做,連一點迴音也聽不見。

“你們是要造反嗎?沒聽清楚本帥的話麼?這是命令!”夏言風暴怒地巨吼起來,散發出吃人般的殺意和別樣的氣魄,其聲震撼九霄,“不論你願不願意,你們必須照做!這是命令,由不得你們,給我脫!給我卸甲!快!”

兩翼的伏兵蠢蠢欲動,如果黑金騎士團抵死不肯服從命令,那夏言風就會做出那個象徵的手勢,那哈林就會統領伏兵殺出。可夏言風暫時還不想弄到這般地步,他只希望自己的命令能夠有效。

慢慢的,黑金騎士團之中開始有了窸窸窣窣的聲響,不知是誰起的頭,在夏言風大發雷霆的怒火籠罩下,他們竟接二連三地做起了動作,雖然看上去,他們的表情都極不情願,但可以肯定,他們已經開始卸甲了!

起先只是小部分人,隨後,全軍都齊齊地響出了除去衣甲時的鳴顫之聲,伴隨著一陣陣黑色霧氣飄散至夜空上方,一張張光鮮明朗的面龐終於呈現了出來!魔甲之中,那些被封印和扭曲的人類靈魂,終於都在卸甲的那一刻得到了解放!

瘴氣昇天,心神明澈,鋪天蓋地的戾氣當下已滾滾駛向天際,夏言風在被陰煞氣息壓抑得心悸了一段時間後,他的目的卻已在悄然間達到了。

黑霧散盡,負能量還隱隱潛伏於空氣中,而那些黑金騎士們,卻全都像醍醐灌頂、大夢方醒一般,脫去了戰甲他們,屬於人類的表情又漸漸回到了那一張張人臉之上。

夏言風頓時欣然不已,因為他已經可以確信,他賭贏了!

這些人,彷彿都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似的,他們傻愣著眼,面面相覷,個個驚愣不已,而他們的殺氣已然全消。果然,他們之所以會變成那樣,全身拜那身魔性十足的戰甲所賜。

“咦?這裡是……”

“我們這是在做什麼?”

一切如夢如幻,他們就跟做了場無知覺的噩夢似的,醒來之後,戰鬥的潛意識都被拋之腦後,不再被大腦所認可。他們的戰鬥慾望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甚至連他們的力量和攻擊速度都被大幅度削減了,可以說,這支脫去戰甲的部隊,已經不能被稱作是“黑金騎士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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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言風在心裡暗暗就覺得好笑,眼下卸甲的黑金騎士團,“黑金”二字儼然已名不副實,而現在,他們哪裡還有精銳部隊的樣子啊?整個就是一盤散沙,一個個全成了失魂落魄呆愣傻子,勇猛之意蕩然無存,已然不成氣候,告別了噬血的力量,他們泯然就是一群凡人。而一群戰鬥力全憑裝備來支撐,一無信仰,二無軍魂,著實可悲,虧夏言風還把這群廢物視為過“黑雲騎士團”的勁敵,現在看來,他真是有些自作多情了,他們根本不配!

至此,那支威震四海、不可一世的“黑金騎士團”,眨眼間便已不復存在了!

“你是……”卸甲的騎士團中,總算有人開口問話了。

“我是你們的主帥!我叫‘夏威廉’!”夏言風酷酷一笑,環著雙臂,威武莊嚴地大喊起來。

“他是我們的主帥!”全軍一見此等英姿颯爽的主帥,全都興奮了起來,盲目地跟風吶喊。

“靜一靜!”夏言風一揚手,全場乖乖地肅靜了下來,眼前這支擺脫了惡魔控制後的散漫部隊,叫他們朝東,他們就不敢朝西了,“本帥對煥然新生的你們,下達的第一道的命令,便是讓你們每人都帶著自己脫下來的盔甲,連夜出城,將它們掩埋到荒郊野外去。記住,埋得越深越好,就讓這身惡魔的盔甲,永遠地塵封起來吧!”

卸下了惡魔的盔甲,這些戰士雖泯然眾人,但至少他們還是個人類,此刻救贖,為時不晚,而繼續穿著這套盔甲,遲早會墮入黑暗的深淵,靈魂成為惡魔的俘虜之後,就再也回不來了。不過,最重要的是,重回平庸的他們,反而更容易駕馭,夏言風再也不用擔心他們會反叛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