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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十四章 血戰到天黑

四騎戰馬有如四道閃電,在戰場中轉瞬交錯。然而,諾斯家族的兩名旁系子弟,卻沒能還上幾下手,沒過幾秒,四人的戰鬥就各自分出了勝負!

“太沒勁了……”許奧哼哼著撇著嘴,兩馬相交只一瞬間,諾斯?翰明都沒怎麼動彈,連斧頭都被抬起來,許奧手起刀落,就聽得對方慘叫一聲,然後翰明就被連頭帶肩給斬於馬下了。

許奧本以為對方能有多少花招,早知如此便讓讓對手了。而典勒那邊,同樣沒有多大的懸念,當諾斯?鐵雄的流星錘飛砸上來之際,典勒的鐵戟就頂住了錘上的尖刺,然後另一只手上的鐵戟則直接毫無懸念的藉著縫隙,刺穿了對方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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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將瞬息間落馬,諾斯?比爾驟然驚駭。他又接連派出了四員家族大將,結果不出幾回合,又被對方給輕鬆陣斬,而許、典兩人也沒因此收穫多大的刺激,反之只是嫌對方太弱而提不起勁來。兩人甚至都不需要兵器,動動拳頭揮揮肘就能打倒一大片這種最多算是“高階小兵”的敵人,而他們二人表現出的也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兄弟般的默契。

連連折將,而且都折得不堪半擊,諾斯?比爾真是忍無可忍,他勢必要挽回家族的尊嚴。魏文鈞不再出頭,免不了招來馬擎龍“你也不過如此”這類酸言的冷嘲熱諷,但魏文鈞也無暇去跟馬擎龍辯嘴。他並不糊塗,他所在意的,不僅僅是露希的一發冰箭,更是那枚看不見、摸不到卻能實實在在洞穿群魔心腹的潛在利箭,而那枚利箭,卻好像並不在眼前。

關雲一再請戰,力求諾斯?比爾能給他斬將的機會,但由於魏文鈞始終把他當成不能信任的外人,以及比爾長老非得要讓家族中人出戰立功不可,因而遲遲都得不到批准。眼看許奧、典勒連勝幾輪,斬將已達兩位數而分毫未挫,比爾長老徹底心涼。他怒喝嚴令,讓魏文鈞、馬擎龍、關雲全體出動,只要能斬將,他什麼都不無所謂了。

三對二,魏文鈞並不情願動全力,而剩下兩個乾脆就裝模作樣起來,不過為求保險起見,蘇特倫還是讓夢魚出手。就這樣,三對三,這回換許奧戰魏文鈞,夢魚抗馬擎龍,典勒敵住關雲,六將捉對兒般廝殺,但殺氣卻大大分散,遠不及之前的單挑戰,儼然就像是餘興節目。

戰場的形勢頗為混亂,不過亂也有亂的好處。就在雙方全員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六將的混戰中時,諾斯?比爾卻露出了冷笑。他知道這是佔得對決先手的天賜良機,而戰場的勝負,並非取決於武將單挑的輸贏,千變萬化的時局也醞釀著無限的可能。

諾斯?比爾早就在等那麼一刻了,他毫不猶豫的令身旁的將官揮下了令旗,後方號炮響起時,跨越一條戰場的距離,洛丹城一方箭弩齊發,在灰沉沉的天空中有如齊刷刷的成群蝗蟲,飛落而下,出其不意,第一波就擊殺了好些公會戰士。

然而第二波箭雨就沒那麼靈驗了,蘇特倫已做好了防備,箭矢齊發,卻被高舉護頂的盾牌群給擋得嚴嚴實實,扛著黑壓壓一片的堅盾,箭雨對之莫可奈何。而戰場中的六將仍在混殺混打,蘇特倫自知也不能這麼被動挨打,於是他率先發起了衝鋒的號令!

蘇特倫勒令兩翼的騎兵在盾兵的掩護下,強行去衝突敵陣,郭星立忙勸阻:“會長!應該先把還在中間對戰的三人叫回來啊!”

“沒時間了。”蘇特倫搖搖頭,“他們若是真正的勇士,就一定會生還下來。”

不分敵我的亂箭聲驟然從後陣響起,雙方展開了箭雨的對射,而衝陣的騎兵流也已在第一時間衝到敵方的大陣前,開始與敵兵交纏在一起,狂亂的廝殺。而不甘示弱的諾斯?比爾立刻下令全軍突擊。而此命令一出,蘇特倫也親自率領中軍,針鋒相對的迎擊了上去,瞬間就衝散了亂戰中的夢魚等六人,兩軍瞬時便短兵相接了起來。

一時間,戰場真正的成為了戰場,極盡一切戰爭之能事,萬千兵刃的對擊碰撞聲,聲聲震天動地,刀光閃閃,劍影重重,白刃相殺,激烈至極!吶喊、咆哮、狂呼、廝殺,雙方的大軍迅速如洪流一般相融在一處,天色因為這場廝殺而變得更昏、更暗!

一波接一波,血流成河的對攻,焦灼的戰局,慘烈的廝殺。戰場的無情,在轉眼間便將奪去萬千的生命,雙方海潮般的進攻,一浪高過一浪,士兵們一時半會兒根本分不出勝負!

兩軍交匯不知過了多久,在營帳內隔著大老遠,還能聽見那一聲聲瘋狂慘烈的喊殺之音。順著氣息,露希不知該如何跟大夥兒交代,在她身旁,就只有劉玄青一人。

混亂中,光憑對氣息的感應,遠遠無法捕捉到每一個人。衝殺的人流迷亂了露希的視線,蘇特倫等人全都被亂軍衝散,生死不明,只有劉玄青乖乖的跟在她身後。

兩軍一直殺到了黃昏,在帳中遙望殘陽血色,露希不禁唏噓了起來:“不知阿倫他們打得怎麼樣了,我這個逃兵還真是自慚形穢呢。”

劉玄青一聲不吭的默默跟來,露希就苦著臉問他:“劉先生,我們這算是臨陣脫逃嗎?”

露希明知故問,她既然都已自稱“逃兵”,自然也沒臉說那些矛盾的話,只是戰場上血雨腥風,紛亂無比,人流如雜草般密集膠著,即便其中有幾個人得了可乘之機當了逃兵,那些只顧著向前與敵纏鬥廝殺的傢伙們也不太能注意得到身邊少了誰。

“當然不算。”劉玄青微微一笑,“副會長的命令也是命令啊,劉某不放心副會長一個人,所以才跟隨前來,副會長若要返回戰場,劉某也當義不容辭的追隨。”

“呵呵,好一個不放心,我可沒有給你下達過命令啊。”露希也笑了起來,她也覺得劉玄青這個人很有意思,不過她可沒從對方身上嗅出什麼危險的氣息來。

劉玄青恭然作了一揖,正經道:“若是公會中人,人人都需要會長或副會長來下達指令,沒有點自我意識的話,那公會軍即便一統號令,真打起實戰來也將是一盤散沙。做什麼大事自然需要命令,但守護一個人,卻不需要受誰的指派。”

“好。要是屬下們人人都能像你這樣,區區洛丹城又怎能難倒我們?”露希深感欣慰,但又故意調侃的問道,“只不過……照你這麼個說法,好像對我這個副會長情有獨鍾嘛?”

“啊……這個……”劉玄青愣了神,支支吾吾著,“副會長……劉某不是那個意思。對於副會長與蘇會長之間的關係,劉某略有耳聞,而會長待劉某恩愛有加,今日碰巧見副會長落單,雖說您本領高強,但還是生怕您有個萬一,因此劉某又怎敢懈怠……”

“呵呵呵……伶牙俐齒的劉先生,阿倫果然沒有看錯人。”露希也高興能有這員得力干將相助於公會,至少可以肯定劉玄青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才能,於是她轉而又試探著問道,“外邊影亂聲急,真夠鬧心的,劉先生,你都聽到了些什麼?”

依舊是明知故問,露希那精靈族先天性超群的聽力,怎會聽不真切外界之音?不過劉玄青卻不慌不忙的接了“球”,乾笑了一聲後回答道:“稟副會長,那是兩軍將士相互廝殺所發出的斬擊聲、射箭聲、兵刃交錯聲以及吶喊呼叫、流血到底的聲音混雜在了一起。”

“哦?既然如此,那麼劉先生聽得出來那些象徵傷亡的聲音中,有多少是我方將士的?”

“回副會長,光從聲音上還無法判斷。”劉玄青略顯深沉道,“戰場之上,流遍了鮮血,估摸起來,我軍一半,敵軍一半,而會長等人的氣息必然還在。”

“呵呵,當然,阿倫是一定會平安歸來的,只要阿倫的存在,才是世界的真理和福音啊!”露希滿面笑容的抬著頭,話鋒驀地一轉,“劉先生,你知道戰場的聲音意味著什麼嗎?”

劉玄青一臉迷惘:“在下不知……”

“呼……難為你了……”露希欣然直笑,語氣中充滿了興奮與期待,“那勢均力敵的喊殺聲中,只混合著血液飛濺滴落的聲音,卻絲毫沒有參雜著倒地時痛苦絕望的慘叫,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了,我軍將士早已忘卻了死亡為何物,在戰爭中只有前進,絕無退縮怯懦,對於為公會犧牲,他們無怨無悔,只會確信這是光榮的使命,戰死是對他們最大的褒賞!他們不再是戰士,而是英雄!這是一支戰無不勝的鐵血雄師,即使是群魔亂舞,最多也只能摧毀他們的肉體,卻休想擊垮他們至死不渝的信念!得此鐵軍,真是人類公會的大幸啊!”

劉玄青苦笑著回應了幾聲,便沉默著低下頭去。怯懦是每個人的心中都會生出的本性,也許在士兵忘卻死亡的那一剎那,他們便成為了只會服從命令的殺戮機器,而喪失了作為一個人類起碼的人性。不過無知卻是士兵之幸福,士兵本就不需要思考,將軍會替他們思考,而他們只需要服從。劉玄青無法改變,也不可能挽回什麼,在現今看來,就是需要這樣一支鐵血的軍團,才能安定這片紛亂動盪的江山。

戰到天色將昏,也遲遲不肯回事,露希的內心還在提防著城內會突然湧現出來的大動亂,尤其是馬擎龍對他的那番竊竊私語,其言無論真偽,都令她久久無法釋懷。她可以裝作什麼都沒聽到,那事關此戰成敗,連郭星都還沒想出什麼行之有效的錦囊妙計,他不信也得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