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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二章 困獸不絕望

一座座特雷恩的周邊城鎮慘遭惡魔軍團的毒手,格雷希蒂亞採取的掃蕩戰術似乎很有效,但事實上就是多此一舉。因為特雷恩城即便偵察到了敵情也沒有用了,附近城池的援兵已經斷絕,遠方的援軍短時間內也來不了,更何況特雷恩城現在的最高統帥根本就沒有對外部調兵遣將的權力,那少得可憐的人手,哪怕他們對惡魔軍團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也只能坐在城裡祈禱和等死罷了,在絕對實力面前,耍小聰明也最多如跳樑小醜般多演幾分鐘的笑話而已,全無意義,特雷恩被破城不過是時間問題,因為附近只有惡魔,沒有援軍,沒有希望!

格雷希蒂亞如果按正常速度進軍,那麼特雷恩早在十二小時前就已經淪陷了,不過他為了慎重起見,也只是以慣常思維考慮,特雷恩是人類公會的首府,必然有重兵把守,精銳在內,不會好對付,再不濟,也該是城堅糧廣,不可能跟之前的城池一樣好對付,而若是短時間內打不下來,那麼銳氣耗盡,就算他本人不怕,他的軍隊也只能等死。

也許有意思的對手就在特雷恩城中,他怎麼也不會去想,其實特雷恩城遠比其他城池好打多了。惡魔族和亡靈族可沒有太密切的合作關係,當然就更不可能共享情報了,對於幕後黑手那邊的情報,擅自行動,儼然就是背叛組織的他,自然也是一無所知,被耍了也不知道,他甚至都還有些“自命清高”,覺得錯的是這個世界,並非別人耍了他、孤立了他,而是他格雷希蒂亞反而孤立了這個“愚蠢”的世界。在這樣的世界裡,渺小的人類又豈能入他之眼?

特雷恩城方面不可能做得住,但求援之事仍為天方夜譚。接二連三被毀壞到面目全非,廢墟狼藉的城鎮,儼然就是在向他們示威,要將特雷恩城的軍隊給逼出來。當然,格雷希蒂亞還不知道他自作聰明的計劃,實則是多麼的愚昧蠢笨。他把平民百姓斷頭挖心,將之臟器排列於野,以為人類會齊齊的恐慌,可是真正指揮打仗的人,誰又會在意他們的所為?他們的如意算盤註定是要打水漂的,為之動容者無權,有權者卻毫不動容,這就是對他們而言的現實。

遠在吉爾賽城的華騰雲,這幾日全然沒了喘息的機會。被困在這座彈丸之城中的華騰雲,猶如一頭困獸,脾氣大得嚇人,連天有驚無險的攻勢,明擺著是公會軍想要圍城打援,但李祥雨、郭維風的援兵卻遲遲不來,也在華騰雲的料想之中。這兩個陰險小人做夢都盼著,巴不得他華騰雲早點死,華騰雲絕不能指望他們來救自己,而他看清楚自己暫時還是安全的。

儘管德懷森一再主張找機會突圍,但每一次都被華騰雲喝退。德懷森無法理解華騰雲還在固執些什麼,但華騰雲自然也不是笨蛋。郭星或許就等著他們突圍,而放著他們在這裡反而沒有大礙,人類公會既然想釣大魚,那麼在大魚上鉤之前都不會吃掉他們。這樣的機會不需要他們立馬去尋找,急著突圍只能陷入更深的天羅地網。當然,“天羅地網”已經佈下,就不會輕易拆毀,現在他們處於被動之中,突圍與否都一樣無效。

華騰雲看起來都算對了,人類公會當然不會把這座小城放眼裡。華騰雲一支孤軍,量他們也興不起驚濤駭浪來,他們出城僅僅是敵方正中下懷。雖然這也不是什麼可行之策,但就目前而言,可行之策根本就不存在,援軍不來,就沒有機會,援軍來了,他們怕是只能死得更慘。

原本策劃的明了,以不變應萬變即可。所以華騰雲的想法並沒有原則性的問題,減少不必要的損失才是明智之選,因為亡靈族不像人類那樣會有飢餓感,他們不需要糧食來充飢,因而時間拖得越久,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其實反而對他們更有利。郭星算得精明無比,不會給對手留下一絲喘息的縫隙,大張旗鼓的做戲,也有可能是反其道而行之的雙重陷阱,這樣的障眼法對華騰雲而言還是太過高階,華騰雲不動反而比動了更好。如果人類公會和李祥雨他們都盼著自己死,那唯一的生還希望就只有繼續留存於此。要知道獵物在囊中跑不了,一旦逃出去,獵物反而會更危險,因為獵人對於他們駕馭不了的獵物,就會毫不猶豫的開槍射殺。

沒錯,這是一種逆向思維,人類公會擺明了虛張聲勢,目的就是要他們掉以輕心。雖然不得喘息,但以華騰雲現有的兵力試著往一點突圍,看起來還是可行的,但實際上,他若這麼做就是主動尋死了。人類公會既然想要釣大魚,那麼吉爾賽城的重圍就是擺出來給敵軍看的,華騰雲一走,這個誘餌就失去了價值,他不會那麼傻,但在郭星眼裡,他就是這麼傻!

但是華騰雲雖為主帥,但可不代表德懷森能坐得住。等李祥雨他們趕來是遙遙無期的,想坐收漁利也並不現實。他們會因為公會軍的虛張聲勢而變得更加不敢突圍,這也在郭星的預料之中,也許所謂的“大魚”打從一開始就註定不會遊上岸來。華騰雲跑不掉,若他們真要跑掉,那也是蘇特倫和郭星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逮住他們。

德懷森受不了這麼窩囊的坐以待斃,既然明知對手虛張旗鼓,那他們何必再受這窩囊氣?所以德懷森自說自話起來,單獨率領著本部人馬,趁著公會軍進攻狂潮暫歇之際,試探性的從南門出去。然而沒走多遠,近十倍於他們的兵力就一窩蜂的湧了出來,德懷森下令衝擊,妄圖儘可能的將公會軍感染,但如飛蝗般的亂箭迅速密密麻麻的飛流直下,喪屍和骷髏盡數成了刺蝟,德懷森吃力不討好的損失了一些亡靈軍隊後敗退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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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高興吧,德懷森。”華騰雲似乎並沒有惱羞成怒,好像壓根兒就沒把德懷森的所作所為當回事,只是輕描淡寫的衝著“負荊請罪”的德懷森甩了甩手。

德懷森深感意外:“這……將軍,您真的不當回事麼?”

“哼,你愛怎麼試都是你的事,哪怕你把我身邊的兵都帶出去送死也沒關係。”華騰雲冷哼著,好似事不關己一般,就像德懷森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德懷森原本以為華騰雲該是會暴跳如雷的,但實際情況,華騰雲什麼都像是漠不關心一樣。

“華將軍,這次我們突圍損失了……”

“別說了,我不想知道,你擅作主張些什麼,我也懶得理會。”華騰雲冷然打斷之,“你只需要認清形勢,知道突圍是不會有結果的。你要逞強是你的自由,你的死活,跟我可毫無關系。”

“那我還能怎樣?”德懷森急道,“等李祥雨他們的援兵來,是要等到猴年馬月啊!”

“這我知道,但猴年馬月也得等,我們可不是人類,我們是亡靈族,我們等得起。”華騰雲道,“只是我們等得起,不代表人類耗得起,相比人類,我們數量在少也有優勢。”

“我們的優勢,他們何嘗不知?華將軍,別傻了,我們不行動,那就是坐著等死。”

“動了,只會死得更慘,你是想用行動來證明你的無知麼?很好,那我可就不奉陪了。”華騰雲對德懷森是竭盡所能的冷嘲熱諷,“用你的小命去麻痺敵人也是挺好的嘛。”

“華將軍!你……”德懷森仿若七竅生煙一般,全身的白骨都在劇烈的震顫著,“我們不努力,難道還要等老天爺來拯救我們?拖垮人類,就憑我們怎麼做得到……”

“死期將近,困獸猶鬥,何等的悲哀……”華騰雲微微嘆息,他的眼神彷彿洞穿了一切。

德懷森怔怔的呆立原地,森然利齒咬得碎碎作響。無可奈何,做什麼都是死,陷入了最絕望的重圍,縱然是去投降,蘇特倫也不會容許異族的存活。負隅頑抗,據堅死守,卻被人類公會當猴耍,玩弄於鼓掌之間。何其的羞恥,何其的悲涼!

即便是困獸也不該就此絕望,德懷森突如其來的冒失行動,對華騰雲而言倒也不全是壞事。試探性的突圍,看似無果,實則這頭“小白鼠”也有他本身存在的價值。一閃而過的,是身為亡靈上將精神之海中的一線閃光,一線象徵著“希望”的閃光,而希望本是亡靈族不該具有的。興許這一出鬧劇並不是希望的終結,現在談絕望還言之過早,在華騰雲看來,困獸,也許真的還有最後一斗的能力也說不準呢……

人類公會對吉爾賽城新一輪的攻勢又不厭其煩的展開了,亡靈公會的援軍仍然沒有抵達。李祥雨也好,郭維風也罷,還有呂嘯天、賈羽新等人,一個也沒有趕來,華騰雲若還有命可活,必定要回見董炎會長,狠狠的揭發那群人見死不救的惡劣行為,前提是,他必須有命可活……

黑漆漆的暗流,在山道間遊走。賈羽新的面目,在暗流湧動之下,略顯出一絲猙獰。這片戰場似乎還在他的掌握之中,一直都在……他的眼神凌厲似劍,竄動間,彷彿聽見了遠處的吶喊……那是,亡靈族的吶喊……漸漸的,清晰入耳,伴隨著山岩的滑落,在精神之海間幾乎呈現出最真實的影像……沒錯,是影像!

“哼……”森冷一笑,賈羽新收住了在帷幕中前行的步伐,回頭望著他所攜領的亡靈軍團,不禁暗念湧流,“沒問題的……見死不救麼?他們全死了也沒關係啊……”

喊聲並不全來自一個方向,這是他精神之海感應到的極限位置。最遠的距離,彷彿相隔著天涯海角,但戰場的聲音,卻始終都是一種旋律,一種埋葬死靈的怨念序章。這份序章也許才剛剛揭幕,距離終章還有那麼一段距離,而這一段距離,卻宛如隔著天塹。賈羽新才不管終曲會不會演奏出來,他所關心的,只是那一段與郭星之間的“高山流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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