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還在為虺家這樣殘酷的選拔機制而感到驚訝的時候，他發現，這些道人的選拔方式，和虺家也並無什麼不同。
都成了特色。
大批量的試驗端，殘酷的選拔儀式，維持著道觀的正常發展（雖然也造成了道觀的蕭條，畢竟淘汰率高於選拔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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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情況註定不能長久，不找到辦法，這種選拔方式一定會導致無人可用。
虺家等盜墓家族這樣做，是一錘子買賣。
從大長老的行動可以看到，他們就沒有打算可持續發展。
這些道人這樣慌張，是因為無路可走，沒有新血，他們這些人就要被後面的鬼神吃掉。
不如賭一賭。
師兄弟越多，被吃到的可能性就越小。
買來孩子人口，洗個澡，吃頓飽飯，就可以成為道人，隨後進行授籙儀式，叫鬼神選定他們的“祭品”。
連一個簡單的開壇，敬告天地，鳴法螺法鼓都無，連一件法衣都不用穿，這些人就懵懵懂懂的成為了神職人員。
整個過程，只需要一天時間，隨後他們就要進行接下來的學習，學得會，就會受到“神靈保護”。
可以上香，早晚課，有了供養的資格，他們就活下來，等待某一天失去了規則束縛，被法籙後面代表的詭異吃掉。
要是他們學不會。
必死。
對於道人，也算是做出了貢獻，緩解了這些鬼神的飢餓。
故而林峰說話，小道童愣住了，他不敢相信他見到了一位如此“正常”的神祇，並且他不相信這神祇還能出現在他面前。
腦子反應過來，小道童嚇得腳下發軟，被林峰一把抓住。
林峰看著那些正在被豬毛刷子刷乾淨的年輕男童，低聲傳音。
“你授籙的時候，全部授予他們‘五方神將’法籙，我會授予他們神通。
到時候，你們就是兄弟，互相扶持，才能活下去。”
在林峰有力的手下，小道童勉力站了起來，慌張的左顧右盼，卻沒有看到人。
還要再看，就看到“五方神將”的神牌上，氣息糾纏。
一道道氣韻，從五方神將的神牌上，鳥鳥傳下，傳到了他的身上，叫他氣血充裕。
並且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夢。
小道童勐然之間醒悟起來。
大歡喜。
小道童覺得自己真的是撿到寶了，他歡天喜地的做活，動作都快了三分。
只要想活命，改變就是好事！
他覺得自己看到了一絲絲活命的機會！
氣息傳出，‘五方神將’底下的神牌十分不悅，有人搶食，他們自然就想要反抗。
它們神牌上面，氣息流轉，誰知道五方神將神牌微微一震，就壓制住了這些神牌。
林峰氣息和這些神主牌互相牽引，七品修為，在這些詭母的子孫之下，林峰也算是一匹“上等馬”，比他強的人，寥寥無幾。
“驪山老母”算一個，有三個詭子算一起，比林峰略強一些。
如此情形之下，林峰強大，稍稍鎮壓，這些神牌就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神牌的變化，也引起來了外部的變化。
一些道人，感覺自己身上一寬鬆。
來自鬼神的束縛，都小了許多。
林峰不按道理出牌，叫那些弱小的“神靈”吃了悶虧。
其餘人也不能為他們主持公道，氣息一出來，除了最上面的“驪山老母”神牌之外，其餘的神牌皆有震動。
只不過長春子丘處機的神牌，上面隱約有一絲絲神韻，護住了自身。
這神韻和其餘的神韻不同，並不詭異。
長春子法脈雖然早金元王朝的打壓之下，蟄伏過一段時間，但是在明清時期，這些法脈開花結果，底蘊尚存，就算是出現了一些偏差，也不至於此刻萬事皆休。
“驪山老母”對林峰的“冒犯”，沒有什麼看法。
其餘的強大詭受到了林峰的氣息，勃然大怒，他們位格極高，在神位第二排。
林峰的作為“五方神將”，此舉無異於以下犯上，但，“驪山老母”對此毫無作為，只能詭子無能狂怒！
他們有心想要出手懲戒“五方神將”，但是因為規矩在，他們不能預約規矩，只好作罷。
林峰察覺到了後面詭異團體的怒視，卻沒有任何表示。
手一動，五根手指手化作了匕首，林峰隨意一抓，就十分駭人！
這些匕首，殺傷力巨大，並且還帶著可以殺傷神魂的毒藥。
至於說血肉祀鍾，他不知道這是什麼身份才能擁有的法器，不過只需要幾個時辰，他就可以徹底的消化血肉祀鍾。
到時候，他就可以敲出來詭異的殺傷音波。
血肉祀鍾中的血肉，並不反對這種同化。
林峰的不祥之感更重。
他感覺到，所有的分開，都在走向統一。
林峰直覺，青銅器的這一條路，也不好走。
走到盡頭，很有可能會被別人摘了桃子。
至於是誰，林峰還沒有走到最後，並不清楚。
……
“問的怎麼樣了？”
林峰回到了房子，看著大家升起灶火，將昨天剩下來的一條羊腿和羊湯，熱熱吃了。
大家夥兒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沒有到金家老宅，就沒了一個護衛。
不過這裡氣氛不怎麼沉悶。
這裡既沒有食鹽，也沒有藥品，所以屍體防腐也是一個問題。
他們需要在天氣熱起來之前，去一個大縣，或者是旺鎮，尋找補給，並且宗陽寫了幾封信，去了外面之後，要請刀客送出去。
這小子終於發現，只有這幾個護衛，不夠安全。
他還需要更多的人手輔助他。
林峰進去的時候，大家夥兒就在互相交流了，護衛是見慣了生死。
身邊的護衛死了一個，宗陽卻也振奮，這個情況，出乎林峰意料。
昨晚，見到了詭異之事，宗陽不但沒怕，反而心思更加堅定。
叫林峰對於宗陽的心思，有了猜測。
不過宗陽不提，他也沒有必要說出來。
人好命勝於性命，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
呼哧呼哧吃完了一碗飯，宗陽將自己知道的資訊彙總了一下，和林峰交流。
“和先生說的一樣，金家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情。
金家本來在西北這一塊兒，江湖地位很高，不止是倒鬥這一行當，三教九流，他都有些臉面在。
就算是一些西洋人，想要從這邊去西北，也要和金家打交道。
不過平素之中，金家口碑很好，堪稱是雅賊。
他也為鄰里鋪路修道，發粥賑災，名聲很好，在當地，許多人家仰起鼻息，聽起來，也算是善紳。”
林峰聽著，不置可否。
很正常的事情。
鄰里之間，除了破皮癟三，其餘人惠及鄉里。
鄉土社會嘛。
遠親不如近鄰。
光靠著鄰居們的言語，金家這樣的倒鬥家族，那也是十世好人，九世善堂。
畢竟他們也不敢盜自己鄉土的墳墓。
“還有呢？”
林峰問道。
拿出了一張絲巾，宗陽擦了一下嘴巴，隨後說道：“不過好像事情不對勁就不對勁在，這樣樂善好施的家族，忽然轉變了風格。
當然，這不是那些道士告訴我的，這些事情，是鋪子裡面的人告訴我的，不過我們手藝不行，問出來的資訊不多。
這種轉變，是在幾年之前了。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些鋪子裡面的掌櫃，也不知道，不過自幾年前開始，鋪子裡面的各個掌櫃就發現了問題。
因為金家的人，做的都是地上的活。
金家的人，一般都是統籌規劃，高居岸邊，迎來送往。
他們偶爾也會找到一些古墓，請來五湖四海的朋友，一起倒鬥。
下墓的是其餘的手藝人。
當然，要是有別的倒鬥人發現了古墓，帶著訊息去金家，金家收取了報酬，也會請來高手，一起下墓。
所以實際上，金家這個位置極好，人脈廣面子大，財源廣進，但是幾年之前，金家就收手不幹。
依附金家的許多生意人，損失慘重。
他們將訊息上報上去，都如石沉大海。
金家砍掉了自己的“血脈四肢”，並且請來四面八方的‘朋友’，在金家大宅裡面，神神秘秘。
這些道士告訴我，訊息是最近一個月，開始流傳在江湖上的。
他們說的有鼻子有眼。
金家挖出來了始皇帝墳墓之中的長生不死藥，並且將古老方士的成仙丹藥挖了出來。
金家要集體成仙。
得到了訊息的和尚道士，都朝著金家走，想要從這場盛宴之中，分一杯羹。”
宗陽一邊說，一邊咋舌。
他也沒有說這些訊息，自己相信還是不相信。
還是他旁邊的護衛看得清楚，這護衛嗤笑了一聲：“狗屁的長生藥，要是那什麼始皇帝有了長生藥，吃了之後，皇帝老子就可以長生，那他要墳幹什麼？
要是他能長生，他怎麼不出來自己辦宴席？
他都沒活下來，那拿了藥的人就能活下來咯？”
宗陽面色很複雜，他搓著手，有些困難和痛苦的說道：“還得是你們，見的極明。
不過道理人人都知道，但是……”
但是是什麼，宗陽沒說出來，林峰也知道，看著宗陽複雜的臉，他知道不止是宗陽這樣僥倖。
其餘的人也是這樣想的。
那就是，雖然長生不死藥是一個謊言，但是，這藥，萬一是真的呢？
萬一真的有長生不死藥呢？
萬一金家不是在騙人呢？
財帛尚且能動人心。
更何況是長生藥這種東西。
只要有萬一的可能，那他們都願去嘗試一下！
吃飽喝足，本來林峰還要等等這些道士，一起出發，但是中午的時候，林峰就知道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
“這裡夠熱鬧了，要是再等在這裡，那就要大戰一場，鶴蚌相爭，漁翁得利。走走走。”
下午的時候，風扯著天上的雲，將雲扯成了細碎的棉絮，林峰朝著天上看了一眼，麻利的將新喪之人的魂魄收起來，拴上車馬，立刻趕路。
窯廠追兵要追上來了。
天空碧藍如洗。
北風吹得越發的強烈，風中帶著掩蓋不住的血腥味道。
這是窯廠的人追上來了，想要驅動北風之神，只有以血祭為代價。
殷商時代的眾神，都是有其規則。
驅動北風之神，需要將人噼成兩半，丟進祭祀坑之中，並且將新粟丟入坑中。
不知道這些鐵冠道人是怎麼做到，在如今殷商都被埋進土裡，包漿了的時候，他們還可以驅動北風之神。
商人的天帝在商人戰敗之後，和商人的都城，也即所有祭祀的中心，被西周的天和“道德”埋葬。
為此，周朝可是做了不少的努力，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的那位周公旦，立下來了汗馬功勞，居功至偉。
至此，殷商和被殷商推翻的夏朝一樣。
都從人們眼中消失，大家想不起來他們的習俗，忘記了他們的語言，大批的披甲之徒，和喜一樣，消失在了歷史之中。
巫鬼失去了祭祀。
宋國也被排擠。
祭祀開始大幅度走形，商人後裔大幅度下降，“正統”的商人神靈，特別是最高神，天帝，早就消失在了歷史之中，反倒是這麼多年，殷商留在了窯廠的北風之神，依然存在。
威力尚可。
林峰帶人狂熘。
三師兄將此看在眼裡，急在心中。
他也從這風中感受到了極其不妙的氣味。
五師弟站在他身邊，看著那些跑掉的官差，疑惑說道：“哎，他們不是要和我們一起走嗎？怎麼提前跑了？如此匆忙。”
三師兄說道：“你的幾招術法，還記得嗎？”
五師弟一聽，臉上“唰”的一下，就失了血色。
彷彿聽到什麼可怕的事情。
三師兄咬牙說道：“不要死，就按照我說的做，我去動員幾位師兄，你去做好準備。”
三師兄也想離開，可他有要是要做。
給這些買來的半大小子，全部都洗了澡，除了蝨子，帶了前人屍體上拔下來的頭冠。
此刻，就是授籙的時間。
錯過了授籙，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他們這些道士，昨晚損失慘重。
要是不繼續補充，怕是還到不了金家，就要全軍覆沒。
就算是真的出現了妖魔，他們也不能退縮。
想到這裡，三師兄咬了咬牙，走進了屋子裡面，看到小師弟正在擺放粗糙的法壇，製造供飯，給這些孩子做授籙準備。
三師兄咬了咬牙，心中有了計策。
“小師弟，你過來。”
三師兄對著小道童招手，小道童走了過來，三師兄說道：“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小道童說道：“都差不多了，只剩下來幾具屍體，就可以完成準備，開始授籙了。”
“最好如此。”
三師兄說道：“我觀察此處不詳，即將有大事情發生，現在我帶著其餘的師兄弟前去防備。
這一次，你一個人要挑大樑了，那些儀式你還記得麼？
不管怎麼樣，明天一大早之前，你務必要完儀式，我們一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