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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聖誕夜的團聚(其一)

小焰她究竟出了什麼事啊?小圓想著,急沖沖地往教學樓上跑去。她想到曉美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學校,肯定沒有帶上她的書包,於是就回到了三樓的自習教室,決定取回她的包,隨後去她家找她一次。

教學樓裡黑漆漆的,大部分學生此時都聚在操場,走廊裡可謂鴉雀無聲。小圓走在這平時再熟悉不過的教學樓裡,竟然產生了一種陌生的恐懼。究竟是為什麼,我的內心會這樣不安呢?小圓疑惑地想著。當她氣喘吁吁地奔到三樓的走廊裡時,忽然瞧見一間教室裡竟然亮著燈光。

白色的燈光照亮了走廊的一部分,但是這燈光卻並沒有給人以安心的感覺,反而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體會。小圓停下了腳步,輕輕往走廊深處走去,她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走廊裡迴盪著,顯得分外響亮。

那間亮著燈的教室就是自習教室,小圓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究竟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回到這裡呢?聯想到之前巴麻美對她說過的有關這個教室的傳聞,小圓忍不住害怕起來。難道說,會是幽靈嗎?

她膽戰心驚地推開了門,門後,一個女人正扶著牆壁,她的後背輕輕顫抖。她有著一頭漂亮的烏黑濃密的長髮,雖然背對著小圓,但是小圓依舊能依稀看到她臉頰上掛著的淚水。“幸子老師!”小圓怎麼也想不到幸子老師會在這裡,而且居然還在流淚。

幸子看到了小圓,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珠。“鹿目同學,你怎麼不在下面參加舞會,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她的語調依舊和往常一樣,充滿著一股溫柔的氣息。

“老師……我才想問你呢,你為什麼在這裡哭泣呢?”小圓不解的問著。

“這個啊……我不過是回想起了一些悲傷的往事而已,不用擔心的,小圓,這件事和你沒什麼關係。”幸子說著,恢復了往日的表情,但是,小圓卻是不能忘卻剛才看到的一幕。

“小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為什麼來這裡。”

“這個……剛才小焰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跑出了校園,連自己的包都沒有拿。所以,我是特意來拿小焰的包,順便來這裡換一下衣服的。”

“是嗎?那我就不打擾了,你去小焰家裡看看她的情況吧。”幸子老師說著,拉開門,就走出了教室。

小圓剛剛松了一口氣,就聽見教室的門再一次開啟,幸子老師又一次折了回來。“對了,小圓,幫我轉告她一句話:無論何時,不要放棄自己的夢想。”說完,幸子老師再一次關上了教室的門,消失在了門背後。

而此時的曉美焰,正呆愣著站在她的房門前。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一直沒來看過自己的父母,居然會在聖誕節出現在她家中,並且已經偷偷把她的房間裝飾的溫馨異常。“爸爸,媽媽,我回來了。”她能想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曉美焰不希望看到父母的原因,除了父母在東京,離見瀧源路途遙遠以外,更是有著一層複雜的原因。早在東京的教會學校裡,曉美焰就聽說她的父母是因為躲債才把自己丟在這裡的。

她一開始不相信,直到無意間聽到兩個教會職員的談話,她這才確信確有其事。至於父母為什麼借高利貸,她從來也沒有機會知道其中的隱情,也從來沒去問過父母,因為父母肯定也不會回答自己。

也是因為父母的關係,她一直在教會學校中飽受欺凌,常常被稱為“欠債的野種”,“不良少女”,各種風言風語四起,直到現在,曉美焰半夜做噩夢時仍會回想起在教會學校裡的那段不愉快的經歷。

“小焰,你還呆站著幹什麼,快點進來。”曉美焰的媽媽說著,把曉美焰拉到了房間裡。

“爸爸,媽媽,你們是怎麼想到來這裡的,我之前不時和你們打電話說不用來了嗎?”曉美焰說著,心中有點委屈,但同時更多的,是感動。

“傻孩子,說什麼傻話,天底下哪有父母不想孩子的?平時父母沒時間來看你,難得聖誕節抽得出空,當然想來補償一下啦。”曉美焰的媽媽說著,捧起了曉美焰的臉頰,然後輕輕用手梳了梳曉美焰的黑色的長髮。“你換了髮型啊,真不錯呢,顯得比以前更加自信了。”

以前?以前你什麼時候關心過我?曉美焰心中的感動瞬間被這句話掃得蕩然無存,一股怒氣從她的心底迸發了出來。“請你把手拿開,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曉美焰用冰冷的語氣說著。曉美焰的母親尷尬地拿開了手,而曉美焰的父親也在此時開口了:“焰啊,難得家人團聚一次,不要弄得這麼冷漠嘛。”

“好的,父親大人。”曉美焰依舊冷冷地說著,語氣中沒有任何的感情。

曉美焰的父親無奈地搖了搖頭,就在這時,烤箱“叮”地響了一聲,曉美焰的母親趕緊奔到了廚房,從烤箱裡拿出了一隻熱騰騰,滋滋冒油的烤雞,房內頓時充斥著一股雞肉與蒜末交織的迷人香氣。

“焰啊,烤雞來了,也該吃晚飯了,趕快坐下來吧。”曉美焰的父親招呼曉美焰就坐,曉美焰也沒客氣,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曉美焰的父親和母親則是坐在桌子的兩側。曉美焰的母親一直對她笑著,而她的父親則是給自己斟了一杯紅酒。隨後,曉美焰的父親和母親雙手握拳做起了彌撒。

曉美焰心中則是一陣嘲諷,信了基督有什麼用呢?基督從來沒有帶給她什麼好處,卻搶走了她的父母,這樣的神,又能給人們帶來什麼希望呢?

雖然這樣想,但是曉美焰還是照著禮數,做完了彌撒。之後,她也倒了一杯果汁,看著桌上豐盛的佳餚。除了那只香噴噴的烤雞以外,桌上還有煎至金黃的三文魚,深紅色切成片狀的燻火腿,橙黃色看上去就讓人食慾大開的布丁,看上去鬆鬆脆脆的薑餅,以及那個插滿著蠟燭的蛋糕。

曉美焰咽了咽唾沫,自己從中午開始就沒有怎麼好好吃過東西,現在肚子也確實有點飢餓。她用叉子插起一塊三文魚,放入嘴中細細品嚐,三文魚在她的嘴裡迸發出濃郁的味道,曉美焰忍不住又插起一塊來。隨後,她又用勺子舀了一塊布丁。布丁做的甜而不膩,甜美的味道充溢著曉美焰的口腔,曉美焰甚至覺得世間最美的味道,也不過如此了。

或許是因為飢餓的緣故吧,曉美焰吃得特別快。曉美焰的父母看著曉美焰狼吞虎嚥的樣子,不由得會心一笑。三個人就這樣沉默地吃完了桌上的菜餚,不過很有趣的是,蛋糕始終沒有人動過。

曉美焰的爸爸用餐巾擦了擦嘴巴,隨後說:“焰啊,這蛋糕是留給你的。從小到大,我們都沒給你正經過過一次生日,正好今天有了這個機會。焰啊,你有什麼願望要說嗎?”

曉美焰看了看父親,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依舊是那副嚴肅的臉,曉美焰甚至看不出他究竟是不是真心說出這些話的。“願望我是有,但是父親大人,願望一般是不能告訴別人的,一旦告訴別人的話就實現不了了。”

“是嗎……”曉美焰的父親沒有多說什麼,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曉美焰許下了願望,吹掉了蠟燭,隨後他就用蛋糕刀把蛋糕切成了三份,還把蛋糕上唯一的一枚草莓放到了曉美焰的盤子裡。

“謝謝!”曉美焰冷冰冰地衝著她的父親道謝,父親仍舊是那副生硬的表情。曉美焰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她原本希望父親能露出一點情緒,就算是對自己生氣也好,沒想到父親依舊是這樣,好像戴了面具一般不露聲色。

曉美焰按照之前在教會學校養成的習慣,用小勺子輕輕舀著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入嘴中,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蛋糕吃完了。曉美焰的父親卻是沒碰一點自己盤中的蛋糕,曉美焰的母親有點看不下去了,輕輕咳嗽了一聲,但是曉美焰的父親卻只是給了她一個冷絕的凝視,隨後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紅酒。

“焰啊,這次父母回來除了來探望你以外,還有一件事想要問你。”曉美焰的父親總算開口了。曉美焰心中一陣嘲諷,看來忍了這麼久,他總算進入主題了。“父親大人,你想問我什麼?”

“你暑假裡,是不是去看過你奶奶了?”曉美焰的父親從來不會當著曉美焰的面稱呼敏子奶奶為“母親”,過去如此,現在亦然。

“沒錯。”曉美焰點了點頭。

“她最近過的怎麼樣?”

聽到這話,曉美焰抿了抿嘴。這算什麼?你自己明明說過,不再關心奶奶的情況了,甚至也不允許我和奶奶打電話,為什麼現在反而關心起了她的情況?大概是知道奶奶快不行了,想要覬覦她的財產吧。

曉美焰內心被這種想法充斥著,一時間口無遮攔地說了出來:“你為什麼要知道她的情況呢?明明那麼長時間都沒去看過她,該不是聽說她不行了,想著她的遺產了吧。”

“小焰!”曉美焰的媽媽驚呼了一聲,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但是曉美焰此時也已經停不下來了。“對奶奶是這樣,對我也是如此。你們什麼時候真正關心過我?!以為一頓飯,一些溫暖的話語就能解決問題了嗎?別開玩笑了!”曉美焰用冰冷的口氣抱怨著,憤怒地用拳頭捶了捶桌子。

“小焰,不是你想得那樣!”曉美焰的媽媽想要解釋,但是曉美焰的爸爸卻說:“月啊,別插嘴,讓她說個夠。”

“你們一直是如此,做出一副關心我的樣子,其實內心對我根本就不關心吧!你!”曉美焰說著,指了指她的母親,“你以為擺出一副慈母的嘴臉你就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嗎?還有你!”曉美焰說著,指了指她的父親,“你一直是這副表情,你難道內心沒有一點感情的嗎?!你的臉難道只是一張面具嗎?!”

曉美焰的母親小聲哭了出來,而曉美焰的父親,正如曉美焰所說,臉上依舊是那副冷酷的表情。看到父親依舊無動於衷,曉美焰氣的渾身顫抖。“這個家,我呆不下去了!”曉美焰氣的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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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焰!”曉美焰的母親奔了上去,想要拉住曉美焰,但是曉美焰已經開啟了房門。忽然,她愣住了,她的門外站著一個人,那個在這種情況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小焰……”小圓在門外猶豫地看著曉美焰,“我幫你把包……”

曉美焰卻是什麼也沒說,一個人徑自跑開了。“小焰!”小圓說著,就想要追上去,但是她發現在曉美焰的家中的她的父母。難道這就是小焰的父母?那麼不打招呼就跑開是不是不禮貌啊?小圓對曉美焰的雙親說:“抱歉,這是曉美焰留在教室的包,我就把它放在門口了。”說著,就想要追上曉美焰的腳步,但是,曉美焰的父親卻說:“你是焰的朋友吧,我有話要和你說。”

“但是,小焰她……”小圓說著,著急地看了看曉美焰消失的方向。

“焰她不會有事的,我知道她會到哪裡。現在,焰的朋友,你能否接受我這樣一個不稱職的父親的請求,聽我說兩句話呢?”曉美焰的父親正視小圓,他的眼中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小圓無法拒絕,只能走到了曉美焰家裡。

曉美焰的父親為小圓倒了一杯果汁,隨後說:“初次見面,我叫曉美忠剛,而那位阿姨叫曉美月。我們就是曉美焰的父母。”

小圓看了看曉美焰的父母,曉美焰的父親人如其名,長著一副堅毅的臉頰,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成熟的男性氣息,不過,他給人更多的感覺是冷酷,而並非魅力。

而曉美焰的母親,曉美月,有著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就和曉美焰的長髮如出一轍,但是不同於她的女兒,曉美月的長髮裡藏著幾個髮髻,這些髮髻不僅使她顯得更為年輕,更加突出了她的溫柔的氣質。

“你們好,我叫鹿目圓,是曉美焰的朋友。”小圓對著曉美焰的父母鞠了一躬。

“真是想不到啊,我原本以為我家女兒會交不上朋友的,就像她之前在那所學校一樣,沒想到她交了你這樣的朋友,真是不錯呢。”曉美焰的父親上上下下打量著小圓,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那個,我能用小圓稱呼你嗎?”曉美焰的母親猶豫地對小圓說著。

“沒關係的,阿姨。”

“好的,那個,小圓,我家小焰有沒有給你添麻煩啊?”

“沒有,沒有,倒不如說是我給她添麻煩……”小圓又一次想起了在夏日小島上的探險,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著。

“行了,還是迴歸正題吧,圓小姐,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家女兒那不爭氣的樣子。或許你會覺得奇怪,為什麼我們會離開曉美焰,甚至把她放在這裡不聞不問,就像拋棄她一樣。事實上,這是有原因的。圓小姐,你是焰的朋友,那麼算是幫焰一把吧,希望你聽完這個原因後,能轉告給她,讓她也能明白一下,我們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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