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陣地的上空，三架法國“高德隆”式飛機正在用較低的高度執行著偵察任務——————當然，在下面的北洋官兵看來，這就是國社軍的飛機又在進行例行轟炸任務了。
在一座深入地下的工事內，一個正和同伴就著洞口微弱亮光打牌的北洋士兵在聽到外面細弱，但卻極具特色的發動機引擎聲後罵罵咧咧的道。（1840年鴉片戰爭後，撲克牌開始流入的中國，到後期因為日本撲克價格便宜，所以流入中國的多為日本撲克。）
“娘的，這群國社鳥人難道就不能歇兩天嗎？成天在天上飛來飛去的也不閒累得慌。”
正低頭看牌，幾乎快把自己看成近視眼的幾個士兵在聽到同伴的罵聲後也抬頭笑道。
“你也說他們是鳥人了，既然是鳥人，他們當然給幹些鳥人該幹的事情了。”
似乎是在印證著他的話，不多時外面就傳來了幾聲爆炸聲。
“看，我說的對吧。”說著那個士兵重新將頭低了下來。“來吧，輪到你了，快點出牌吧…”
聽到同伴的話，那個士兵在罵咧了兩聲後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中的牌上，過了一會才扔了一張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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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的時候空軍雖然不受朱慶瀾等將領的待見，不過因為空軍受到嚴光的直接管轄，所以朱慶瀾他們也無法干涉空軍的自由。
而且由於嚴光本人也沒對空軍產生什麼期待——————歐戰前的飛機能幹什麼用？嚴光在指揮部苦思良久後拍桌道：鍛鍊駕駛員。
因為朱慶瀾等人不甚在意，嚴光也沒怎麼期待，所以空軍執行的多是自由任務，也就是架著飛機到北洋軍的上空去兜兜風，順便扔點集束手榴彈什麼的，馮國璋的總指揮部就是被這群兜風的少年給逼著轉移的——————在得到軍情局的情報後，朱慶瀾早就知道馮國璋的位置所在，只不過那個總指揮部位於120mm和150mm加農炮射程之外，所以就算知道朱慶瀾也拿他沒有什麼辦法…
後來一名飛行員在執行“兜風”任務的時候，偶然間發現下方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因為當初航空部隊的飛行員都是精心挑選的，所以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司令部的人不是一直在找北洋軍的炮兵嗎？”
因為不受待見的緣故，所以空軍的人也不怎麼待見司令部的那些人。當然，因為彼此地位的關係，所以就算空軍不待見司令部也沒什麼用。何況就連嚴光也沒對他們抱過什麼期待？要知道嚴光可是他們空軍的總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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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自赴漢陽後，整個空軍從上到下，哪怕是那些洋教員們都憋著一口氣，想要在戰場上證明一下自己。不過血一般的事實證明，在此時還甚少有飛機具有實戰意義，將馮國璋逼得轉移了指揮部恐怕是空軍唯一能驕傲的戰績了…
為此空軍不得不到處尋找能夠證明自己的機會，也因此在發現了下方的不同尋常後，原本是執行“兜風”任務的飛行員就將飛機下降到了一個極其危險的高度——————委員會步槍的射程範圍內。
北洋軍的人本來就對這些成天在腦袋上飛，不時還扔幾捆手榴彈下來的飛機恨的牙癢癢，今天一看居然飛的這麼低，自然是操起傢伙就對著上百槍，所以當那名飛行員確定下方的確實是被隱藏的炮群，並且架著飛機飛回機場時，那個飛行員的飛機機身上也已經多了十幾個槍眼——————好在馬克沁有射角上的問題，不然那個飛行員恐怕也沒機會活著飛回來了。
在架著飛機飛回了機場後，那個飛行員也不理地勤人員看到這麼多槍眼後的驚愕，直接找到空軍的負責人向他彙報自己在空中觀察到的情況。
那空軍的負責人冉瑞雖然也有個上校的軍銜，在國社軍內多少也算是個人物，但這個時候漢陽至少堆了一百個上校，再加上陸軍的人對空軍一向抱有偏見，朱慶瀾等中將在其中更是起到了“帶頭作用”，冉瑞這個空軍的上校團長可以說是幹的相當窩囊——————雖然現在漢陽只有一個飛行中隊的16架飛機供他指揮（四個四機編隊組成）。
“………那群狗日的傢伙！”
前沿機場的指揮塔內，正喝著開水取暖的冉瑞依然罵罵咧咧的道。顯然，剛剛在陸軍軍官那裡冉瑞又受氣了。
不過冉瑞會在陸軍軍官那裡受氣也不是沒有緣由的，雖然空軍在國社軍內還只是一個剛起步的小軍種，但因為技術性強所以待遇上要比陸軍軍官高不少，基本可以和海軍軍官持平——————如果只是海軍的待遇比自己高也就算了，畢竟現在是海洋時代，海軍的重要性陸軍的軍官們也很清楚，可如今居然連一個新冒出來的空軍也比自己待遇高？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在冉瑞還在指揮塔內的辦公室裡氣憤不休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短促的敲門聲。
“進來吧。”冉瑞有些不耐煩的道。
得到允許後，冉瑞的副團長佟湘開門走了進來。
“是老佟啊，什麼事？”
佟湘看到冉瑞的樣子就知道他還在生那些陸軍的氣，如果是往常他或許會配合著冉瑞一起罵一罵，不過今天嗎…
“團長，我給你帶了個好消息來了。”
說著佟湘朝身後招了招手，不一會，那個發現了北洋炮群的飛行員就走了進來。
“來，給團長說說你剛剛都發現了什麼？”
整個漢陽地區隸屬空軍的人連地勤帶飛行員總共不到兩百人，再加上有陸軍的排斥，所以互相之間都很熟捻。也因此在面對冉瑞這個航空團團長時，那名飛行員並沒有怎麼緊張，只是極為簡單的將剛剛和佟湘說過的話再敘述了一遍。
而在聽過他的話後，冉瑞直接拉著他朝司令部的方向走去——————只要能將這個訊息傳給陸軍的那些傢伙，誰還敢說他們空軍沒用？
在聽了冉瑞的話後朱慶瀾有些將信將疑，不過一旁的那群參謀卻根據他們的話在沙盤上劃出了幾個區域來——————無論是山炮還是野炮都有著他的極限射程，根據這個射程司令部的參謀們也曾經預測過幾個位置，只不過因為預測的範圍太大所以一直都不敢確定罷了，如今在得到那個飛行員提供的資料後，在同過去預測過的位置相結合，這些參謀們很快就認定飛行員發現的確實很有可能就是北洋軍的炮群…
朱慶瀾不怎麼相信空軍，卻很相信自己的這些參謀，所以聽到參謀們都這麼說後，朱慶瀾也覺得這個飛行員看到的很可能真的是北洋軍的炮群。
“既然這樣，那你們就將北洋炮群的位置全部都找出來吧…”
雖然朱慶瀾的承認很勉強，但終歸也是一種承認。所以雖然陸軍同空軍分屬不同軍種，朱慶瀾並沒有命令空軍的權利，但空軍的人還是頻繁的在北洋軍上空進行偵查任務，有時空軍的飛行員們甚至還會帶著陸軍的將校一同上天共同觀察。當然，為了隱匿背後真正的目的，在出行時他們總是要帶上幾捆集束手榴彈充作送給北洋軍的禮物。
不過最後雖然空軍的人將北洋的炮群找出了過半，但空軍也遭受了不小的損失，如一架飛機被凌空打爆，另外一架則是被擊落後墜毀，還有3架則是受到了不小的重創，而且這些飛機都是由“國產”駕駛員駕駛的，畢竟在怎麼敬業的“進口貨”，也不可能為你敬業到把命也給賣掉，而想到獲得良好的偵查效果，你就給玩命一樣的到低空來。
也正是這種玩命付出，讓朱慶瀾，尤其是那些和飛行員們一起上過天的陸軍軍官對空軍有了很大的認同。等到空軍的人將北洋炮群的位置找的差不多時，朱慶瀾甚至向嚴光發了份電報，希望可以將漢陽的空軍力量湊成一個飛行大隊，並且要過了這個大隊的指揮權。
對此，嚴光自然是沒有什麼不能應允的。所以很快，不但是用於補充的5架飛機，嚴光還用火車運來了3個中隊的飛機，至此漢陽前線的飛機編制達到了一個飛行大隊共68架。（德國四中隊編制，分別是四個中隊每中隊十六架飛機，以及一個大隊部的四架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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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空軍的人還在漢陽玩命的執行偵查任務時，嚴光也在忙著其他的事情，至於朱慶瀾前一段時間要求的空軍增援以及空軍指揮權？嚴光更是想都沒想就點頭同意了——————說實話，雖然嚴光對空軍的未來抱有很大的期待，但還真沒期待空軍的人能在武漢戰役裡做出什麼貢獻來。
讓他們到武漢前線去，也只不過是為了讓他們多積累一些經驗罷了。
為了某型4發大型轟炸機的操縱積累經驗…
就在嚴光在辦公室裡抱著果汁痛飲的時候，嶽昌突然拿著兩份檔案走了進來。
“都督，俄國人回信了…”
聽到嶽昌這麼說，嚴光連忙將手上的果汁放下然後詢問道。
“哦？俄國人怎麼說的？”
嶽昌將手上的兩份檔案扔到桌上，嚴光注意到這兩份檔案一份是俄文的，一份是被翻譯成中文的。
果然，沒多久便聽嶽昌開口道。
“這是俄國人的電報，另一份是通訊處的人剛剛翻譯好的。上面說俄國人同意我們提出的條件，並且可以儘快將兩架樣機連同全套的圖紙用船隻運到四川來——————只要我們真的願意出合同上的價格…”
聽嶽昌這麼說，嚴光笑著點了點頭。
“錢不是問題，關鍵是最快能什麼時候將飛機和圖紙運到四川來？”
“最快也要到2月份吧，這個俄國人也不能確定…”說著嶽昌看向了嚴光。“不過都督，我們花出這麼大的代價就為了兩架飛機和一套圖紙，這值得嗎？”
值得嗎？當然值得！
因為這次嚴光要買的是伊裡亞?穆羅梅茨…
如果單說伊裡亞?穆羅梅茨的話，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嚴光要買的是什麼。但如果提到他的發明者伊戈爾?伊萬諾維奇?西科斯基的話，恐怕就沒有幾個人不知道了，而伊裡亞?穆羅梅茨正是由西科斯基製造的世界上第一架重型轟炸機。
伊裡亞?穆羅梅茨是一種雙翼機，是擁有四臺發動機的大型飛機，每臺發動機的功率162千瓦，飛機長22米，翼展為35.5米，飛行重量7.5噸，飛行速度每小時137公里，最大升限達4000米，最大航程為540公里，機組成員4～8人。飛機可安裝機槍數量最多的達到8挺，曾做過安裝76毫米機關炮的試驗。機身內可掛航空炸彈，並且首次採用了電動投彈器。飛機載彈量400公斤，超載時可達700～800公斤。飛機上裝有駕駛和領航儀表以及轟炸瞄準具。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無論是同盟國還是協約國都不曾製造出可與之媲美的重型轟炸機。
對這個時代的飛機而言，伊裡亞?穆羅梅茨是真正意義上的空中巨獸…
（世界上第一架四引擎飛機，俄羅斯勇士也是由西科斯基研製的，事實上伊裡亞?穆羅梅茨就是在俄羅斯勇士的基礎上改進的）
伊裡亞?穆羅梅茨是在1913年底時試飛成功的，在得知了這一訊息後嚴光便派人奔赴俄國向西科斯基購買兩架樣機以及伊裡亞?穆羅梅茨的全套圖紙，為此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當然，如果能將西科斯基本人也請到四川來那就更好了，畢竟與其從漁夫的手裡買魚，到不如直接將打漁的漁夫也買過來更好一些。
好在此時伊裡亞?穆羅梅茨雖然是高科技產品，但俄國人並沒有對這種飛機進行封禁的興趣，所以在付出了一定的代價後，嚴光就從西科斯基的手中購買到了兩架樣機和全套的圖紙。不過可惜的是，西科斯基本人對來中國為一個中國人工作似乎並沒有什麼興趣，不然的話…
“好在飛機和圖紙都到手了，這對我們來講已經足夠了…”
400公斤的載彈量，超載時可以達到700到800公斤，這也就是說伊裡亞?穆羅梅茨至少可以搭載4枚100公斤級的航彈或者是1枚500公斤級的航彈，而且這種載彈量還能隨著發動機的更換而增強，如V型，在1915年換裝了新的發動機後，轟炸機的載彈量就達到了522公斤。要知道，一枚150mm口徑加農炮的炮彈也不過是41公斤重，而這種炮彈的殺傷範圍已經可以達到30-50米左右，100公斤級的航彈不管怎麼看也要比一枚41公斤重的炮彈要威力大上許多，至於500公斤級的航彈？
無論是理論上還是實際上，500公斤級的航彈都足以對這個時代的戰列艦造成足夠的威脅了，如果轟炸機的數量夠多，就是真的將戰列艦炸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炸不沉也能讓戰列艦喪失戰鬥力。
只要能在歐戰爆發前裝備足夠的伊裡亞?穆羅梅茨轟炸機，那麼在膠州灣海域就算日本人出動海軍對日本陸軍進行支援，嚴光也不是沒有反抗的能力。何況伊裡亞?穆羅梅也可以直接掛載魚雷，充作最早的魚雷轟炸機使用。
而且歐戰早期日本人裝備的都是老式的戰列艦和裝甲巡洋艦，屬於第一代的八?八艦隊。到歐戰爆發時，第二代八?八艦隊的主力艦中只有一艘由英國人建造的金剛級戰列巡洋艦能夠投入使用，剩下的比睿號是在1914年的8月4日完工的，想要投入使用還需要很長時間。
至於危險性？歐戰早期列強海軍似乎還沒有考慮過來自空中的威脅，所以就算嚴光用轟炸機從日本人的頭頂飛過，日本人又能耐我何？
當然即使如此日本海軍相對於中國海軍而言，依然龐然大物一般，畢竟哪怕是前無畏級的戰列艦也不是中國海軍能對付的，畢竟如今中國海軍排水量最大的也不過是1896年由滿清政府向英國訂購的海圻號，排水量只有可憐的4300噸而已，何況這艘可憐的巡洋艦還被嚴光給炸沉在了上海軍港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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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確定俄國人，也就是西科斯基會將伊裡亞?穆羅梅茨賣給自己後，嚴光向四川兵工廠發下了四個研究任務。分別是50公斤級、100公斤級、250公斤級和500公斤級的航空炸彈。
至於1000公斤級的？至少在歐戰結束前擁有如此載彈量的飛機似乎是不存在的。而且航空炸彈的技術含量並不複雜，所以即使是需要時在發展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當然，嚴光也曾經考慮過要不要讓兵工廠的人順便研製一下同等級的燃燒彈，不過最後考慮到這種武器實在是有傷天和——————嚴光就讓兵工廠的人也順便研製了，反正到時候扔到的也是日本人的頭上，就算燒的再多估計也不會傷多少…
就在嚴光想著要為自己的空軍裝備足夠數量的轟炸機時，空軍的飛行員們也總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被馮國璋隱藏起來的75mm山炮、野炮至少被他們找出了一半的數量，剩下的由於在怎麼找也找不到，所以朱慶瀾果斷停止了飛行大隊的任務，畢竟在這麼下去的話也只是在浪費時間。
於是在朱慶瀾的命令下，空軍的飛行員們不但停止了自己的偵察任務，就連原來的“兜風”任務也停止了。
雖然朱慶瀾認同了空軍部隊在戰場上的偵查能力，但還沒有認同他們在戰場上的攻擊力，所以在朱慶瀾看來，既然空軍的偵查任務已經結束了，那麼讓這群天上飛來飛去的傢伙節省一些燃料也是好的，畢竟燃料由四川運過來也需要佔用火車不小的空間。
在發現國社軍的空軍停止了他們的“兜風”任務後，北洋軍的士兵們也是松了一口氣。到不是說他們怕了國社軍的轟炸，雖說空軍飛行員扔下來的集束手榴彈威力很大，相當於一根一公斤TNT爆破筒的威力，但也僅僅只是如此而已。
為了防止國社軍的突然炮擊，北洋軍在戰時通常都是躲在工事內的，就算國社軍真的經常從上往下扔集束手榴彈也傷不到北洋軍分毫，畢竟就連幾十公斤重的炮彈也無法炸塌的工事，豈能是這些僅有1000多克TNT裝藥量的集束手榴彈能炸塌的？所以北洋軍的人僅僅只是覺得這些天上飛來飛去的傢伙真的很煩人罷了。
也就是在北洋軍為這些擾人的蒼蠅離去而鬆口氣的時候，國社軍的炮軍卻已經開始瞄準新的目標，那些已經被空軍發現，並且被參謀們在沙盤上勾畫出來的目標。
“只要能將北洋軍的炮軍打掉，我們的山炮群和野炮群也就能投入使用了…”
看著正在那裡做著戰鬥準備的炮軍部隊，朱慶瀾對著一旁的楊山和彭修等人道。
聽了朱慶瀾的話，楊山和彭修也都點了點頭。
“沒錯，只要山炮群和野炮群能從束縛中解脫出來，下一次進攻我們一定能拿下北洋軍的第一道防線…”
在國社軍內75mm山炮、野炮的數量佔據了絕大多數，而這些火炮卻都被北洋軍的野炮群給束縛著，如今至少能將北洋軍的炮群消滅，哪怕僅僅只是消滅了一半，一直被束縛著的山炮、野炮群就能從束縛中掙脫出來，然後在下一次的進攻中給予北洋軍致命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