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劍歌聞言心神一震。
莫非自己以前真的跟唐楓晴有著何等過往不成?
他愣愣的看著段玉然遞出的古琴。
蕭劍歌眼神一片茫然,將先前自己喪失神魂碎片的事情對著段玉然緩緩道來。
段玉然聞言也是不由得一愣,隨即便見他的神色變得憤怒了起來,坐在輪椅上指著蕭劍歌破口大罵道
“你怎麼可以忘了她!你忘了誰都可以,但是不能忘了她啊!”
段玉然悲憤不已。
蕭劍歌沉默以對,眼神淒涼,白髮隨風飄揚,他緩緩抽出背後的孤雪劍。
段玉然見到孤雪劍眼神一凝,“這是孤雪劍?鑄劍會上的孤雪劍?”
蕭劍歌點了點頭。
“莫非?”段玉然聞言眼神一凜,心裡有了猜測,出聲道。
蕭劍歌眼神平靜,“先前我兩見過了,此劍當初便是被她所搶下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段玉然喃喃道,怪不得當初蕭劍歌聽到聲音會如此激動,原來唐楓晴當初也同樣在鑄劍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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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然,將我兩之間的事再說道說道,我看能不能回憶起來。”蕭劍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悲傷。
先前在藥王谷中見到唐楓晴自己便感一陣心悸,心頭失落,彷彿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段玉然沉吟片刻後便將當初在月下亭聽聞蕭劍歌的傾訴一一道來。
星光下,段玉然與蕭劍歌石桌對坐,一者傾訴一者聆聽,流螢看向蕭劍歌的眼神也是發生了變化,原來眼前貂絨男子竟有如此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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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蕭劍歌自屋內醒來,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怎麼會忘了她,我怎麼敢忘了她”蕭劍歌滿臉心悸的看著眼前的雙手,有種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的衝動。
昨晚對於蕭劍歌彷彿時光倒流,記憶重現,那股刻骨銘心的痛苦席捲而來。
蕭劍歌緩緩起身,周身真氣一動,神魂法相施展而出,此刻神魂法相赫然自八丈恢復到了九丈!
“我該如何是好?”蕭劍歌低聲喃喃道,本以為自己恢復記憶應該感到喜悅才是,然而現在才發現,恢復記憶了只會更痛苦。
讓蕭劍歌現在痛苦的不是滅門之仇,負心之痛,而是抉擇。
記起往事,唐楓晴為自己付出這麼多他怎能負她。
蕭劍歌只感頭疼欲裂,眼神茫然。
一者是與自己共患難的妻子唐楓晴,陪伴自己度過最黑暗的時期。
一者先前忍受剝筋挖靈之痛讓自己重生的秦洛璃。
兩人對於蕭劍歌而言皆是重要萬分。
但是如今,自己不得不做出選擇了。
蕭劍歌眼神痴迷,看向手中冰藍晶瑩的孤雪劍,他此刻終於明白了唐楓晴那日為何會贈與自己這把劍後默然離去。
“此劍出自女子鑄劍師白雪之手,她之夫君於百年前的正魔大戰中不幸逝世,其白雪為了追悼夫君悍然所鑄此劍,乃為白雪巔峰之作,希望能夠落入懂劍之人之手。”
“此劍名為,孤雪!”
“笨蛋,忘了就忘了吧,這樣也好,你也不會感到痛苦了。”
“當年離別時你贈我蕭府半數家產及一枚六品丹藥引天丹,當初在鑄劍會上初見此劍便心生喜歡,覺得此劍如你,
如今正好可以親手將它贈與你”
“就到這了,我也要回去”
“勞煩你照顧好他了”
“什麼時候想起了就來妙音谷找我,我等你”
“一直等”
一道道話音在蕭劍歌腦海內迴響起來,每一句落下都讓他感到心痛不已。
“啊”蕭劍歌痛苦的抱著頭跪伏在地喊聲道,一滴滴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吧嗒落下。
“為什麼,為什麼,我怎麼能忘記,我怎麼可以忘記啊!”蕭劍歌痛苦萬分,心頭刺痛不已,插落一旁的孤雪劍明亮的劍身倒映出一襲貂絨的蕭劍歌身影。
孤雪,孤雪,乃是鑄劍師白雪追悼夫君所鑄。
喪失了記憶的自己與死了又有何區別?
蕭劍歌握緊了雙手,他可以感受到當時唐楓晴心頭的痛苦。
那時何等痛苦,眼見自己心愛之人卻不認識自己,不願強迫自己去回憶,願將一切痛苦攬於自身,贈劍而去。
蕭劍歌心痛萬分,頭疼欲裂,昔日畫面逐漸浮現宛如走馬觀花般再度湧上心頭。
結婚拜堂,蕭府滅門,萬人坑,各種場景逐一浮現,深深的刺激著蕭劍歌。
“發生什麼了”聽聞道蕭劍歌慘叫眾人紛紛趕來,一襲素衣的秦洛璃在最前面,臉色擔憂,跑來攙扶住蕭劍歌問道
“劍歌,怎麼了,你沒事吧”
朱聞看著跪伏於地,雙手抱頭的蕭劍歌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之色。
段玉然坐在輪椅上被流螢緩緩推過來。
段玉然見到蕭劍歌模樣眼神一閃,有了幾分猜測。
疼痛逐漸散去,蕭劍歌平靜了下來,抬頭看向近在咫尺的秦洛璃微笑說道“沒事”
秦洛璃見到蕭劍歌的眼神心頭一顫,雙手顫抖了起來,她咬著紅唇勉強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蕭劍歌眼神中盡是一片淒涼,一絲痛苦之色若隱若現,整個人的氣質就在這麼一瞬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秦洛璃感受得十分清晰。
蕭劍歌變回蕭劍歌,變回當初月下亭初見的蕭劍歌了,整個人宛如一道黑洞一般,不像先前重傷痊癒後散發出的朝氣了。
蕭劍歌定了定神,看向秦洛璃的眼神中帶了一絲愧疚。
蕭劍歌若無其事的起身,找個機會明說吧,蕭劍歌暗暗想到,心知現在段玉然與流螢退隱,不想讓段玉然擔憂自己的事。
秦洛璃臉色發白,身為女人敏感度自然靈敏,她不由得握緊了雙手。
眾人出門,準備告辭。
段玉然坐在輪椅被流螢推到院落中央,他手持摺扇輕搖,靜靜的看著前方蕭劍歌,朱聞,南宮歌舞,秦洛璃的身影微笑道
“要離開了麼?”
南宮歌舞低下頭,心裡不是一番滋味,日後的路途上少了段玉然趣味不知得少了多少。
段玉然一如既往得微笑,似乎察覺到南宮歌舞的情緒不由得和煦一笑,對著她晃了晃手中的摺扇。
摺扇潔白,扇面有著四個墨色大字
君子之風。
“當初你送我摺扇,我還未來得及與你道聲謝呢。”段玉然笑道
“謝謝”段玉然慎重道。
南宮歌舞鼻子一酸,眼眶發紅,愣愣的看著坐在輪椅上的段玉然,心裡有很多話想說可是離別之際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朱聞微微
一笑,“啪”的一聲開啟了自己的摺扇,上面同樣四個墨色大字
世風日下。
“撲哧”傷感無比的南宮歌舞見狀頓時不由自主的笑出聲來。
“無論日後吾遇上何種白衣,在吾眼裡,那一襲白衣只有汝一人。”
一身紅紋白袍的朱聞眼神晃動,對段玉然說道。
“哈哈”段玉然笑道,看向蕭劍歌。
蕭劍歌沉默了一會,指了指背後的三把劍。
段玉然會意,露出一絲笑意。
“走了”蕭劍歌說道,擺了擺手,與眾人轉身向院門外離去。
蕭劍歌知道,至此,再無那一襲白衣。
段玉然坐在輪椅上目送著他們離去,眼神感懷,轉頭看向一旁石桌上擺放的酒罈和數個酒杯。
喃喃道“有空常看看”
白雲悠悠,晨曦透過雲層照灑大地,覆蓋在那一襲白衣身上,照耀在那摺扇扇面,君子之風四字宛如被染上了一層金黃的色彩。
段玉然知道,屬於自己的江湖在這一刻落幕了,他看向輪椅旁掛著的那把破損的法寶喪劍,微微一笑,自懷中取出昨晚蕭劍歌贈於自己的那一壺酒。
酒還未喝完,人已走遠。
段玉然將酒壺中的酒倒進酒罈之中密封起來,遞給流螢。
“把這壇酒埋在那青竹之下吧。”
流螢好奇道“不喝嗎?”
段玉然笑道“喝,等他再來便是喝的那天。”
段玉然眼神恍惚,眼中彷彿倒映出那一襲貂絨的身影。
人生短短數十載,修為全失,與普通人無異的自己是否還能等到蕭劍歌再來此地君子風呢?
段玉然不知,也不想知。
修行漫漫,或許有重逢的一日,但段玉然心裡卻不想去想。
因為到時已物是人非,將來蕭劍歌再來之時,自己可能已是白髮蒼蒼的老頭,也有可能是一道孤立墓碑了。
若是如此段玉然寧願他不要來,因為他不想讓其傷心。
段玉然想到這看著石桌上的幾個酒罈悠悠一嘆。
我自退隱天地間,拂袖酌酒等君來。
自此不問江湖事,唯有喪劍伴我身。
這一日,江湖上盛傳的喪劍公子段玉然退隱山水之間,退隱於名為君子風的居處。
而喪劍公子段玉然此名,在日後的江湖上卻是宛如曇花一現般,縱然短暫,卻是璀璨,成了整個中原劍客中得一點光亮。
也有了一句在劍客們口中流傳得話。
習劍當如段玉然,為友一劍上莽荒。
陽光下,破損的喪劍散發盪漾出一圈漣漪,明亮的劍身中彷彿印刻了那段昔日的輝煌。
而那襲白衣似乎是累了,仰靠在輪椅上安靜的睡去,流螢美目溫柔的坐在他身旁照顧著。
段玉然感受著清晨的陽光不由得感到十分安逸。
流螢看著他笑道“沒了江湖和劍跟我隱居此地會不會感到很無聊。”
段玉然睜眼看著她,隨即笑著說道
“當初清泉澗旁我便說過,劍外有你,但是如今”段玉然停頓了下。
流螢睜大美目,好奇的問道“如今什麼?”
“你就是我心中的劍,而這君子風方寸天地便是我心中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