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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我希望他鼓起勇氣自殺的那天想起我,氣的動不了手

天未破曉,晨光昏暗。

孟時開車從廊坊返回四九城,敲開秦輕雪的門,把迷迷糊糊的秦仟扔給她,沒有給秦輕雪拽他的機會,說了句,“通知一下工作室,九點之前開會。”跑了。

小巧的粉色大眾迷你停在新街口南大街,孟時拎著一袋子糖餅,焦圈、豆汁、豆漿,從一家成人用品店旁邊拐進一條狹長的衚衕。

衚衕內,李姜山給樓三租的院子還沒到期,老五幾人從荊林回來便還住這裡。

院子旁邊有個歷史挺久的錄音棚。

錄音棚的名字隨衚衕,叫百花。

根據四九城衚衕命名的原則,百花衚衕以前不是種花,就是跟八大胡同一樣是“賞花”的去處。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現在花都早已謝了。

百花衚衕最後的榮光,十幾年前各路港臺歌星,搖滾健將絡繹不絕的百花錄音棚,也隨著唱片業的不景氣,逐漸衰落。

孟時拎著早餐,站在院門前沒有伸手去推。

他有點出神的站在還未熄滅的路燈下,心裡湧出來一股難以自禁的傷感。

直到啃完一個糖餅,喝了一杯還算溫熱的豆漿,又抽了一根煙,才緩過來。

嗯,是肚子餓了,不是突然想起,原來自己跟樓三從未見過面。

六點,路燈準時熄滅,老五打開門,看到蹲在牆邊表情有些痛苦的孟時,快步過去拉他,問,“怎麼了?”

孟時的手被他拽著,痛苦的說,“別,別動,腿蹲麻了。!”

老五哭笑不得,一用力把這貨狠狠的拉起來,又拖著走了好幾步。

腿麻的孟時被他搞的嗷嗷叫。

……

院裡舉辦追悼會的痕跡早已不見。

老五把豆汁的封口拆開,往裡面泡焦圈吃,說,“不是有鑰匙,蹲在外面幹嘛。”

“想起一些事,走神了。”孟時躺在搖椅上,看著灰濛濛的天,說,“五哥,當超級樂迷什麼感覺,老秦讓我問問,有沒有興趣再去一次。”

老五把焦圈扔嘴裡,一小口一小口喝著豆汁,搖頭說,“饒了我吧,如坐針氈,一次就夠了。”

孟時笑,“下一場是女神邀請賽,有女明星來。”

“女明星來怎麼了?又不給我透。”老五很直白。

孟時拿出手機,開啟V信裡的一個聊天記錄遞給他。

老五把糖餅放下,在褲子上擦了下手。

聊天開始的時間是凌晨三點。

斷斷續續的聊了一個小時。

對方的名字已經被孟時編輯過了,叫做:梁黛(松鼠音樂現場)。

2:05

“孟老師你好,我是松鼠Live House的主理人,很真摯的詢問秦川樂隊,有沒有時間來我們這裡進行一場演出,什麼條件您都可以提,我們盡全力滿足。”

“你跟馬卡什麼關係”

“他以前在我這裡演出過。”

“什麼型別的演出”

“額,民謠,沒記錯的話馬卡是民謠歌手。”

“民謠歌手嘛”

“不好意思,我是在演出群裡瞭解的,我再去確認一下。”

2:18

“我問了一下,確定是民謠歌手,不過去年就回老家了。”

“為什麼”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方便問一下嗎”

“請等一下”

2:23

“不好意思,以前跟他一起玩的人,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回去,聽說是因為家裡出了點事,具體什麼事就不清楚了。”

“麻煩你了”

“沒事沒事,演出的事?我們這邊什麼條件都可以談的!”

“我再問一件事,馬卡為什麼把我v信推給你”

孟時這個問題讓梁黛糾結了幾分鐘,才發了條語音過來。

2:36

“他說,嗯,他說,說孟老師欠了他兩百塊錢不還……”

“然後呢”

“額,然後,他說我給他三百,他就把您V信推我……”

“你給了沒有”

“什麼?”

“你把三百塊給他沒有”

“還沒來得及……”

“別給他”

“啊……這……”

“你加他V信了吧”

“加了。”

“你跟他說,我不讓給的,說完就直接把他拉黑”

“這……您別跟我開玩笑了……”

“沒有開玩笑,你這麼做了,我考慮一下演出的事”

“好的!”

“等我訊息,我問一下五哥他們”

“謝謝!”

聊天記錄到此結束。

老五把手機還給孟時。

他沒怎麼關心Live House的事,樂隊現在想演出,有大把的人揮舞著鈔票撲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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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挺關心馬卡是什麼人,孟時《硬漢》裡面寫到——

“乏力的馬卡告訴他弟,生活真的刺激,莫在逼我了”

“馬卡你得試著原諒,如果故事的方向和你要的都不一樣,我多想你能有勇氣重新開場”

老五對孟時還算瞭解,知道他不是勸人大度,振作的人。

孟時之所以寫了這首歌,又讓梁黛刺激馬卡裡面一定有原因。

老五問,“馬卡?”

“現在的馬卡是個工人,每天在小酒館裡消費出,弔日子不過的氣勢,他的眼裡沒有希望。”

孟時給老五遞了根菸,說,

“馬卡不一定能聽到《硬漢》,但我希望他鼓起勇氣自殺的那天,想到有個人蹭了他兩百塊錢燒烤,又讓他沒賺到三百塊,氣的動不了手。”

老五拿著煙,默默無語,他想說,“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報復心那麼重。”但話到嘴邊,變了成了,“邀請他一起去,那個松鼠演一場吧。”

孟時說,“好。”

然後從雙肩包裡拿出來一疊紙,示意老五接過去。

老五把煙叼在嘴上,接過紙,問,“這又是什麼?”

孟時從搖椅裡起身,幫他把煙點了,拍響褚樂跟焦從的房門。

焦從打著哈欠,扭了扭脖子,孟時拿起一杯老五開啟的豆汁遞過去,焦從喝一口馬上全部噴在了褚樂身上,倆人算是真清醒了。

不過身上那個味,跟掉臭水溝一樣。

倆人面色不善的盯著孟時。

孟時很從心,舉了個法國軍禮,說,“有個周期短,賺錢快的活,幹不幹?”

一聽賺錢,這輩子沒怎麼賺過錢的焦從,馬上伸手按住褚樂,說,“阿時帶樂隊賺錢,我選阿時當話事人!”

“你這精神狀態,特麼少看點峴港嘿幫片。”褚樂甩開焦從的手,脫下被噴了豆汁的背心,用另一面擦了擦胸口,說,“周期短,賺錢快,聽著就不像好事。”

孟時說,“配樂,給我的電影配樂。”

老五翻了翻手上那疊紙,“不是還沒開拍。”

孟時說,“《悟空》要上春節賀歲檔,拍完再開研討會,讀劇本,看成片做配樂,可能會有點來不及,你們先看劇本,找找感覺,我們邊拍邊討論。”

褚樂對這方面挺感興趣,從老五手裡接過劇本,說,“有主題嗎?”

孟時說,“風。”

褚樂,“風?”

孟時點頭,“風,就是那種穿過天地,卻又無影無形的感覺。”

焦從說,“酷!我想搞!”

孟時豎起兩根手指,說,“這次是配樂的預算是二十萬。”

老五沒忍住,說了句“臥槽,二十萬!”

主唱基本決定一個樂隊的狀態,樓三是個很純粹的人,一個藝術家,他對錢看的很輕。

所以老五他們雖然名氣很大,但真沒有正經賺過什麼錢,連送樓三回老家的車都是租的。

孟時雖然也是個沒什麼物質追求,精神上比較飄的人。

但至少雙腳還接著地氣,不會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不會讓別人跟著他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