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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你也配在我們面前談論孟時?

蔡淳之洗完澡,看了眼緊閉的書房門,回到自己房間,開始觀看潘雅安拿過來的資料。

資料一共三頁,分成三個部分。

蔡淳之隨手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張。

——

【個人經歷與創作】

孟時高中畢業之後就到了四九城,和青華大學的謝向傑、陳與組了樂隊“馬路牙子”,一年半以後解散。

這一年半的時間裡,孟時一直租住在郊區的樹村。

他的吉他很強,有一定的創作能力,猜測因為單親家庭出身,曲風偏向陰暗。

謝向傑和陳與兩個高材生並未把重心放在樂隊上,馬路牙子期間,孟時沒有獲得像樣的演出機會。

該段時間裡,孟時的生活基本靠謝向傑和陳與接濟,不過兩人都是學生,又都是普通家庭,樂隊也基本沒有收入,所以孟時的生活質量很差。

《樂隊》改編賽裡由太陽下的路燈演唱的《藍蓮花》,正是出自這段時間末期,樂隊解散前夕,孟時寫的《不要這樣2018》。

18年年底,孟時因為一場交通事故和秦輕雪結識,由她介紹去了李志節的酒吧,駐唱兼服務員。

該段時間,孟時翻唱了一些歌,上傳嗶站,不過不溫不火,粉絲沒能破萬,但生活質量明顯改善,曲風也有轉變。

19年七月,孟時離開四九城,回老家(原因未知)

老家這段時間是孟時創作的高峰期。

騎士版權網上【小魚和小橋的嫁妝】正是出自這段時間。

注:除了時長較短的純樂,該曲庫中完整的歌曲,多由孟時的堂外甥女“小魚”陳子瑜演唱,陳子瑜週末偶爾會在鬥音直播,人氣不俗,可多留意,接觸。

——

蔡淳之皺著眉看完這一頁,翻開第二頁。

——

【電影圈關係】

同時,老家這段時間,孟時認識了陸端存的女兒陸佳佳,一個月後上傳了90分鐘長片《流夏》。

《流夏》由陸端存整理,陸成康剪輯,樓三、孟時共同配樂,楊衣做字幕。

九月初《流夏》從嗶站下架,由北大的漢語言文學副教授楊衣擔任製片重制。

九月中,該片進入語保工程,並參加“初”青年影展。

《流夏》共入圍【最佳紀錄片】【一種立場】【最佳演員】【評委會大獎】,當前得獎呼聲最高的為前二。

後又由輕雪傳媒投資拍攝《極道女團》,現在嗶站以個人投稿的方式播放,現第一季已進入收尾階段。

十月初,孟時、葉上末、陸成康牽線,輕雪傳媒和眾影達成初步投資《空禪》意向。

月中,輕雪傳媒突然退出該專案談判(原因未知)。

月中,輕雪傳媒立項《悟空》由孟時導演。

附導演組、演員陣容:……

十一月九號,《悟空》先導片《西行》上線嗶站。

附《西行》資料:……

注:購片部評估——當前A+(後續未知)

——

蔡淳之嗤笑一聲,“華意的評估真的夠水,這種不知所謂的改編,才播兩集就敢給A加。”

他看了眼第三頁的標題寫著【演唱會始末推測】,一屁股坐在床上,突然發現床頭櫃上面放著一張紙。

蔡淳之拿起來。

吳怡的筆跡。

寫著——孟時的父親“破爛的土地”樂隊吉他手“老妖”孟愈遠。

“原來如此。”

蔡淳之懂了。

……

早上六點半。

蔡淳之沒有按照昨晚說好——這幾天都和潘雅安一起活動。

他開著吳怡的車,到護國寺七點多。

從護國寺旁邊的小巷,往百花衚衕走。

沿著百花衚衕往裡走到了深處,在一座小院前停下。

他剛想抬手敲門,突然裡面一陣音樂傳來。

蔡淳之的手懸住了。

他學的是導演,對音樂的瞭解很有限,但從頂級學校培養出來的審美,讓他感受到了,這首曲子帶有某種極複雜又強烈的情緒。

開頭是猶如進行曲般恢弘的曲調,帶著新生。

而後急轉直下,隱秘幽晦,悠揚婉轉,低落中又凝聚著一股力量。

約莫一晃神的工夫,樂曲重回激昂。

雖然沒有開頭那般雄壯,帶著些難挽的頹勢和淒涼。

但卻噴薄出巨大的悲壯感。

蔡淳之感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腦海中不可抑制的想到了《西行》預告片《五指山》。

“你想不明白,我卻想通了!只想翻身,就永世不得超生!”

“想要成佛,就得讓諸佛煙消雲散!”

唐三藏一步步往山頂走去,一聲聲的質問孫悟空。

孫悟空掙斷鎖鏈,狂笑而出。

這是何等雄壯激昂。

而西行裡,唐僧頹唐,悟空則口口聲聲說著,我要去西天,成正果。

《悟空》具體是個什麼樣的結局,蔡淳之不知道。

但此刻,他覺得該是噴薄而出的悲壯。

這種被預見的悲壯,讓他戰慄。

……

“太陽照常升起,太陽照常升起……孟時寫的這曲子太給勁了,再來一遍!娘的,過癮!每天不來個幾遍,心裡不得勁啊!”

一個粗獷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

“孟時寫的?”

蔡淳之心裡一驚,抬起的手敲了下去。

開門的是老五,光著上身,一米九幾的大高個,身上冒著汗,被灌進來的冷空氣一激,大光頭上冒著白煙。

蔡淳之被這鐵柱一樣的男子氣勢一壓,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嘴裡磕巴地說:“五……五哥……”

老五抓著門,皺眉問:“你誰?”

蔡淳之猶豫了一下,說:“我……我是秦川的粉絲,三哥和你們的粉絲……剛剛從國外回來……”

“哦,進來吧。”老五摸了一把頭上的汗,隨手擦在褲子上,轉身往回走。

蔡淳之跟了進去。

“隨便坐。”老五從桌上抓了一根油條塞嘴裡,說,“吃了沒有,一起吃點吧。”

這哥幾個可不怕什麼粉絲打擾,因為99.9%的粉絲打不過他們。

“不用,不用。”蔡淳之擺手說,又看了眼只穿背心的焦從和褚樂,打招呼,“從哥,樂哥。”

叫著再來一遍的焦從那個癮頭被打斷,沉著臉,盯著他,說,“吃了就吃了,沒吃就沒吃,什麼叫不用了!”

褚樂看包在羽絨服裡,戴著毛線帽,整個人縮在一起,嘴裡哈著白氣的蔡淳之,笑道,“他有神經病,不過你別怕,不咬人。”

焦從很不爽地說,“特麼的,我是精神病,馬個那種才是神經病。”

他說著問蔡淳之,“就舌劍那個整天帶著漁夫帽,穿的破破爛爛的禿頭主唱馬一個,你知道吧。”

蔡淳之剛點頭,還沒說話,焦從又說,“算了,舌劍也沒啥名氣,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蔡淳之楞了楞,也就秦川敢說舌劍沒名氣,說馬一個神經病禿頭了吧……

褚樂笑道:“馬一個什麼時候禿了?”

焦從把手裡的鼓錘放下,“孟時說麥子有點禿,馬一個不是大禿?”

老五兩口一根大油條,把吸管放進裝在袋子裡的豆漿,說,“馬一個早晚用刀子扎你的腎。”

褚樂補刀,“不用早晚,下午松鼠那裡,馬一個也去,我會跟他說的。”

蔡淳之看著他們互動,感覺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

為什麼感覺他們跟孟時關係很好的樣子?

看在老妖的面子嗎?

樓三老五都西北出身,受王鑄幾和孟愈遠的影響太深了。

蔡淳之心裡思量了一下,不過,這次我是帶著誠意來的,應該問題不大。

老五一口把豆漿吸乾,問:“孟時這會兒到四九城了吧?”

褚樂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去接一下?”

焦從馬上抬手,“讓六子把車開過來,把樂器搬過去,在車站來一首太陽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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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樂立馬給了他一腳,“神經病。”

焦從怒了,“我特麼再重申一遍!老子是精神方面有疾病,不是發神經!”

老五左右開弓,往嘴裡塞包子,對蔡淳之說,“我去洗個澡,下午我們在松鼠有個演出,你有時間可以去,報我名字。”

他說著,手裡又拿兩個包子,往屋裡去。

“等一下,五哥……”蔡淳之叫住了他。

老五回頭,焦從和褚樂也看著他。

“剛剛那個曲子,老妖作的吧?”蔡淳之猶豫了一下,決定有話直說。

畢竟老五他們也不喜歡拐彎抹角。

蔡淳之覺得自己這個開場白不錯,夠直白,單刀直入,一針見血。

果然,剛剛“輕鬆”的氣氛變了。

老五一隻手按住焦從,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嘴角浮現玩味的笑容,“哦?具體說說。”

“五哥不覺得這首曲子和破土當年南下的意境很像嗎?激昂,有力,又悲壯。”蔡淳之侃侃而談。

褚樂和老五對視一眼,笑道:“看你年紀輕輕,沒想到還知道破土革/命,是個老搖滾迷了,不過,你怎麼知道孟時是老妖的兒子,這事知道的人可不多。”

孟愈遠翻唱過孟時的《硬漢》,還在影片裡說過,致終於走上我這條路的兒子孟時。

但是吧,這個影片沒活一個小時就被孟時舉報下架了。

而且,孟愈遠也沒有在影片裡表明自己的身份。

不喜歡孟時的人,大抵不會從這裡知道兩人的關係。

所以褚樂有這麼一問。

他是在套話。

只是,蔡淳之似乎從褚樂的笑容裡得到了鼓勵,誠懇的說,“我很喜歡搖滾,不希望秦川被一些無關緊要的因素束縛。”

老五說,“所以呢?你說的無關緊要的因素是什麼?”

“錢。”蔡淳之看著老五,“實不相瞞,我是吳怡的兒子,拾憶文化有錢,有資源,如果五哥願意,我可以操作,把你們欠輕雪傳媒的違約金還上,然後做你們自己的音樂。”

蔡淳之看過華意的資料,裡面推測輕雪傳媒老秦出面,把秦川欠華石的幾百萬違約金墊付了。

然後又和華石達成共識,一起操作《樂隊》。

再結合孟時和孟愈遠的關係,孟時入主秦川,在蔡淳之看來順理成章。

而秦川只不過是失去樓三後,被金錢和關系網住的犧牲品。

“哈哈哈,”被老五按住肩膀的焦從大笑了起來,“他說自己是吳怡的兒子,哈哈哈……”

蔡淳之一時沒有明白,笑點在哪裡。

此刻褚樂臉上也沒了笑容,說,“一個自我介紹帶上媽媽名字的可憐蟲,也配在我們面前談論孟時?”

“焦從這幾天沒吃藥。”老五鬆開焦從肩膀上的手。

褚樂說,“我作證,他神經病,停藥有一段時間了。”

“啪!”

蔡淳之還沒反應過來,焦從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