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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他成了“鬼”

國家體育場於2003年12月24日開工建設,2008年3月完工。

設計者們對這個場館沒有做任何多餘的處理,直接把結構暴露在外,體育場的形態如同孕育生命的“鳥巢”,寄託著人類對未來的希望。

李志節來時,走的是慧忠北路和北辰東路交叉口向西的“中一路”。

從北辰東路的路口,向西進入奧林匹克公園,在原始鳥雕塑向左轉,上湖邊東路,停車的地方和鳥巢僅隔著那個龍形水系,步行只需要幾分鐘的距離。

來時是中午,散場天已經黑了。

接近十萬的觀眾,在廣播的指令下,顯得井然有序。

似乎我國無論哪個機構,對於人口的排程安排,都顯得得心應手,於是人也習慣被挪來挪去。

廣場上並不擁擠,幾個小時前在這裡聚集的人群,大部分都散去了。

李志節往停車的地方走,拍了拍身邊,異乎安靜的顧小汐的腦袋,“魂沒了沒?”

顧小汐看著舅舅,說:“李哥,我想我戀愛了。”

李志節笑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挺喜歡孟時,不過暗戀可不算談戀愛。”

從她開始跟著孟時叫自己李哥,他就知道了。

人長得帥,白襯衫、長頭髮,唱歌彈琴,沉默寡言,以前的孟時對小姑娘的吸引力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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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他,我們就是在談戀愛,我要和他結婚!”

顧小汐眼睛溜溜的轉,突然就開心了起來。

十五六歲的丫頭,有著誰也不懂的腦迴路。

李志節“兇巴巴”的說:“早戀是吧,我告你媽去。”

作為一個“大齡離異文藝男青年”,李志節是開明的。

他認為少女的情竇初開很美好,也相信孟時不會傷害她。

“哼!”

顧小汐對他皺鼻子“略~”了一聲,笑呵呵的開始蹦躂著小跑。

她精靈著呢,知道舅舅是什麼性格的人,所以才大大方方的和他說這些話。

“你慢點!”

李志節話音剛落,蹦躂著的顧小汐就一頭扎到了一個女人的懷裡。

被撞的夏琴抱著顧小汐後退了兩步,才穩下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志節把顧小汐拽過來,連聲道歉,然後他感覺夏琴很眼熟。

“我沒事。”夏琴看撞她的是一小姑娘,忍不住說道,“在人多的場合,走路一定要小心,多看人看路,不要跑動、低頭,不要玩手機,安全最重要。”

她這是當老師的職業病,面對這個年紀的孩子,愛說教,愛操心,於是也就不招學生喜愛。

這個年紀的學生喜歡和他們打成一片的老師,等多年以後回想,又會覺得嚴厲的老師好。

“我沒玩手……”

顧小汐下意識的辯駁,說著愣住了。

這不是那個在來時路上,等紅綠燈時候,看到的很像孟時的阿姨嗎?

“您認識孟時嗎?”

李志節也反應過來了,這人的眉眼和孟時有七八分相似。

夏琴楞了一下,笑,言語之中很輕鬆的說道:“孟時是我兒子。”

顧小汐一把抱住了夏琴,“媽媽!”

夏琴低頭看把頭埋在自己懷裡的姑娘。

這???

“你夠了!”李志節一臉黑線,伸手拎著顧小汐的後脖領子往出拽。

陸佳佳在後臺沒有遇到孟時,從場館出來,跟著陸成康往“南一路”的停車場走,一轉頭看到“龍形水系”那邊好像有人吵起來了,不由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陸成康看陸佳佳突然停下,轉頭問道。

陸佳佳看那邊,一個中年男人拉著一個女孩子,不斷的另一個女人鞠躬,好像是在道歉。

她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陸成康看她興致不高,往那邊看了一眼,說道:“先送你回家。”

陸佳佳住在東城區永定門西濱路。

距離鳥巢不遠不近,路況好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車子從西直門北大街轉入北二環,再進入西二環。

距離永定門不遠了。

陸佳佳收到了一條特別關注賬號釋出影片的推送。

孟時剛剛更新了:《殺死那個河州人》

她沒有揹包的習慣,不過在口袋裡放了一條耳機。

在長輩面前玩手機總是沒來由的虛。

帶上耳機,不著痕跡的把手機背對陸成康豎起來,這才點選了播放。

鏡頭對著衚衕名牌——四方牌子,上面寫著“西天口衚衕”。

光這個名字就讓陸佳佳感覺親切,只是為什麼畫面是黑白的?

孟時發的這個影片是黑白的。

一陣清新的撥絃聲,伴著婉轉的布魯斯口琴,從影片裡傳了出來。

畫面抖動了一下,孟時的臉出現在鏡頭裡。

隨著鏡頭往下移動。

鬆垮垮的白色跨欄背心、土灰色的寬大五分褲,腳下蹬的是一雙夾腳拖鞋。

拖鞋腳趾和後跟位置,被磨出了凹陷下去的腳丫子形狀,拖鞋底部也整體薄了一層,看著有些寒磣。

口琴聲中,畫面在衚衕裡穿行,黑白的色調給了衚衕強烈的歷史感。

陸佳佳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隨著熟悉的門簾子被掀開,她突然意識到,這應該是《你看,那個人好像一條狗唉》的前面一部分。

他說過那個影片是從探店影片裡剪出來的。

孟時她熟悉。

這個店她也熟悉。

只是在黑白的畫面裡,似乎這些都變的陌生了起來。

這好像是一個自己剪輯的新歌MV?

陸佳佳不確定,她和孟時待久了,很清楚一點——不要去猜這貨想幹什麼。

布魯斯口琴慵懶的音色停下,孟時低沉的聲音伴隨吉他傳出。

歌聲如同自言自語。

“傍晚六點下班,換上舒適的衣裳。”

“妻子在熬粥,我去喝幾瓶啤酒。”

孟時把瓶蓋的鋸齒卡在塑膠凳子上,把瓶蓋起開。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孟時嘴角帶著笑,沿著杯壁壓著啤酒沫,慢慢的倒了一杯啤酒。

“雲層深處的黑暗啊,淹沒心底的景觀。”

“在八角櫃檯,瘋狂的人民商場。”

“用一張假鈔,買一把假槍。”

鏡頭開始虛焦,孟時的臉逐漸模糊,另一個畫面在他臉上浮現出來。

“保衛她的生活,直到大廈崩塌。”

“夜色覆蓋華北平原,憂傷浸透她的臉。”

陸佳佳試圖看清另一個畫面——似乎是一個長髮的人在舞動,只是性別、背景都看不清。

和前奏一樣的布魯斯口琴聲響起。

虛焦的黑白畫面裡,孟時喝下一杯啤酒,又重新倒了第二杯,這次輕輕的抿了一口。

隨後鏡頭徹底穿過他的臉,再出現的是一張模糊的集體合照,像初中或者高中的畢業照。

“河州陽江二中,吉他少年背向我。沉默的注視,無法離開的教室。”

一個長髮的少年,看著鏡頭彈吉他,他嘴巴開合著,沒有聲音。

陸佳佳認出來這是孟時最早的兩個翻唱影片裡的畫面。

那個時候他安靜的像一幅畫,只是抱著吉他歌唱。

現在……

陸佳佳想起現在孟時那圓頭黑臉,一張能氣死人的嘴,一股莫名的滋味在心裡湧動。

這個人真討厭啊。

影片裡,一直平靜的歌聲,不安的躁動了起來。

鼓加入了吉他和口琴裡,把平和攪亂。

“生活在經驗裡,直到大廈崩塌。”

“一萬匹脫韁的馬,在他腦海中奔跑。”

鏡頭再次虛焦,那個舞動的身影再次浮現,只是依舊看不清。

背景音樂裡鼓點和電吉他開始激烈。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孟時蹲在小館子門口的陰影裡。

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皺皺巴巴的軟白紅塔山,又從裡面倒出一根同樣皺皺巴巴的煙。

把過濾嘴朝下在手背上敲了敲,看菸葉沉下去一小截,這才叼在嘴上。

“一萬匹脫韁的馬,在他腦海裡奔跑。”

黑白的畫面裡,孟時開始按打火機,那個一直浮現的舞動的模糊的身影,終於清晰了起來。

看到清晰的畫面出現,陸佳佳不由捂住了嘴。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賈樹道死死的看著被投放到辦公室大幕上的畫面。

孟時把打火機砸向地面。打火機在地上彈了兩下,鐵皮防風扣、塑膠打火按鈕,還有一小截彈簧,散了出來,飛出去了。

一聲長揚的嗩吶聲響起。

然後賈樹道這輩子都沒有見過,也沒有想過的荒誕場面,直愣愣的擺在他眼前。

那是一個搭起來的棚子,中間起了一個舞臺,後面懸掛著一張被處理模糊的相片,照片下面一行字特別的清晰【沉痛哀悼***駕鶴西遊】

這是遺相,這是一個靈堂。

可就在這靈堂上,一個穿著過膝長筒高跟鞋,熱褲、吊帶的女人,正忘情的舞蹈。

隨著四周老老少少拍手叫好,畫面裡逐漸模糊的孟時站了起來,那個在靈堂舞蹈的身影和他重疊在了一起。

“雲層深處的黑暗啊,淹沒心底的景觀。”

“啊~!”

隨著一聲撕心的喊,所有樂器都驚慌似的暴動了起來。

在猛烈的樂器合奏裡。

孟時咬著煙,彎腰在撿地上的打火機碎片,他身邊是路人冷漠的走過。

臺上的女人脫掉了自己的上衣,裡面是僅有的黑色**,她開始瘋狂的扭動腰肢,臺下的觀眾熱情高漲,眼裡閃著意義不明的光。

黑白的色調下,兩個一快一慢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在癲狂的樂器演奏中,顯得光鬼陸離,猶如荒誕的黑色喜劇。

終於,隨著一聲好像吉他弦被拉斷的呻吟,影片裡的聲音戛然而止。

無聲的黑白畫面裡。

孟時把火機連同嘴裡的煙丟進垃圾桶,舞動的女人腳下一滑跌倒在地,隨後舞臺轟然倒塌。

最後一幕沒有聲音。

但賈樹道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耳邊似乎傳來了“大廈”倒塌的轟鳴。

“這個瘋子。”

一聲微不可查的呻吟從他牙縫裡發出。

華石正要開始用“來路”“動機”攻擊孟時,可他先把自己殺了,而且下的是死手。

他自嘲靈堂豔/舞,同時也把所有登臺的人都嘲諷了一遍,包括觀眾在內。

這個影片出來,孟時在“搖滾商演”這個領域殺了自己,他變成了“鬼”。

也許會有很多人把他當做一種“精神力量”,但他再不可能帶著樂隊“出道”賺錢。

所以,能殺人的輿論對於“鬼”來說沒用了。

“今年下半年,華石將啟動‘萬里黃沙紀念樓三巡迴演唱會’”

“我真心希望樓三會成為搖滾發展的一塊基石,而不是一座矗立的墓碑。”

而現在需要直面這只鬼的人,是“搭建靈堂”的華石。

賈樹道狠狠的用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好像孟時濺出來的血潑灑在了他的臉上,燙。

這個瘋子一刀穿過自己的胸口,把張仁沛連同華石捅了個對穿。

這種人簡直不可理喻!

賈樹道點了一根煙,對公關團隊的張碧鷗說了他最不想用,也很低階的手法,“聯絡嗶站刪除影片,封號,遏制傳播渠道。”

殺死那個河州人!

“鬼”如果沒人看到,它就等於不存在。

張碧鷗的手在桌面上快速的點,發出輕微的“噠噠”聲。

這是他緊張的表現。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嗶站和V博不一樣,他們的用戶群和發展方向,註定不會接受這種型別的公關,而且水軍進去的成本很大,我們沒法控場。”

賈樹道皺眉看著他。

張碧鷗很無奈,“這不是我們的主場。”

對於流量公關來說,嗶站是一片“墳地”,那是“鬼”的主場。

張碧鷗甚至已經想到了,張仁沛在演唱會上面的發言,被做成鬼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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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卷的前部(旋轉)正在收尾。

中部是什麼應該也能猜到(光影),線都埋好了。

其實我想說的是:沒事別在書評區催更,有空多投點票!秋梨膏!

(其實每一章的字數都多,平均日更還是有的,只是寫合適了再一起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