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砰砰砰！”
一波波大石塊狠狠的砸向了城頭，不算高聳的城牆上灰塵瀰漫，一砸一個小坑，挨了石塊的士兵被砸的血肉模糊，躺在地上痛苦的嘶吼著。
這裡是零安，南泗道境內一座不算起眼的城池，也是黃衫軍攻入南泗道之後佔領的城池之一。
這座城池距離南泗道的首府泗水城只有六十裡之遙，也就是說黃衫軍再加把勁就能吃下泗水城。
可十天前，昌黎和樂安告破，吳志勇倉皇逃竄到零安之後，戰局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幾條原本進展極快的戰線在同一時間陷入了停滯，昌黎和樂安失守，相當於黃衫軍的後路被切斷了，進攻是不可能繼續進攻了，只能後撤。
再加上南疆軍四處出擊，將困在南泗道境內的八萬黃衫軍切割成了幾個小塊，導致黃衫軍的處境每況愈下。
論起野戰實力，其實黃衫軍並不是南疆軍的對手，尤其是在有步拓卒出戰的時候，之前的節節勝利靠的都是兵力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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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官軍似乎把所有兵力都集結在了他們的周圍，黃衫軍的兵力優勢徹底消失。
一開始吳志勇還派出了三萬兵馬想要奪回昌黎、樂安兩座城池，但攻了五天損失慘重，再加上其他方向的官軍步步緊逼，吳志勇只能被迫回撤，待在零安中安靜的等待救援。
此時此刻吳志勇站在城頭的角樓裡，腦袋頂上就是漫天飛舞的投石箭雨，但奇怪的是官軍這兩天只是扔石頭、放箭，一點沒有派兵攻城的打算。
對於這種動向吳志勇心裡門清，官軍不過是想耗到他們人困馬乏、缺少糧草之後再一舉殲之，這樣可比辛辛苦苦的攻城要輕鬆多了。
“將軍，屬下已經統計過了，城中的糧草還夠吃三天，三天之後，怕是得斷糧了。”一名副將冒著被投石砸中的風險衝進了角樓，沉聲彙報著。
“知道了~”吳志勇默默的點了點頭：“假如糧食吃完了，就殺馬吧。”
這些出征大軍根本就沒有帶什麼隨軍的糧草，靠的就是後方不斷運輸，現在昌黎樂安失守，他們就像斷了奶的孩子，無依無靠。
聽到要殺馬，副將的麵皮抖了抖，語氣極輕的提醒道：“將軍，以後突圍戰馬還派的上用場，要是都殺了~”
“不要擔心，一定會有援兵的！”吳志勇肯定的說道。
他相信自己的大哥、三弟絕不會扔下他不管。
副將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猶豫了許久才努了努嘴道：“將軍，軍中近日有傳言，說大王，大王已經……”
從昌黎和樂安失守之後，他們和外界的聯絡就徹底斷了，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但就在前兩天，被困在各城的黃衫軍都聽到了一則流言，說懷王陳天勝在壽春兵敗被殺，一時間搞得人心惶惶。
“放屁！”
吳志勇怒喝道：“大王在壽春好好的，怎麼可能會出事，誰再敢妖言惑眾，我決不輕饒！”
副將不敢再多言，老實巴交的站在了一旁。
吳志勇滿臉的怒氣，但他的心中同樣有一絲不安。
所謂無風不起浪，既然有流言傳出，就一定不是空穴來風。而且被圍了十天，一個援軍的影子都沒有見到，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
要知道壽延道有他們十萬大軍，官軍將主力都調過來圍殲他，按理說壽延道已經立刻揮師進攻，逼迫官軍撤兵才是。
但現在一切都超出了吳志勇的預料，仗打的越來越奇怪。
縱使心中有疑惑，吳志勇也絕不會表現出來，他現在是數萬士卒的主心骨，連他都失去信心的話，這些人只有死路一條了。
“將軍你看，有人！”
身側的副將突然大喝一聲，伸手指向了城外。
吳志勇一下子回過神來，順勢向城外看去，有一支騎兵正在殺穿官軍的包圍圈，不斷的向城門口靠近。
吳志勇心情振奮，瞪大了眼睛看著，那是黃衫軍的軍旗。
“開城門，派人出去接應！”確定是自己人後吳志勇毫不猶豫的大喝一聲。
“諾！”
……
一場激戰過後，所謂的援兵終於衝進了零安城內，吳志勇早早的就等候在了城門口處。
援兵只有不到百騎，看起來是血戰了一場，幾乎大部分人都帶著傷，吳志勇的目光掃了掃人群，然後喊到：“黎源，怎麼是你小子，是不是大王派你來救我們？”
來救人的正是黎源，連續多日都在趕路的黎源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抱拳道：
“卑職見過將軍，還請將軍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吳志勇一愣，點了點頭，有一股不詳的預感從他的腦海中閃過。
……
安靜的帥帳裡只有他們兩人，黎源默默的站在一旁低頭不語，而吳志勇正看著一封密。
他捧著信封的雙手不斷的顫抖，不光是手，吳志勇的整個軀體似乎都在戰慄，呼吸聲也很是急促，胸口起伏不定。
這是凌宮寫給他的親筆信，信中所言自然是在壽春發生的事，以及接下來吳志勇該如何做。
“大，大哥~”
吳志勇的聲音異常的嘶啞，整個人的精氣神彷彿在一瞬間就被抽空了。
面對數萬敵軍的圍困，吳志勇從來都沒皺過眉頭，但是現在這位魁梧的漢子竟然雙眼通紅，淚珠就含在眼眶中。
這幾年來他和陳天勝相依為命，感情最好，可現在卻天人永隔。
“黃稷這個王八蛋！”吳志勇恨得咬牙切齒，將手中的信件死死的揉成了團：
“不殺你，我誓不為人！”
黎源在旁邊站了好一會，終於開口勸道：“報仇之事可慢慢商議，眼下當務之急是把士兵們儘量都撤出去。”
凌宮在信中安排了突圍的計策，吳志勇率兵向南，先佯攻昌黎再猛攻樂安，他會在樂安集結重兵，前後夾擊策應吳志勇所部突圍。
這八萬兵馬能撤出來多少就是多少，想全部保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呼~”
吳志勇面頰顫抖的出了口氣道：“按照凌先生的部署突圍吧，本將率軍為前鋒，黎源，你就帶兵斷後吧~”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