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疏勒山的大燕皇帳內出現了怪異的一幕。
帳內那些豪華奢靡的裝飾全都消失不見，空出了偌大一塊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篝火，架子上插著一整只烤羊。
慕雲蒼瀾、慕雲隆盛、申屠龍伏、蒙力臺四人各坐一方，直接用匕首插著羊肉大塊朵碩，皇帳內充斥著烤肉的香味。
一罈壇美酒擺在旁邊，幾人也不用小杯，直接換大碗，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樣子就像軍中的那些老兵痞，哪裡像朝堂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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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草原皇帝慕雲蒼瀾也穿著一件素色長袍、撩著袖子、滿嘴油膩，一點也沒有黃金可汗的威嚴。
在坐的四人，再加一個已經死在寧州的慕雲隆佑就是當初燕戎一族的最強五人組，他們四人就是慕雲蒼瀾的得力助手。
慕雲蒼瀾帶領燕戎一族從神鷹平原起兵，征伐四方，這四人就是他手中的刀，指哪打哪。
朝堂上他們是上下君臣、私底下是生死與共的兄弟。
“唔，這灑了香料的肉可真香。”
慕雲隆盛挑著一塊羊肉唸叨著：“我們年輕的時候上戰場，哪有這種香噴噴的肉可以吃啊，生的都得往肚子裡咽。
現在的日子，好過多咯～”
慕雲隆盛語氣唏噓，又回想起了當年的苦日子。
“我們那時候哪能跟現在比。”
慕雲蒼瀾一邊割肉，一邊說道：
“那時候能有口吃的就知足了，老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記不記得咱們有次被胡拉族的騎兵圍著，餓了三天三夜，殺出來之後一頓能吃一頭牛。”
“哈哈哈，記得！”
蒙力臺大笑一聲：“龍伏吃的最多。
那一戰打得慘啊，咱們三千精騎，最後逃出來的也就二三十號人吧？”
申屠龍伏白了他一眼：“陛下吃的也不少。”
“哈哈哈！”
幾人齊齊鬨笑出聲，氛圍融洽，好像又回到了曾經那個草原混戰的年代。
“可惜，三弟不在了。”
慕雲隆盛看著身側的空位，臉色低沉。
剛剛還歡樂的氣氛一下子又變得有些壓抑。
“三弟死的不孬。”
慕雲蒼瀾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這個仇我們肯定報。”
論恨意，慕雲蒼瀾恨的最深，當年自己的兒子慕雲笙死在武關他都沒這麼心痛過。
申屠龍伏輕聲道：
“王爺和蒙將軍在朔風城打得那一戰漂亮得很，殲敵近萬，還折了左騎軍一個副帥，堪稱大捷。”
“害，這算什麼大捷。”
慕雲隆盛搖了搖頭：“小試牛刀罷了，真正的大戰還在後面。”
這次大戰他和薛猛一樣，並沒有事先通報皇帳，不過他打贏了。
這就是慕雲蒼瀾對弟弟的信任，說句不中聽的話，黑底銀虎旗和金琅衛聯手，涼軍得集結半數主力才有可能一口吃掉他們。
慕雲蒼瀾微眯雙眼道：
“對面那位涼王可是個有仇必報的主，左騎軍損失這麼大，難道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正在割肉的申屠龍伏微微頓了一下，苦笑道：
“本不想今天說這個事的，但陛下提到了，臣也就順便說了。
駐紮在天台嶺的大營被涼軍攻破了，兩萬駐軍盡數潰散。”
今天前線的軍報剛剛送到申屠龍伏手中，雖然死了個克烈洪，但也不是什麼大敗。
“這麼快就被擊破了？我們才剛走啊。”蒙力臺眉頭微皺：
“克烈洪呢，他怎麼帶兵的？”
他和慕雲隆盛趕了幾百裡到前線打了勝仗，一轉眼，克烈洪就送了場敗仗出去。
“死了。”
申屠龍伏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慕雲蒼瀾：“屍體是涼軍送回來的，臣已經派人去收攏潰兵了。”
“果不其然～”
慕雲蒼瀾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怒意，但是嚼肉的動作明顯減緩了不少。
“這個廢物。”
慕雲隆盛倒是絲毫不遮掩，冷聲道：“克烈家是沒人了嗎？派了這麼個傢伙出來領兵？”
這位右翼王對克烈洪極為不滿，那一日克烈私騎短時間就被打垮他本就不滿。
申屠龍伏雙手一攤：“克烈家能領兵的就那麼幾個，克烈洪也不算差，主要是涼軍的報復來的太快，他沒反應過來。”
“罷了罷了，人都死了，我就不多說了。”
慕雲隆盛擺了擺手道：“死了個領軍主將而已，再換個人頂上去就行。”
申屠龍伏用略帶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居中的慕雲蒼瀾，畢竟調兵之事還是要請示這位陛下的。
“你別看朕。”
慕雲蒼瀾抿了一口酒道：
“朕說了，前線軍事由你指揮，你自己拿主意。”
“既然陛下這麼說，那臣就自己定了。”申屠龍伏平靜的說道：
“如今燕戎五族，克烈和董鄂兩家的損失最大，現在克烈洪一死更是元氣大傷。
他們的兵力擺在前線戰場已經起不到太大作用了。
臣的意思，兩家的私軍合兵一處，重新至朔風城一線紮營待命，監視朔州涼軍。
有克烈洪的下場做警示，他們應該不會再麻痺大意了。
陛下您看如何？”
“就這麼定吧。”慕雲蒼瀾喃喃道：
“克烈董鄂兩家死了不少人，給他們留點人手吧。”
要是把兩家的兵力全部打光了，慕雲蒼瀾的心中也過意不去。
“諾！”
“行了，朔風城那邊倒是小事，主要還是前線戰場。”慕雲隆盛冷聲道：
“那邊死五千人還是一萬人無所謂，只要能擊敗涼幽兩地的涼軍主力，那勝利就是咱們的。
龍伏，你一向是咱們中把握全域性最厲害的，現在你也是前線主帥。
到底有沒有破敵之策，你給咱們個準話。”
蒙力臺和慕雲隆盛都看向了申屠龍伏，這麼多年的配合，都是申屠龍伏指定戰術，其他人負責執行，要不然他也不會被稱作草原戰神。
申屠龍伏不緊不慢的嚥下了嘴裡的肉，然後灌了一口酒：
“計策麼，還真有。
不過暫時不能說。”
這下就連慕雲蒼瀾都翻了白眼：
“在我們這你還賣關子？”
“哎，你這個人，老是這德行。”蒙力臺不滿道：
“先給咱們透露點風聲唄？”
“呵呵。”
申屠龍伏詭異一笑：“等計成之時，再說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