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滿王爺說，差點把命給丟了。”鐵龍苦笑道：
“燕軍斥候巡查嚴密，每每只有深更半夜才能趕路，好幾次燕軍的斥候就在我們的身側擦身而過，距離不過數里地。
要不是此前問天司告訴我一條入關的小道，隱蔽無人知曉，在下還真進不來。”
“鐵將軍事先沒有任何書信，又冒這麼大風險穿越戰場，怕是有大事要當面跟我們說吧？”
塵嶽三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了鐵龍，要是沒重要軍情，這位鐵將軍定然不會親自冒險而來。
“確有大事！”
鐵龍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
“事關前線戰事勝負，所以在下才冒險入涼，當面稟明王爺。”
事關勝負，短短的四個字就讓塵嶽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塵嶽輕輕揮手：“將軍細說！”
鐵龍正襟危坐，娓娓道來：
“奉王爺之命，在下這些年一直在草原內部秘密耕耘，手下的人往各部落緩慢滲透，聯絡有志之士共同反燕，略有成效。
三年大戰，草原各部族損失慘重，對慕雲一族的統治越發不滿。
不少部落青壯男子都死了個七七八八，放牧都沒人了，燕戎這是在把他們往絕路上逼。
就在如今的武關之外，攻城大軍中有一和碩部，在草原也算是大型部落了。
和碩部首領和碩巴扈，今年六十三歲，已經執掌和碩一族二十年之久。
當初燕戎統一草原，和碩巴扈為避免本族子民生靈塗炭，未發一兵一卒就歸降了燕戎，受慕雲蒼瀾喜愛，所以一直委以重任，甚至還將其他幾個部落的領地和馬場賞給了和碩部。
此次燕軍攻涼，和碩巴扈為報燕戎一族恩情，多次添兵趕赴前線，如今幾乎是傾族而來，城外的燕軍中有近萬人為和碩一族的青壯。”
“和碩部，近萬人嗎。”薛天微微詫異：
“仗打了這麼久，還能有上萬士卒在前線，這個和碩部確實有點家底。
鐵將軍突然提到和碩部，為何？”
一般的小部落，拿出個幾千人已經是極限了，打了這麼久還有一萬人的，指定是大部落。
“是這樣的。”
鐵龍接著說道：“和碩巴扈一開始想的也很簡單，慕雲一族既然下了聖旨，他就遵旨出兵，打個幾個月就結束了。
但現在仗打了三年，慕雲蒼瀾催兵的聖旨一道接著一道，和碩部死了上萬人，族內元氣大傷。
所以這個和碩巴扈越發對燕戎不滿，近期已經開始拒絕每天參與攻城，隱隱有抗命之意。”
塵嶽眼眸微眯：“將軍的意思是，這個和碩巴扈或有反心？”
鐵龍重重點頭：
“正是！”
諸葛糊塗疑惑道：
“鐵將軍，非是我等不信任你，可這種情報一定是絕密，將軍遠在草原，如何知曉此事的？”
塵嶽和薛天同樣有此疑問。
鐵龍一五一十的答道：
“因為這個和碩巴扈的兒子和碩烈自始至終都對燕戎不滿，多次勸說其父親反燕，他和我手底下的親信是至交，我這訊息就是這麼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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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親信跟了我很多年，絕對值得信任，至於和碩烈末將不敢保證沒問題。
但不管怎麼說，若是和碩一族真的反水，那就是開啟前線僵局的突破口，所以在下才馬不停蹄的趕到武關面呈此事。”
塵嶽三人陷入了沉默，仔細的思索著鐵龍的每一句話。
塵嶽喃喃道：“也就是說，現在這個和碩巴扈還沒有反？”
“對。”鐵龍道：
“只差臨門一腳，隨時會反。
若是和碩一族臨陣倒戈，涼軍為其援手，前線燕軍必潰。”
薛天微微點頭：
“如果和碩巴扈真的反，那確實是我們的機會。
可現在有兩個疑點，第一，這訊息是不是真的，和碩巴扈和和碩烈能不能信任。
第二，這些假如都是實情，他們到底會不會被逼反，什麼時候會反也是個問題。
燕戎一族的精銳都在前線，一旦造反就是九死一生，他們有沒有這個膽子？”
鐵龍輕聲道：
“在入關之前我接到的最新消息，和碩部已經連續三天拒絕出戰了，估摸著被逼到了牆角。
如果真要反，這幾天就能定下來。
至於有沒有膽子嘛，前後都是個死，和碩巴扈未必不想搏一搏。”
“噢？那還不錯。”
塵嶽抬頭問道：“現在鐵將軍能隨時和那位和碩烈保持溝通？”
“嗯。”鐵龍點了點頭：“那位親信我帶在了身邊，留下了跟他聯絡的渠道。
不過兩軍之間斥候密佈，來往訊息還是有些麻煩的，他輕易不敢和我們聯絡。”
諸葛糊塗問道：
“那個和碩烈，可知道鐵龍將軍的存在？”
“這倒是不知道。”
鐵龍搖了搖頭，一五一十的說道：
“我那位親信一直沒有透露過我的存在，但只要和碩烈不傻，就應該知道我親信背後能聯絡到涼軍。”
自從上次巴林一族造反之後，燕軍內部就有傳言，涼軍的手已經伸到了草原內部，只不過一直沒抓到實證。
“行，大致情況我都知道了。”塵嶽輕笑道：
“鐵龍將軍大老遠跑一趟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這些天就留在武關，等訊息確定了，咱們再做打算。”
“諾！”
鐵龍起身行禮：“王爺，薛都護，諸葛先生，那在下先告辭了。”
鐵龍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人，知道自己該走了。
“將軍慢走，注意休息。”
鐵龍離開後，塵嶽背著手站在地圖面前，久久不語。
薛天輕聲道：
“王爺，您怎麼看？”
塵嶽平靜的說道：
“眼下我們與燕軍主力雲集，幾十萬大軍在涼燕一線擺開陣型互攻。
可以不客氣的說，燕軍拿我們沒辦法，但我們也很難在申屠龍伏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如果這個和碩巴扈真的臨陣倒戈，那對我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別看他們只有一萬人，這一萬人放在燕軍自己的軍營裡就能掀起驚濤駭浪。”
諸葛糊塗微微一笑：“聽王爺的意思，是打算借這個機會來一場決戰了？”
“未嘗不可～”
塵嶽淡淡的說道：“告訴問天司還有遊弩手，不管用什麼方法，要密切注意燕軍還有和碩部的動向，一旦有情況，隨時來報！
鐵龍的話咱們信，但還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這一戰，會比裂金之戰更加兇險啊～”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