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武坪中，一名黑甲戰將端坐於長案之後，此人眉似臥蠶，眼大如牛，絡腮鬍佔了快小半張臉，是典型的凶煞之相，常人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會感到心底發慌掌心冒汗。
這人便是七玄國現任禁軍大統領羅恆，四大神遊境高手之一，因為某些秘而未宣的事情，奉皇帝七玄聖主之命來學宮講武。
不過，他很不滿意。
“你們的答卷我都看過了，一個字——差！”
羅恆掃視全場，語氣森冷地說道。
在他目光之下，除了少數幾人外無不羞愧低頭。
看到這一幕，他愈發感到不滿，這一屆學宮弟子實在是太差勁了，遠遠比不上之前那一屆。
想當年，葉青陽、大皇子、三皇子、葉飛雲、程錦雲、紅綾公主這批人，那是何等俊傑？
他們每一個都是人中龍鳳，不但成功考入三大古地，而且表現不俗，尤其是葉青陽，如今隱隱有十國第一天才的美譽，只差一個機會正名。
而臺下這些人，連他一個眼神都扛不住，喝問之下，竟無人敢於反駁，真是令人失望。
“大統領，敢問我的回答哪裡不對？”
一道洪亮的聲音打破了場中寂靜，眾人循聲望去，發現那位抱拳說話之人正是二皇子葉宣。
葉宣和葉浩宇同年，也是二十五歲，今年是他們最後一次參加天子試，過了二十五歲，就將失去資格。
天子試是皇帝選拔武道天才的大型考試，意義重大，規矩極嚴，全國武者一視同仁，皇子也不能例外。
葉宣的修為已達洞玄境巔峰，據說只差一步就能跨入飛天，他的話在這些學子中很有代表性。
面對葉宣的質問，羅恆嘴角微微一翹，緩緩站起身來，語氣淡淡地說道：
“二皇子，你的回答沒有不對。”
說完之後，羅恆頓了一下，將目光掃向其他人，尤其是那些世家子弟和南北王府之人，臉上浮現出嘲弄之色。
“其實，你們的回答都不算錯，對於武道修行，都有自己的理解，雖然理解得還比較粗淺，但至少有了一個方向。”
“但是！”
羅恆語氣加重，眼神一凝，訓斥道：“但是你們膽氣太弱！”
“本統領說你們差勁，你們竟然沒人敢反駁？是覺得自己真有那麼差勁，還是根本就對自己的答案不自信？”
“膽小，氣弱，乃是武道修行之大忌！很多東西，你們都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這就是為什麼你們遠遠比不上小王爺那一屆的真正原因。”
“天賦只是一方面，若是天賦就能決定一切，那還練什麼武？反正比不上那些天賦好的，乾脆等死如何？”
他這番話聲色俱厲，訓得很多人頭都抬不起來。
其實，這才是羅恆的真實用意。
來到講武坪之後，他給在場的學子們出了一道題，題目是“武道修行，什麼東西最重要”。
這個話題古已有之，被討論過不知道多少次，無數先賢都留下了自己的理解。
綜合來講，先輩武者們普遍都認為“天賦”、“傳承”、“智慧”、“努力”這四點最為重要，並且進行了大量的辯論，留下很多經典著作。
除了以上四點之外，還有一樣最為關鍵的東西——“氣運”。
一個有天賦，有傳承，有智慧的武者，可以透過努力修煉，達到築道通神，甚至破碎虛空的恐怖境界，但想要超凡入聖，甚至證道成帝，必須有“氣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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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氣運”？
“人之氣，道之運。”
這是人族九帝之一“霸天大帝”留下的一句話。
他對“氣運”做出了解釋，可是這個解釋卻很玄乎，太難理解。
但古往今來的前輩高人都認同這句話，覺得這是對“氣運”二字最為妥當貼切的定義。
總而言之，對修行影響巨大的種種因素，都被先人們說清道盡了，在場的學子們哪一個不是世家豪門出身，誰都能拿出幾句說上一說，而且還能說得頭頭是道，有自己的理解。
羅恆當然清楚這一點，所以回答是什麼，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態度。
羅恆就是要否定所有人，看看他們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然而他失望了，除了那幾個熟悉的身影表現淡定之外，其他人面對他的目光都選擇了迴避。
羅恆一頓訓斥之後，講武坪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就連皇子、公主中也有不少人面色沉鬱。
能始終神色如常的，只有二皇子葉宣，四皇子葉政，七公主葉憐兒，以及坐在她身旁的葉凝霜。
這四人中，二皇子葉宣和四皇子葉政修為相仿，離飛天境都只差一步，但他們兩人並非在場學子中修為最高的。
此間最強之人，正是和葉凝霜坐在一起的七公主葉憐兒，也就是喜樂公主，她今年才十九歲，修為卻已經達到飛天初境，被認為是這一屆中資質排前三的武道天才。
至於另外兩位，今日都沒到場。
其實葉憐兒原本也不打算過來的，之所以會現身，主要是想看看葉凝霜經常唸叨的那個“小石頭”到底長什麼樣，可惜直到現在也沒瞧見那位正主。
“大統領，既然我們的理解沒有錯，那您為何還要否定？您是神遊境武者，對我們而言，那是前輩高人一樣的存在，您說不對，我們自然會覺得是哪裡出了問題，又怎會想到這是您的考驗呢？”
葉安受不了這種氣氛，硬著頭皮問道。
他這話說的確實在理，一般人在前輩面前，那都是老老實實聽講，很少會有反駁前輩的情況出現。
本來也是，你羅恆是個神遊境的大高手，知道的肯定比洞玄境晚輩多得多，你說錯了，誰也弄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當然會洗耳恭聽，等候賜教。
事實上，在場學子中和葉安一樣想法的人佔大多數，此時葉安開口，他們便也一齊舉目看向羅恆。
聽到葉安的話，羅恆冷笑一聲，說道：“你之前若有這份膽氣，本統領倒還能高看你一眼，但你的聰明用錯地方了。”
“敢就是敢，不敢，就是不敢。你不相信自己的理解，又不敢開口問我，僅僅是畏懼我的實力和地位麼？”
“我看不見得。你們之所以不敢反駁，除了對自己不夠自信之外，更怕反駁之後被我訓斥，到時候既丟面子又丟裡子，豈非無地自容？”
說到這，羅恆長嘆一聲，唏噓道：“修行之路，千難萬難，九死未必一生，以你們這等心性，怕是……”
話說到這裡，羅恆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雙眉一皺，目光盯向講武坪入口。
不知何時，那裡站了一位白衣少年。
這白衣少年對場內眾人拱手一禮，語氣溫和地說道：
“抱歉，來得有些晚了，打擾各位了。在下葉星魂，原本不想冒昧，但聽到羅統領的話，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所以想與統領大人辯上一辯，不知……羅統領意下如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