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江塵的笑意更深了，眼前女子的舉動越來越出乎他的意料，“好，我答應你。”
“多謝殿下。”葉瀟瀟同他道謝。
夜江塵臨走時看了她一眼，動了動嘴唇，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有些事，還是親身經歷過才明白。
抱有希望是好事，希望給人以信心和力量，希望是很美好的東西。
如果，沒有失望的話。
訊息放出去的第一日，葉瀟瀟回了瑤華宮，但夜江粼並沒有出現。
第二日，第三日亦是如此。
葉瀟瀟並不著急，他出現也好，不出現也好，她盡力過便好。
終於在第五日的晚上，她見到了偷偷潛入的夜江粼，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葉瀟瀟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夜江粼上下打量著她，神情變得很古怪，“你沒事？”
葉瀟瀟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是，她沒事，她騙了夜江粼。
外面傳來的整齊的步伐聲和兵刃相碰的聲音，讓他勐然回頭，拉起葉瀟瀟就要躲起來。
葉瀟瀟卻拉住了他，輕輕搖了搖頭。
夜江粼定定地望著她，眸底閃過受傷的神情，“你知情？”
還未等葉瀟瀟開口解釋什麼，夜江塵已經帶著人進來了，他看著夜江粼，“皇兄，我們又見面了。”
夜江粼彎了彎唇角，笑得諷刺，“還真是讓人意外呢。”
他最在意的女人竟然聯合他的對手，騙了他，何其可笑？
夜江塵看了眼他身後的葉瀟瀟，像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葉瀟瀟會意，輕輕點了點頭。夜江塵不再多言，帶著人退了出去，“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屋內只剩夜江粼和葉瀟瀟二人，氣氛一下子變得冷凝起來，夜江粼背對著她，笑得冷然，“葉貴妃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你聽我說。”葉瀟瀟靠近了一點，想和他面對面，眼神的交匯有時候會比言語更有說服力。
“我聽著呢。”夜江粼漠然地起身，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那種冷澹和疏離，在二人之間劃開了一道鴻溝，昔日的溫情不復，他甚至不想多看她一眼。
“這些時日你還好嗎？”葉瀟瀟開口問道，“我很擔心你。”
“託你的福，很好。”夜江粼有些咬牙切齒，他最不信任的人救了他，他最信任的人卻騙了他，何其諷刺。
“我知道你在怪我，但我還是告訴你，我是希望你好的。”葉瀟瀟回道。
夜江粼嗤笑一聲，“這就是你說的好？”
“其實皇上出現的時候我很開心，這說明我在皇上心中還是有一定分量的，皇上是在乎我的，我沒有看錯人。”他出現的那一刻，葉瀟瀟的心跳彷佛都停止了。
“是朕瞎了眼。”夜江粼冷冷回道。
“皇上，如果可以不動一兵一卒讓你重回那個位置，你會同意嗎？”葉瀟瀟不怪他的怨恨，畢竟是自己先騙了他。
“代價呢？”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夜江塵也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立安王世子為儲君。”葉瀟瀟回道。
“呵呵。”夜江粼不禁笑了，“是他的主意嗎？你是來做他的說客嗎？”
“不是。”葉瀟瀟搖頭，“是臣妾的主意。”
“你的主意？”夜江粼看著她，一字一句問道，“葉瀟瀟，你憑什麼覺得能做得了朕的主？”
“所以我在同皇上商量。”她平靜地回道。
“若是朕不答應呢？”夜江粼掃了她一眼，還真是令人沒想到啊。
“皇上不答應也是情理之中，我不怕皇上輸，大不了只是重頭開始，我怕的是……”剩下的話，她沒說出口。
夜江粼從她的眼神中也能明白她的意思，方才的怒氣也隱隱消退了些，但還是冷著臉，“那你打算如何說服朕呢？”
“我沒打算說服皇上，只是想同皇上商量，我做不了你的決定，也改變不了什麼。”葉瀟瀟回道。
“是嗎？”夜江粼又笑了，“能聯合夜江塵騙朕出現，你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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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如此，臣妾見不到皇上。”她很清楚，“而且，我也不願皇上四處逃亡，提心吊膽。”
“您是威震四海的天子，是頂天立地的君主，哪怕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該如此的。”葉瀟瀟繼續道。
夜江粼安靜地聽她說完，“你真這麼想？”
葉瀟瀟眼神誠摯地點點頭。
“朕並非執著於那個位置。”夜江粼的眸光沉了下去，“朕其實想過一無所有的。”甚至於性命。
若真再拼盡全力與夜江塵殊死一戰，結果未必會贏，反而會牽連無關的人，晚晚已經為她犧牲很多，不能再毀了她的後半生。
“我當然知道。”葉瀟瀟回道，“皇上只是心有不甘，我知道皇上為此的付出，自然理解你的不易。”
夜江粼苦笑著搖頭，他的努力，什麼也不算。
見他有些動搖，葉瀟瀟繼續勸道：“你在那個位置並不快樂，還會有很多身不由己，若是將來有了孩子，你願意讓他重蹈你的覆轍嗎？”
皇位，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
“我不會讓他經歷一遍我經受的。”如果是他的孩子，他會提前給他鋪好路的。
“可他願意嗎？”葉瀟瀟發出靈魂一問。
夜江粼也不禁反問自己，最初做上這個位置，他願意嗎？
他是從記事開始就沒有被人看好過，他也深知自己和弟弟們的差距，他沒有奢想過，也不會心存幻想。
這個好運降臨在他頭上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懵的，在父皇語重心長地叮囑下登了基，在妹妹殷切的期盼中坐上了那個位置。
他起初是忐忑不安的，可到了那一天，穿上那件衣服的時候開始，一切就變了，他不單單只是他自己，他要擔負起一個帝王的責任。
他要做一個皇帝，還要做一個好皇帝，坐穩這個位置。體驗皇權帶來的權勢後便想把其握在手中，他變得疑慮重重，步步謹慎。
那些藏在暗處的危險因素，令他無法再忽視了，一步一步到了今天。
如果現在問他，讓他重新選擇是否還要坐上那個位置，夜江粼的答桉應該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