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啟的後宮維持著現狀，看似一團和氣，實則早已波流暗湧，就在此時，去往錦城有段時日的太后回來了。
太后回宮，本不是一件大事，但此次歸來的太后一再要求夜江粼早日立後，稱這後宮不可一日無主。
夜江粼也多次婉言拒絕，奈何太后卻想鐵了心，“皇上若是還沒有合適的人選，哀家這裡倒有個人可以推薦。”
“母後，兒臣已有人選。”夜江粼回道。
“葉貴妃不可，淑妃也不可。”太后直接否決了他晉升的兩位妃嬪。
“母後，葉貴妃已有身孕，這大啟後宮子嗣單薄，為皇室綿延子孫自當是有所嘉獎，且她入宮以來無失德之過，何故擔不起這個後位？”夜江粼據理力爭。
“皇上似乎忘了，大啟立嫡不立長，皇上是想違背祖宗的規定嗎？”見他執意如此，太后搬出了祖訓。
夜江粼沉下了臉，冷聲回道：“母後怕是忘了，朕也不是什麼嫡長子。”
太后被他的話嗆到了，氣得臉色發青，因為良好的教養使她維持著面上的表情儘量不動怒，“哀家對她沒意見，只是她出身平平，擔不起這賢良淑德，母儀天下。”
“母後，是朕要立後，不是您立後。”他立後是要按他的要求來，為什麼要對她們言聽計從？
“皇上長大了，哀家的話不願意聽了。”太后長嘆了口氣，頗有幾分悲傷的神態，“罷了，哀家現在做不了你的主，你願意立誰便立誰吧。”
“母後，兒臣並非這個意思。”夜江粼語氣也緩和了下來，“朕並非執意要立葉貴妃為後，立後本就是一件大事，兒臣不想草草為之。”
“正因為立後非兒戲，哀家才會插手。”太后搖搖頭，很是無奈。
“母後，您的話兒臣自會謹記在心，這皇后朕自有考量，便不勞母後費心。”
“華國公嫡女——華淺凝。”太后報出一位女子的閨名，這是她替夜江粼選定的皇后。
華國公作為護國元勳，被先帝尊為國公，身份地位自是無需贅言，這華國公嫡女，確實擔得起這個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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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秦疏言母姓便是華，這華淺凝論輩分還要喚她聲表姐，說到底還是她們秦家的人。
“兒臣知道了。”夜江粼也只是應付了句，剛送走一個秦疏言，再迎來一個華淺凝，這大啟皇室一族便再也擺脫不了秦氏一族的威脅、
華淺凝，他不能立。
太后看著他的背影冷笑，這皇后，你必須立。
廢了疏言不代表就可以事事如你算願，這後宮，你說了還不算。
五月，天氣逐漸炎熱起來，夜江粼也因為近來的奏呈愈發煩躁，立後一事被頻繁提起，一封封奏書似雪花般呈上，催促皇上早日為後宮選定主事人。
夜江粼氣惱地摔了奏書，“朕的後宮他們也要插手嗎？”立不立後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大太監德榮小心地將地上的奏書撿起，疊好放回，“皇上，這後宮確實不可一日無主。”
夜江粼轉頭看他，“連你也這麼覺得嗎？”
“皇上，奴才以為他們想要的不是立後，而是想看皇上的態度。”
夜江粼不由得思量起這個問題，再翻來了一下面前的奏書，果然，立後不過是個幌子，朝堂流派相爭才是真實目的。
立後人選最合適的莫過於華淺凝和蘇映雪，而她們二者的背後是世代簪纓的秦相和名流天下的蘇老，後位落在誰的頭上，便意味著皇帝心中的天平更傾斜於誰。
他若一意孤行立葉瀟瀟為後，怕是要惹惱這兩撥勢力，屆時二者齊心要罷免這新立的皇后，恐怕他也無法阻攔。
若是真的為她好，不立她為後才是對她最大的保護，她此時正有孕在身，經不起半分折騰，他尚未幫她清掃身邊的障礙，又怎能替她招惹是非？
那麼，不立她，又該立誰呢？
蘇映雪和華淺凝，他總要從其中選一個的。
“瀟瀟，朕可能要對你食言了。”於葉瀟瀟，他有幾分愧疚，他不該一早允諾她的。
葉瀟瀟的心沉了一下，見他神色凝重，猜想不是什麼好事，試探性地問道：“怎麼了？”
“朕要立後了。”夜江粼說話的時候還緊緊拉著她的手。
葉瀟瀟當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他曾應允自己生下孩子立自己為後，現在立後很明顯他要另立他人。
“這是好事，皇上不必為難的。”葉瀟瀟笑了笑，她本也沒有對那個位置多麼渴求。
見夜江粼不語，她又問了一句，“皇上不是要立賢妃為後吧？”若是那樣，確實有些為難。
“不是。”夜江粼開口道：“朕要立的是華國公嫡女，華淺凝。”
這個名字對葉瀟瀟來說有些許的陌生，本以為是在這後宮裡挑選一位，沒想到會突然橫插入一個女子，還一入宮便是皇后。
可能有些人生來就是好命，別人窮極一生的她們垂手可得，葉瀟瀟此時也才意識到，後宮不可能只有她們。
未來還會有更多的女子，作為后妃陪伴在夜江粼身側，她現在是那個最特別的，但也不能她會永遠是。
“皇上的決定自然有你的考量，不必事事告知臣妾的。”她微微垂下眼簾，將自己的失落隱藏起來，他畢竟是皇帝，她做不了他的唯一。
“可朕想告訴你。”夜江粼輕按著她的肩頭，低頭看她的表情，“朕若不告訴你，你知道的時候會更難過。”
“臣妾沒什麼好難過的。”葉瀟瀟仰頭勉強一笑。
“都快哭出來了還說不難過。”見她這副模樣夜江粼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你若接受不了朕就不立了。”
“皇上怎能因為臣妾的一句話置立後於兒戲呢？”葉瀟瀟面上有些無奈，心裡卻有些欣喜，想到是因為自己方才的悲哀也消減了大半。
夜江粼輕嘆了口氣，“朕不想你不高興。”
“在皇上心中臣妾當真這麼重要嗎？”葉瀟瀟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童孔中倒影出他此時認真的模樣。
夜江粼沒有回答，大掌輕輕落在了她的頭頂，“瀟瀟，還讓朕如何向你訴說呢？”
他本是一個內斂的人，於感情並不會怎麼表達，允諾不能兌現的時候使得他變得更加謹慎，他害怕自己做不到，害怕她會失望，一顆心默默藏著，不敢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