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灶上的火燒的通紅。
銅製的燭臺上，油燈火苗跳動著
上面烤著的花粉散出悠悠香味，聞著沁人心脾。
一時間，帳內氣憤不斷升溫......
“再不出來，水都要涼了。”身後，傳來博爾術的聲音。
婉嫣心裡無限糾結，看著遠處木架上的棉巾和衣服。
難不成自己要光著走過去把東西拿過來嗎？
心裡擰巴著。
......
身後的博爾術起身，走向一旁的木架，取了棉巾走過來。
站在浴桶跟前，展開棉巾，看著婉嫣不語。
這......
看著他並沒有要將棉巾給自己的意思。
婉嫣心裡猶豫著。
博爾術抬了抬下巴，示意婉嫣起身。
婉嫣伸手去拿棉巾。
博爾術輕笑道：“又不是沒見過，何必如此。”
聽到這話，婉嫣頓時臉頰微紅。
豁出去了！
一咬牙，站了起來。
博爾術將棉巾批到婉嫣身上，輕輕的幫她擦拭著，像是撫摸一件珍貴的玉器。
手指無意間劃過肌膚，似是勾起星星點點的火苗。
婉嫣心裡陣陣漣漪。
低著眼睛，不敢看他。
隨後，博爾術把棉巾裹在婉嫣身上，一彎腰，一把將其抱起搭在肩上，放到氈榻上。
婉嫣坐在氈榻上，心撲通撲通跳著。
博爾術坐在榻上，看著婉嫣，突然說道：
“為什麼要違背可汗命令。”
什麼？
婉嫣驚得抬頭看他。
難道他知道了？
還是指別的什麼事？
婉嫣一時不敢輕易開口回答，生怕不打自招了。
看著婉嫣一臉防備的望著自己，博爾術開口道：“納牙阿告訴我了。”
果真是這樣。
“你如今是可汗的女官，不是普通百姓，知道這麼做是什麼行為嗎？”
“違背指令。”婉嫣脫口而出。
博爾術輕哼一聲：“不只是違背指令，還是背叛！”
婉嫣心裡一驚，不敢出聲。
......
“你跟他很熟？”
須臾，博爾術問道。
“蒙合跟也遂夫妻感情很好，而且他是個好人，謙謙君子，溫文爾雅，他已經很可憐了，何必非要置他於死地，留他一命，對可汗來說也沒什麼損失。”
婉嫣坦誠的說道。
“謙謙君子，溫文爾雅？你倒是對他印象不錯啊！”博爾術似笑非笑的看著婉嫣說道。
“我只是說事實而已。”婉嫣低頭道。
隨後，博爾術收起笑，坐直了身體，盯著婉嫣，一本正經的嚴肅道：
“不管他好與不好，那都是可汗要殺的人，違背可汗命令與背叛無異，按部落規定，是要被殺頭的！”
婉嫣倒吸一口冷氣，看著他不語。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嚴肅跟自己說話。
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
心裡有些打鼓。
片刻後，
只聽博爾術接著說道：“納牙阿沒告訴可汗，是留你一命。他告訴我，是想讓我看管好你，莫再犯錯，否則，誰也護不了你。”
“嗯。”婉嫣輕嗯一聲。
“也遂妃知道此事嗎？”博爾術問道。
婉嫣搖了搖頭，輕聲道：“怕她知道了再生事端，沒告訴她。”
“沒告訴她是對的，這件事只有你、我、納牙阿三個人知道，除此之外，不能再讓第四個人知道了，還有，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記住我說的話！”
博爾術認真的說道，說到最後加重了語氣。
“我知道了。”婉嫣聽話的點了點頭。
......
難得看到她如此乖巧順從的樣子，博爾術心中不禁淺笑。
不過，他與婉嫣說的也並非是在嚇唬她。
這個小女人，身上有著逆鱗，自己平日裡可以驕縱著她，但在部落軍情政事上，該警示她時，還是要警示，否則日後還不得縱容的無法無天了。
婉嫣也知道自己理虧，畢竟是違背的可汗的命令，有錯在先，此時也低眉順眼的聽著他說教。
半晌後，
婉嫣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汗有怪罪也遂嗎？”
“怪罪她什麼？”博爾術問道。
“那日她在宴會場上見到蒙合後，情緒激動，念舊情的樣子......”婉嫣輕聲說道。
博爾術輕笑一聲，說道：“可汗心胸寬厚，豈會與一個女人計較，更何況，草原男子根本不在意這個女人曾經跟過誰，只在意她現在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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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遂也不恨可汗殺了蒙合嗎？”婉嫣小心的問道。
博爾術靜靜的看了婉嫣一會兒，平靜的說道：“她比你懂得生存，這也是草原女子的宿命。”
婉嫣低頭不再說話。
......
“好好想想我方才說的話。”說完，博爾術起身準備離開。
剛走出幾步，博爾術回頭，對著婉嫣說道：“你確定今晚不留我在此嗎？”
聽到這個，婉嫣有些惶然，不知該怎麼回答。
博爾術返回氈踏處，看著婉嫣，嘆了口氣，輕緩語氣說道：
“我常年隨著可汗征戰草原，戰場上生死難料，說不定哪天就倒在馬背上，我只想珍惜與你相守的日子。”
婉嫣看著博爾術，心裡百般惆悵。
“過幾日，就是白節了，白節是草原上一年中最隆重盛大的節日，相當於你們漢人的元日，那天，家家戶戶都會進行聚會，拜祖。你若不來族裡參加宴會，就等於是不承認是氏族的人，會被族裡除名，你好好想想，白節前我會來找你。”
說完，掀簾走了。
這是給自己下最後通牒了嗎？
博爾術走後，婉嫣久久不能平靜。
......
這兩日，部落裡的人都在忙碌著過節的事。
家家戶戶宰羊，做乳酪，炸果子，換內圍，天氣雖然寒冷，但是絲毫不影響人們忙碌的熱情。
而這兩日，婉嫣卻幾乎沒出帳。
不為別的。
只因為：天氣太冷了！
從未想到草原上的冬天會如此寒冷。
昨天的一場大雪。
讓婉嫣知道了什麼叫冰天雪地。
這兩日婉嫣幾乎不是在氈榻上裹著氈被，就是圍在火爐前坐著。
......
“婉嫣姐姐......”
失吉忽禿忽興沖沖的掀簾進來。
“我在。”側倚在氈榻上的婉嫣說道。
失吉忽禿忽箭步上前，興奮的說道：“婉嫣姐姐，走，一起出去狩獵吧。”
“什麼！這大冷天的狩獵！你瘋啦？”婉嫣姐姐驚訝道。
失吉忽禿忽咧嘴笑道：“外面雪停了，越是這個時候，越適合狩獵，你趕緊起來，我們一起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