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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電梯

窗外,淒厲刺耳的防空警報劃破天際,預示裡世界的到來。

四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暗下去,不出十秒,將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警報聲漸漸隱去,黑暗降臨。

啪——

小安娜開啟手電,病房乍然亮起。

在裡世界中,一切彷彿脫掉了虛偽的外皮,乾枯,捲曲,直至脫落。露出其原本的外貌。帶著血痕與鏽跡。

唯有地獄,才配得上形容這裡。

一些就彷彿機械運作的沉重聲音,遠遠從地底傳來。

“手電給我。”身下的床變成了鐵絲鋼架,王耀神色肅穆,對一旁小安娜說道。

外界一片漆黑,鴉雀無聲。唯有街道邊,醫院的二層窗戶透露著光亮,格外顯眼。只是幾秒後,這道光亮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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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掉手電,四周並未像想象中那般漆黑如墨。而是不知從何處透露出的紅光,隱約照亮了病房和門外的走廊。

恢復了些體力的王耀艱難的操控身體,從鐵絲網床移動到輪椅上。他快速開啟手電,又瞬間關閉。藉著一剎那的亮光,王耀推動輪椅到床頭,將一截滿是鐵鏽的空心鐵管拿下來。它原本應該是掛吊瓶的。

丹尼拿走獵槍後,就沒什麼武器了。鋼筆槍對怪物的傷害太弱,還不如一根棍子實在。

“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這裡。明白嗎。”王耀一一將罐頭放在腿上,猶如處理後事般,不斷對小安娜叮囑,並教她揹包中各類物品的用法。“天亮後如果我沒回來,也要在這裡等我,不要到處亂跑。如果第二次天亮我還沒回來……”

丹尼的揹包也留在這裡,兩件揹包中的東西足夠小安娜自保和躲藏了。

王耀微微停頓一下,手掌輕柔的摸了摸小安娜的頭頂。“就快逃命去吧。”

昏暗之中,隱約只能看見一道輪廓。王耀不知道此時的小安娜是什麼表情。會是一如既往的漠然?還是不捨?

除了手電和罐頭,王耀什麼都沒攜帶。全都留給了小安娜。

他要去找丹尼。

丹尼既然肯冒著危險救王耀,王耀又怎麼會不去救他。

猶豫了一下,王耀貼近小安娜,想要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小安娜卻是躲開了。

王耀一怔,隨即苦笑道:“鑽到床下去吧,那裡會更安全。”

小安娜很聽話,彎腰手腳並用爬到床底。黑暗中,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著王耀坐在輪椅上離開的背影。

拋棄掉內心的不捨。來到走廊,王耀轉動輪椅緩緩前進。生鏽的車輪每一次轉動,都會發出吱呀的金屬摩擦聲。

第二次裡世界持續的時間在15分鐘左右,可以充分利用這點。王耀暗自想道,他來到安全通道前,發現前路受堵。

不是真的有什麼堵在樓梯,而是坐著輪椅的王耀無法下去。

這樣一來,只剩下唯一一條路了。王耀看向一旁的電梯,面色難看。

電梯……恐怖片和災難片裡坐電梯絕對是……

推動輪椅來到電梯前,王耀開啟手電,從縫隙照向其中,電梯廂正好在二層位置。

仔細用手電照了一圈,裡面沒有任何物體。電梯內部比一般電梯要長很多。畢竟是醫院電梯,肯定要能容下擔架和病床。王耀咬住手電,用手掰住兩邊電梯門,用力將其撐開。

因為重新使用雙手,尚未癒合的傷口重新崩開,血液沁溼了繃帶。撕裂般的痛楚並未阻止王耀,他臉上透露出堅毅之色,即便冷汗躺進眼中,痠痛難忍,他也沒想有去擦。

老舊生鏽的電梯門在王耀的用力下發出嘎吱聲響,緩緩開啟一條縫隙,並逐漸擴大。即便以王耀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也能勉強撐開。

掰開一條足以讓輪椅擠進去的縫隙,王耀終於停下來。如釋重負的鬆開牙齒,手電滾落下來,砸在腿上,跌落進電梯中。

他放在腿上的雙手微微顫抖著,纏繞的繃帶如同剛從血液裡撈出來。

他抬手用手臂擦掉額頭的冷汗,推動輪椅,進入電梯中。

在電梯廂中調轉方向,抬手摁動B1的摁鍵,等待十數秒,仍未發生變化。就在他以為電梯無用時,電梯陡然一陣,緊接著向下移動。

電梯與電梯井摩擦出火花,可見其下落速度之快,這根本不是什麼開始運作,而是……自由落體!

然而王耀腦中還未冒出任何想法,電梯猛地一頓,竟然驟然停止。電梯廂上方,繩索繃得筆直。

到了嗎……

電梯中,王耀喘著粗氣,心幾乎要從心臟中跳出來。眼中帶著難以掩去的驚慌。

運氣不錯,居然平安無事……

他手放在輪椅上,想要將電梯門掰開,一陣稀稀疏疏的爬行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就像是無數只蟲子爬動的密集聲音。

還不待王耀反應,一把放大了數倍的巨型銳利鍘草刀,帶著凜冽之勢,剎那間穿透電梯門,刀尖停留在王耀的額頭!

一道血痕出現在王耀額頭正中。

那道鍘草刀緩緩收回。

電梯門上多出一道二十多釐米的狹長縫隙,透過縫隙,稀稀疏疏之聲更清晰了。

王耀面色驚駭,他知道,外面的是什麼!

那是他一直試圖避開的怪物!

鍘草刀又突然從另外一處穿透進來。電梯門猶如一張紙,被輕易洞穿。

刀尖穿透王耀的襯衣,刺進胸膛這次不再像是額頭那樣,只是刀尖觸碰。而是扎進去足有一公分,產生的推力竟讓王耀的身體連帶著輪椅,緊緊貼在電梯牆壁上。

血液在白色襯衫上蔓延。

王耀無力的伸出左手握住刀身,掙扎著想要阻止這一切,鍘草刀卻猛地一轉,橫切而去。

四根染血手指跌落在電梯廂地面。

“啊啊啊啊啊啊!!!”狹小的電梯當中,王耀痛苦淒厲的慘嚎迴盪。他捧著缺少四根手指的左手,慘白的面龐猙獰,灰塵與汗水混合。

他痛得幾乎要昏厥過去,大腦極度缺氧!

鍘草刀緩緩收回,被硬生生砍出一條孔洞的電梯門外,一條青筋裸露猙獰的手掌陡然探出,向王耀抓去!

手掌距離王耀尚有半米遠就無法再向前了。數只拳頭大小,狀若蟑螂的噁心蟲子從縫隙中爬出,令人驚悚的是,這些蟲子竟然擁有彷彿人的臉龐!

一隻蟲子高高躍起,拔在王耀的臉上,竭盡全力想要鑽進慘叫的王耀口中。

腦中被疼痛充斥的王耀心中犯狠,上下牙齒驟然用力。

喀嚓——

蟲子被攔腰咬斷,頭部留在口中,黃綠色的粘稠液體流淌王耀一嘴。

“嘔!”王耀彎腰大口嘔吐,一隻蟲子順著他的褲腿爬上來。王耀抓起它。它的幾條肢體還在不斷掙扎,細小的人臉發出尖銳的叫喊。

起了殺心,王耀手掌收緊,欲要捏死它,卻陡然醒悟自己的手指已經沒了……他狠狠一擲,蟲子砸在角落裡,血肉模糊。蠕動了幾下後攤死在一旁。

吱呀——

然而就在此時,電梯廂又猛地一震。

緊繃著的繩索不斷崩斷,終於承受不住,電梯轟然下落!

那只手臂尚未來得及伸出,就被數噸重的電梯斬斷,落在電梯地板上,暗紫色的血液從橫截面流淌。

砰——!!!

地下一層,突兀之間,一道電梯墜落下來,陡然一道巨響,在這空曠的地下空間迴盪。

電梯的墜下揚起大團灰塵。灰塵瀰漫間,隱約可見電梯中,一道人影坐在輪椅上,低垂著頭,生死未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