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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情殤

連夏木都沒想到,這個冒充自己的傢伙,居然自盡得這麼乾脆!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

杜萱琳懷疑他的身份,又不是一天兩天,也沒見他要死要活的。

就算是簡三失蹤乃至隕落了,怎麼著也得等確認自己靠山倒了再說吧。

你就這麼把自己給了結了,萬一簡三和謝磊屁事兒沒有,這不等於雙方撕破臉皮麼?

還好,在杜萱琳面前,想死哪兒那麼容易!

他毫無意外地被杜萱琳給救活了。

“太子情緒有些激動,我有些話和他說。”杜萱琳朝其他幾位護衛他們的乾豐宗修士吩咐道。

“是!”

眾修士象徵性地將自己的位置往外挪了挪。

他們當然知道,其實挪不挪位置,沒什麼意義,反正他們都是以暗語在交流。

杜萱琳的目的,不過是向他們解釋先前發生了什麼,雖然其實什麼也沒說,卻間接告訴他們,此事並無大礙,無須過分緊張。

杜萱琳直接禁錮了假夏木,使得其雖然能行動如常,卻再無能力自盡。隨後以暗語道:“現在你想死是死不了的,回答得好,活罪可免。”

活罪可免,死罪依然難逃。

假夏木不無悲憤地道:“你認定我是假的,如今師父和簡前輩雙雙失蹤,一旦他們不幸罹難,我必死無疑!反正是死,我又何必給你可乘之機!”

至始至終,他依然一口咬定自己是夏木。

所謂死無對證,就是他的想法。

簡三如果沒事,他的身份不用暴露。

簡三如果出事了,更無人能證明他是假的,為什麼要主動把自己給交代了?

杜萱琳搖頭道:“不對!你知道在我面前根本死不了,所以故意死給我看,以博取我的信任。”

“師姐,你也不信我麼?”假夏木轉頭望著林可怡。

林可怡眼神複雜地望著假夏木,她的回答,幾乎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但是我知道為什麼你必須是真的,師父以為我不知道,簡……簡前輩知道我不僅不會洩露你的身份,還會極力配合他們,假裝和你比以前還親密……幸虧你是青狼。”

你是青狼,所以林可怡就當養了一頭寵物,而不會覺得彆扭。

如果夏木不是狼身而是人類,林可怡還會配合簡三的演出嗎?

林可怡的回答是會!

甚至她會考慮必要時,和這個假夏木結為道侶……

“我在普度宗的時候,簡前輩曾經跟我說過,一個人不能太自私。我知道他有他的目的,無非就是勸我放棄師弟,給簡小茹騰路。”林可怡目光盯著杜萱琳腰間的時空梭,幽幽道,“可是我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好有道理!”

林可怡喜歡夏木,喜歡到了根本無法自拔的地步。

可是這喜歡,卻把自己的親人折磨得遍體鱗傷。

讓人唏噓的是,盧庭淵夫婦並不是不同意這樁婚事,甚至為了達成這段姻緣,盧庭淵的手段,根本只能用陰險來形容。

然而結果呢?無數年來,盧庭淵夫婦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夏木真的有那麼值得愛嗎?或者,夏木如果真的死了,林可怡要麼瘋掉,要麼死去,就是愛情的極致表現了嗎?

不對,這是自私!

所謂殉情,不能以傷害自己的親人為代價。

“該醒悟了……”林可怡體現出與她平時完全不一樣的成熟和理智,這讓杜萱琳覺得陌生。

杜萱琳有些不安地提醒道:“可怡……簡三是我們的敵人!”

“我知道啊!”林可怡悽然一笑,“可是師孃,您想過一件事沒有?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父親一直都知道張羅其實根本死不了,是不是既可笑又可悲的一個故事?”

杜萱琳一把將林可怡摟入懷中:“可怡,別聽他瞎說。夏木知道這件事,甚至你父親知道他死不了,也是夏木告訴他簡三的。”

“我知道……我知道……嗚嗚!”林可怡窩在杜萱琳懷裡,痛哭失聲。

“你等下,夏木有話跟我說。”林可怡突然伸手將假夏木摁暈,隨後便靜聽呆在時空梭裡的夏木跟她講起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聽完夏木傳訊,杜萱琳怔立當場,久久才道:“夏木,你和可怡,結束了?”

“嗯,結束了……”時空梭裡的夏木,極力想表現得淡然一點,可惜根本無法遏抑的淚水,出賣了他的心情。

當你正在愛,卻又不得不終止時,所帶來的痛苦之濃烈,能做到哭出來,已經是很慶幸的一件事了。

“我就這麼跟可怡說麼?”杜萱琳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夏木,只好問道。

“嗯,師姐對盧師父誤解很深,必須給她解釋清楚。”

杜萱琳覺得不放心:“可是……可是我怎麼覺得,你這個盧師父,怕是有什麼其他目的吧?”

“師孃,我這人是多疑,但是我寧願相信他,就如相信謝師父一樣。哪怕我信錯了,只能證明是我這個人的性格不行,活該眾叛親離……”

……

杜萱琳把夏木在瑯嬛裡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林可怡。最後道:“夏木跟我說了,你是盧上仙唯一的女兒,他們怎麼可能害你?這一切,首先是為了讓你和夏木能名正言順地走到一起。”

夏木復生用了多少年,林可怡就在凡間輾轉了多少世。

這種醒來後發現自己期待的結果根本就是泡影,於是乾脆自盡,再世輪迴,週而復始,最後把自己折騰瘋了的過程,哪怕林可怡尚未甦醒宿慧,也能想象這到底是怎樣的折磨。

然而盧庭淵這個父親,明明只需告訴林可怡真相,這些莫大苦難根本無需經歷,卻任由林可怡沉淪在痛苦中。

林可怡只能認為,自己只是父親利用來最終道德綁架夏木的工具而已,又如何不會心生怨念?

然而夏木卻認為,盧庭淵的目的,絕不至此。甚至這並不是主要目的。

他真正想做的,是改變林可怡的性格。

這是兩手準備,既能為林可怡最終和夏木終成眷屬創造條件,同時也想透過時間和人生磨礪,打磨林可怡的心性,某一天能夠開竅,坦然面對這段感情。

就算不開竅,也能讓夏木知難而退!

像林可怡這種極端性格的人,說實話不適合有道侶,就算某一天她跟夏木走到一起,遲早也會感情破裂。

盧庭淵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不會把真相告訴林可怡。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才是正確的愛情觀。

要死要活,不是擁有愛情,而只是綁架愛情。

……

“他說結束了?”林可怡將腦袋從杜萱琳懷裡擠了出來。

“嗯,他有苦衷,你也有苦衷。”

“好吧,結束了。”林可怡掙脫杜萱琳的懷抱,衝著時空梭道,“師孃,您告訴他,結束了,不等於不能重新開始。”

“啊?”杜萱琳沒想到林可怡想問題可以刁鑽到這種地步。

一時間,她也覺得性格還真是是天生的,夏木這輩子怕都無法擺脫林可怡了。

“師孃,我沒說必須重新開始,我有很多選擇,他知道的。”林可怡挪動著步子,突然伸手抱住昏睡不醒的假夏木,“比如我選他!”

“……”杜萱琳不知說什麼好,好半天才道,“這不合適吧?”

“師孃,您不覺得,他其實很可憐麼?”林可怡輕撫著假夏木頭上的獨角,目中有淚水蘊藏。

“我知道他很可憐,然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就是命。要怪就怪簡三把他帶到了這個世上。可怡,你可別亂來啊。”

杜萱琳拿捏不準林可怡的想法,生怕這丫頭瘋起來就沒她做不出來的事。

萬一她真的就跟這個冒牌者好上了,估計盧庭淵會瘋掉。

林可怡伸手想要將假夏木摟得更緊一些,被杜萱琳發現端倪,如何能讓她得逞!

林可怡也不掙扎,而是異常安靜地道:“師孃,知道簡前輩為什麼篤定我會配合他演戲麼?”

“你說過的,為了親人。”

“你們也是我的親人啊!師孃,你知道師父不承認他是假冒的目的麼?”

這個問題杜萱琳不知道想過多少次,所以毫無猶豫就答上來了:“師弟這麼做,自有其道理。我沒問,如果不是夏木回來了,我會一直配合他把這場戲演下去。”

夏木回來了,而且是帶著一身可怕外掛降臨塵世間。

他能召喚不知道多少頭大乘巔峰的九尾妖狐,還能控制上千頭妖修為他所用,這還是他有意控制妖修數量的結果。

更可怕的是,連簡三都忌憚無比的先天道兵,在他面前就跟嬰兒一樣弱小!

正是因為擁有夏木這張底牌,杜萱琳才會徒弟站出來當眾質疑假夏木的身份。

她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給簡三製造一種自己的陰謀已經被識破的錯覺,從而在這個假夏木身上動什麼手腳,以便於他們根據其手法,摸索出應對之策。

甚至她都想好了,一旦確認謝磊並未被簡三操控,便會將真相據實告知。

——對,謝磊是否自由身,甚至更可怕的是,謝磊還是不是他本人,都還沒有定論!

能製造一個夏木出來,並且能在乾豐宗立足一百多年而不會被點破,簡三的能力,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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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下,憑什麼這個謝磊就不是他生造的?!

本來作為夫妻,杜萱琳要驗證自己的丈夫是否還是本人,完全可以透過某種方式來輕而易舉地進行驗證。

然而她怎麼敢試?如果不是自己丈夫,豈不是連謝磊死了還送他一頂花花綠綠的帽子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