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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火種與對望

“凱文,當你聽到這段錄音的時候,我大概已經不在了。但是,請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呵呵,我也留了一些東西給你嘛。作為在未來跨越終焉的希望,接下來的話,可一定要好好聽!”

坐在隕坑邊,手撐著尚未完全冷卻、還散發著熾熱溫度的月壤,雙眼遙遙望著遠處新亞特拉的一片廢墟,凱文的腦海中不知怎麼地又響起了梅的“遺言”。

也是呢,正如他拿到那份遺言時的所想,他有足夠的時間來將其反反覆覆聽無數遍。

以至於到了現在,那個終端早已因為迴圈播放次數太多而損壞到無法修復,但梅的每句話、每個字都鐫刻在了凱文內心,絕無錯漏的可能。

以至於到了現在,他只要來到月球,腦海中就會不自覺地響起梅的話:

“許多事情,我在上月球之前就有安排,包括由你負責的聖痕計劃,由蘇負責的恆沙計劃,還有方舟計劃與火種計劃,這些計劃的具體內容檔案在總部終端有儲存,我也沒有什麼都說的必要,只是在這一戰之後,各個計劃的負責人可能需要微調了。”

“是啊,梅,我都按你說的去做了。五萬年前,從月球上活著回來的英桀只有我和蘇兩人,正好執行恆沙計劃和所謂最差的聖痕計劃。”

至於方舟計劃……

布蘭卡和格蕾修乘坐的火箭在四千五百年前啟程,但剛一飛出地月軌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本身就是一個意義不大的計劃,凱文也沒有再強求。

而最後,火種計劃……凱文似乎想到了什麼,輕輕搖頭,將那一抹猶疑從腦海中暫時抹去,繼續回想著梅留下的話。

“不過,問題不大。凱文,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帶領他們,將我們今日所失去的東西重新奪回。

“更何況,我也不是沒有提前留下後手,所謂的‘盜火者計劃’,凱文,那可是我為你準備的一份大禮呢……你之後在總部的檔桉裡也能找到。那是帕朵用她的犧牲換來的,百分之十的戰勝崩壞的可能性。

“最後,關於米凱爾的問題,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對你來說都會是一種困擾。這我明白。凱文,但我覺得你沒必要太過糾結於這個問題。

“他究竟想做什麼?要做什麼?這不是僅憑你的思索就能想通的。我們只能把握住他造成的結果,而後一步一步邁向我們自己所預定的未來。不過,這也只是我個人給予你的建議,真正想怎麼做,該怎麼做,決定權都在你自己手裡了。凱文,你自由了。”

是啊……自由了,但是凱文寧願不要這樣的自由。

“哼……”

他站起了身,眼前所能見到的月壤依舊是漆黑的一片,那是天火席捲而過的痕跡,甚至還殘留著數百度的餘溫。

對於一般的人類而言,這裡無論是能量輻射還是高溫,都是極其致命的。但對於凱文來說……不過如此。

他轉頭看了眼身側,天火大劍早已修復如初,劍身上時不時躍起一兩朵火苗,相比於曾經,現在的它似乎格外收斂,但它散發出的能量輻射與溫度卻早已超過了周圍環境的數倍。

即使是對於那些量產型融合戰士來說,這樣的天火大劍都是極其危險的,甚至只要靠近就有可能受傷……但凱文卻甘之若飴。

原因也很簡單。

凱文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青霜色的寒氣從護腕的邊緣一閃而過——也不知道是梅比烏斯的手術保質期過了,還是五萬年前那場戰鬥留下的傷勢影響,總之,雖然他自己還能控制體內的寒意外洩,但他的體溫卻實實在在地又回到了最初的零下三十度。

好在,他也不用為不能擁抱梅而煩惱了。

好在,這把一路陪伴他的天火大劍,還能在此時此刻給予他微不足道的溫暖。

他閉上眼,無聲地握住了劍柄。

在無數個日日夜夜中,在凱文的記憶中,關於那一場戰鬥的一切,非但沒能被時間的長河一點一點沖刷到模湖不清,反而輪廓越發清晰,凱文只要閉上眼睛,甚至不用刻意回想,腦海中就會復現出自己迄今為止最後一次使用天火聖裁時的點點滴滴。

似乎是為了證明這一點,他的胸膛以一種怪異的節奏起伏了十七下。這一套動作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只是他在打出那一次天火聖裁前所經歷過的呼吸,每一段的節奏,胸膛的每一次起伏都與記憶中完全一致。

完全一致,因為他從未忘卻、也從不能忘卻。

那是他最接近神明的一次,可是他終究沒能將其跨越。

不過,說起米凱爾……

凱文睜開眼,轉過身,在他背後,他們曾經與米凱爾大戰打出的盆地與五萬年前別無二致,唯一有一點不同——

在盆地的正中,多了一個長二十多千米的十字形凹槽,只有這樣大的尺寸,才能容納得下極度縮小後的石像。

是的,相比於五萬年前視月球為雞卵的大小,如今這座石像的尺寸,確實是被極度“縮小”過。

他的雙手腕部被巨大的石釘釘住,頭部像是被枕起,又像是對方正在平放的十字架上低頭與他對視。

“米凱爾……”

石像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裂痕,尤其是胸口處,那已不是裂紋,更像是長槍刺入後留下的傷口,在這些裂紋的斷口處散發著藍紫色的微光,異常詭異,這就是五千年前凱文再次踏上月球時,見到的米凱爾的模樣。

在他們進入休眠艙後,終焉確實輪迴了地球的時間,這毫無疑問,但米凱爾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石像,他死了嗎?是誰擊殺的?誰又能殺死他?

石像胸口處的“傷口”,粗看像是一個大洞,但細看之下,又好像是兩個洞連在了一起,這也與米凱爾身邊那把直到最後也沒怎麼用過的雙叉長槍對應上了。

這一切似乎都在告訴凱文,米凱爾、曾經降臨過的終焉,或許已經死了。

死因未知,倒更像是自舛。

但凱文無論如何不能接受這種結果——他直到現在也沒想好,如果有再面對米凱爾的機會的話,自己究竟應該採取怎樣的態度,又或者,下一次再見米凱爾,便是在聖痕計劃的終點?

但不管怎樣,凱文知道自己最不想要什麼——他不想失去再見米凱爾的可能。

無論是作為曾經的戰友,抑或是作為……背叛者。

因為他一定要再與米凱爾相遇,而後,無論是用言語還是用拳頭,都要讓米凱爾把一切交待清楚。

“凱文,你現在可能需要回地球一趟。”

蘇的通訊忽然在耳邊響起,凱文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發生什麼事了嗎?二十四個小時應該還沒到吧?”

凱文再次轉過身,眺望著早已是一片廢墟的“指揮部”,彷彿在與人對視。

“發生了一些……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事,可能需要你提前回來處理。”

“你不是勸我,盡量少插手人類之間的事麼?”

凱文挑了挑眉,如果不是蘇的勸阻,他早在一千年前就開始執行聖痕計劃了。

兩人那段時間差點兒鬧到拔刀相向的地步,如果不是樂土中的梅及時調解,或許……

但不管怎麼說,兩人之間的裂痕已經生出,這裂痕與他們的友情無關,這裂痕自然也不會為他們的友情所彌補,因為這是兩人對方法上的態度的本質不同而造成的。

正如曾經的那句話——如果將聖痕計劃交到蘇手中,那就預設是放棄了這一計劃被執行的可能性。

也就是說,只要他們依舊想要跨越崩壞,兩人的矛盾就是不可避免的。

只不過,人類文明目前甚至連自稱“幼年期”的資格都沒有,凱文如今冷靜下來之後,也覺得一千年前自己確實有些操之過急了。

但不論怎樣,再過五百年呢?按照當今人類文明發展的速度,再過五百年左右的時間,文明強度也該達到律者出現的閾值了,到了那個時候,聖痕計劃不執行也得執行。

別看蘇口口聲聲“給現在的人類更多時間”,看似只是反對他提前執行聖痕計劃而已,但真到了那一步,以凱文對蘇的瞭解,他大概還是會繼續反對聖痕計劃。

對此,凱文心知肚明。

對此,凱文早有準備。

或許……他不得不對自己的這位好友,也是唯一陪伴自己走到這個時代的戰友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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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至少不是現在。

所以,這就奇了怪了。

蘇堅持的理念,一直是給人類自己發展的時間,減少他們這些“先行者”對人類文明的影響。如今居然請求他提前回地球,處理人類自己的問題了?

“蘇,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有帝王級以上的崩壞獸出現了?”

“那倒不是。”

蘇很快否認,但這反而讓凱文更加迷惑了——不是崩壞,那就是人類自己的事啊。

“天命……也就是你和他的後代與現文明人類交匯而出的產物,他們為了抵消黑死病帶來的負面影響,正在準備……東征。”

“東征?那又怎樣?你不是想要讓他們自己發展麼?”

“如果他們知道些分寸的話,當然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們東征的目標是……神州。”

“神州?”

凱文抿了抿嘴,大致知道蘇的擔憂在何處了。

所謂“知道些分寸”這種話,凱文直接忽略了,蘇或許是想要藉此表達什麼,但凱文沒心思和他猜謎語。

重點在於……神州。

科研人員出身的梅,在安排計劃之時,也安排得相當有“實驗性”。

四個計劃之中,恆沙計劃與方舟計劃的意義其實並不大。起碼凱文自己是這麼認為的,一個是觀測虛數之樹上其餘的世界,試圖從中找到對抗崩壞的正確道路,一個是攜帶人類擁有過的一切的證據,在宇宙中尋找新的家園,但這和地球有什麼關係呢?

所以,凱文最關注的,無非是被稱為“最壞的”聖痕計劃,和“最好的”火種計劃。

一個是最理性的計劃,一個是最感性的計劃。

不難看出,梅在這兩個計劃上刻意留存了對比性。

相對應得,這兩個計劃的執行區域,在梅的設定中,也進行了刻意的區分——

聖痕雖然早已被散佈到全人類的基因序列當中,但聖痕計劃應該主要在原歐洲分部大致地區執行。

而相對應的,火種計劃將著重在亞洲東部地區執行。

但問題在於,在僅有蘇和凱文兩人,且蘇已經被恆沙計劃束縛,無法脫身的情況下,火種計劃就連最基本的執行者都沒有。

不過,蘇也不是不能兼任,因為凱文翻過火種計劃的相關資料,這根本就是一個……沒有任何介紹,沒有任何計劃書的計劃。

火種計劃這四個字的背後,是一片空白,以至於凱文最初甚至覺得,是不是梅在上傳資料的時候系統出現了什麼錯誤,以至於遺失了有關火種計劃的全部資料?

不過,不可能,就如他手中的聖痕計劃,早已經歷了無數次改版,每一版計劃書做好後都要上傳系統備份,但……火種計劃……是真的什麼都沒有。

但這些都不是火種計劃至今都沒有執行的原因。

原因其實只有一個——四千五百年前,凱文和蘇前往申州東部,進行火種計劃執行的可能性分析時發現,在他們到來之前,就有一個化名“赤鳶”之人在此散佈下文明的火種。

他們也不是沒有嘗試過聯絡對方,但數次前往“赤鳶”所在的太虛山都無功而返,甚至最後一次還差點兒被困在了太虛山周圍的幻陣中。

那可是差點兒讓蘇這個精神感知類融合戰士都翻車的幻陣,由此,“赤鳶”的身份幾乎不用懷疑了,必然是英桀中的一位。

考慮到“赤鳶”以女性身份示人,精神感知類的阿波尼亞和黛絲多比亞、持有第八神之鍵的華都是懷疑對象。並且,考慮到米凱爾的權能,他自然也在受懷疑之列。

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餘英桀的隕落都是凱文和蘇親眼見證的,但終焉的權柄是時間,米凱爾的想法又讓人捉摸不透,甚至分不清立場,所以……也不好說了。

“所以,蘇,你想接入天命和神州的明帝國之間的戰爭?”

“凱文,我是覺得,這一次或許是我們與‘赤鳶’接觸的最好機會。不可否認,東方的明帝國十分強大,正常作戰,以天命現在的狀態絕無勝算。但據我所知,天命藉著治療黑死病的機會,研發了不少崩壞能武器,神州的赤鳶可不會傳播這些東西。”

“所以,一旦天命在戰場上使用崩壞能武器,神州的軍隊支撐不住,會向赤鳶求援?”

“也或許赤鳶本就在關注著這場戰爭,如果一切僅停留在人類本身的衝突內,那她就不會干預。但若是牽扯到崩壞……她就不能坐視不理。如果她真的是英桀中的某一位的話,我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蘇的話讓凱文再次沉默了一會兒,以他對蘇的瞭解,他知道他還少說了一個理由——

他,蘇,好歹也是一個醫生,好歹也曾經有過懸壺濟世的夢想,面對即將爆發的戰爭,面對即將出現的大規模流血、傷患,他又豈能無動於衷呢?

只不過……

“蘇,再給我兩個小時,好嗎?”

“凱文,你……”

凱文很少哀求別人,尤其是面對蘇,但此刻他不得不如此。

他要在這裡待上一整天,這是數萬年來養成的習慣,只是因為她的一句話——

“凱文,最後的最後,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對於掌握時空權能的終焉而言,她的每一擊都會在本徵世界剝離下無數個世界泡,從機率學的角度來說,其中某個世界泡裡有我的存在,是必然會發生的事。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呵呵,你會聽到這段錄音,本就說明了一切,不是麼?

“總之,假如這一切真的發生,你可以在以後每一年的這一天到月球上來,世界泡的那個我會記得這些,她會在每年的這一天站到指揮部的門口,這樣,我們也是在……對望吧?

“這樣……我們就不算,徹底分開了吧?”

凱文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投向指揮部坍塌後的廢墟,廢墟正對著他的方向有一條斷橋,那是唯一可以站人的地方。

凱文望著空空如也的斷橋,正如之前數萬個日夜以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