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以雪為兵
長子縣通往壺關縣的官道上，一支軍隊正在行進。軍隊的兵力約在兩千人左右，在狹窄的官道上排成一條長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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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軍隊不像正規軍，著甲的兵將甚少。大多數士兵，都衣著寒酸，非常破舊，有很多人連件冬衣都沒有，一邊行軍一邊瑟瑟發抖。
官道兩側，山嶺逶迤，一片雪白。今日天氣尚好，山嶺朝陽面上的積雪，已開始融化。樹木枝幹上的血塊，不時簌簌落下。
軍隊前方位置，是一支約百人的騎兵。這些騎兵的軍服比起後方的步兵來，倒是整齊多了，每個人都穿有皮甲。顯然，這是領軍之人的親衛士兵。
騎兵隊形靠近前方三分之一處，一大一小兩杆旗幟高豎。稍大點的旗上寫有一個“楊”字，稍小點的旗上寫有一個“李”字。
旗幟下方，兩員武將並騎而行。“楊”字旗下方的那員武將年約二十來歲，黑麵方臉；“李”字旗下方的那員武將年齡稍小，約在二十七八歲上下，白麵長臉。
“大帥，再有十多裡就到秦翼駐軍之處了，我軍卻連敵軍一個斥候都沒遇到，情況有點反常啊！”李姓將領面現擔憂之色。
楊姓將領微微一笑：“羅奎不是說，秦翼帶出兵力只有八百麼，他定是探知我軍強盛，不敢交戰，前去攻擊壺關縣了。”
就在此時，前方一片快馬直奔而來。
“斥候回來了。”李姓將領說道。
那斥候騎馬奔至近前，跳下馬朝楊姓將領稟報：“大帥，秦翼的軍隊正在慌亂的收拾營地，像是要逃跑。”
楊姓將領眼神一亮：“哈哈哈，都傳秦翼武力過人，智謀百出，卻原來是個草包。我軍已行進至離他的軍營只有十多裡地了，他不立即整軍應戰，反而還想著拔營逃走。兄弟們，加快行軍，一舉擊破敵軍，斬殺秦翼。”
“且慢！”那李姓將領見楊姓將領下令，連忙阻止。“大帥，當心有詐！”
楊姓將領一怔，默默思索了一會兒，搖頭道：“奉禮多慮了。若說秦翼使詐，無非是沿山路設伏。可如今大雪蓋地，山坡溼滑，根本不利於設伏。再者，羅奎算計秦翼之心已久，苦心想出的計策，若他不告知我，連我都看不破，更別說秦翼毫不知情了。他定是見我軍突降長子縣，一時慌了，這才失了應對。”
李姓將領聽完楊姓將領的分析，便道：“大帥所言極是。只不過，打仗不可莽撞，小心無大錯。”
說完，他就轉過頭問斥候：“前方可有適合設伏的地形？”
那斥候想了想，說道：“似乎沒有適合設伏的地形。此處前行七八裡，有一山峰名為斜尺峰，長約四五裡，非常陡峭，不易攀爬，且靠近官道的這面山坡光禿禿的，連棵樹都沒有，根本藏不住人。”
楊姓將領聞言，笑道：“奉禮，我就說你是多慮吧。過了斜尺峰，就馬上到達秦翼紮營之地了，他就更不會設伏了。”
李姓將領還是不放心，又對那斥候問道：“那斜尺峰對面可有適合設伏的地方？”
斥候道：“斜尺峰對面是一處立直的懸崖，更沒法設伏了。”
李姓將領這才朝楊姓將領拱手道：“大帥，是我多慮了。”
“既如此，全軍全速行軍！”楊姓將領立刻下令。
…………
斜尺峰是一道山嶺。南北走向，長約四五裡，寬約二三裡。山嶺東面，坡勢陡峭，傾斜角度超過六十度，正面山嶺又直又平，形似斜豎起的尺子，因此得名。
斜尺峰下，就是官道。官道另一面，是一道懸崖。懸崖的長度約在二里左右。懸崖頂端倒是比較平坦，形似平臺。崖頂野生樹木叢生，荒草密佈。這座懸崖也有一個名字，本地人稱之為道冠崖，也是因形起名。
秦翼的沒有猜錯，來的這支軍隊正是白波軍的楊奉所部。那兩員領軍的將領，便是白波軍渠帥楊奉和假帥兼軍師李樂。
楊奉和李樂領軍進至斜尺峰下，兩人便一邊行軍一邊打量道路兩邊的地形。
“此處地形極為險峻，如果給秦翼充分的時間做準備，他派兵在兩側峰頂備足滾木礌石的話，我軍怕是要埋葬於此了。”楊奉手拿馬鞭，左右一指說道。“可惜，咱們來得如此之快，秦翼根本來不及做準備，倒是白白浪費了這處好地形。”
李樂贊同道：“是呀，我還是挺佩服羅奎這廝的。他竟然想出如此妙計，說動大帥您與他同襲長子縣。那秦翼就算想破了腦袋，也絕對想不到，我軍會像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現在長子縣境內。他又怎會有時間準……”
話還沒說完，李樂突然兩眼緊盯斜尺峰的山腳。
“奉禮，怎麼了？”楊奉見李樂神情有異，連忙問道。
李樂抬手一指山腳，疑惑道：“大帥你看，這山腳處，為何放置了這麼多草木？”
楊奉順眼看去，只見斜尺峰山腳下，用草木堆成了一條長長的地帶，一直向山腳兩頭兩端延伸。那些草木被積雪掩蓋了一部分，露在外面的部分，寬約兩尺左右。
“大概是附近的鄉民生怕積雪融化，導致雪崩掩埋道路吧。”楊奉稍一琢磨便說道。“奉禮你看，這斜尺峰上連棵樹都沒有，又如此陡峭，倘若積雪開始融化，很有可能會形成雪……不對，如果是防止雪崩，這點草木根本起不到作用。”
“雪崩？”李樂眉頭一皺，隨即大驚失色：“不好，我們中埋伏了！”
話音剛落，斜尺峰對面山崖上忽然傳出極大的異響聲。楊奉和李樂下意識抬頭看去。
“嗡嗡嗡……”弓弦震響聲中，一排火箭從山崖上向下射出，直直落入斜尺峰山腳下的草木帶中。
騰地一下子，那條長長的草木帶立即被點燃，一下升起數不清的著火點，就像一排燈籠似的。
緊接著，各個著火點迅速朝兩頭蔓延，幾乎是在眨眼之間，那條草木帶就形成了一條火龍。很明顯，那條草木帶上被澆了引火之物，極有可能是桐油或菜油。
“立刻撤出此地！”楊奉見狀，哪裡還想不到這是敵軍的計謀，慌亂的下令。
“快，朝兩頭突圍！”李樂也嚇得大吼。
但大多數士兵卻沒有立即反應過來，他們還在傻傻的盯著斜尺峰山腳下的火龍出神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