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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秦淮的底牌?(5.3k)

砰!

厚重的一摞卷宗砸在石桌上,秦淮的豆漿都勐地一顫險些灑落出去。

“三月初七,張大根在花田樓吃酒,言語辱罵我四房一少女,惹得同行人大打出手,最終被打斷三根肋骨,左手折斷。”

“三月十三,在我四房掌管的碧紅園酗酒鬧事,接連七天,擾的碧紅園客流大減。至今都未能恢復元氣。”

“穀雨,我四房一位青年在前往九月勾時離奇失蹤,有人在同路上見到過張大根的身影……”

李步虎越說越氣。

而所言之事也是越來越過分。

剛開始李步虎還拿著宣紙一字一句的念,到最後直接就看著秦淮,倒背如流。

言語間的怒火和殺意,不加掩飾。

秦淮聞言,也眉頭大皺。

他只知道張大根接連挑釁四房,但不知道此人竟然敢如此過分。

謀財還能忍讓,害命那可真是不死不休了。

“家族怎麼說?”

秦淮沉聲問。

“家族……”

李步虎冷笑一聲,“還有個狗屁家族啊,三房和五房幸災樂禍,巴不得給張家當狗呢,族會上整日都是抨擊我四房……說識人不明,不該支援姐夫。不然也不會被張大根針對。”

他咬咬牙,“這是什麼狗屁道理,他的意思是我李家人做什麼事,支援誰還要經過他張家同意嗎?”

“我看是三房和五房,給張家當狗當慣了……腦子都壞掉了。”

“就是就是。”

一旁李步虎的老婆李春嵐也憤憤道。

她不是九龍門李家人,而是城中一個富商家的女兒。

和李步虎結緣於一場酒館裡俗套的英雄救美,只不過英雄是李春嵐。

將錢全都用在練肌肉上的李步虎因為李家的種種糟心事去酒館喝酒,已經是賒賬的慣犯的李步虎,全然忘了上次說好的下次結清,結果喝的上頭又沒錢結賬,最後被忍無可忍的酒館老闆堵住,嚷嚷著要將人壓到九龍門要錢。

幸虧李春嵐揮出重金還上了欠賬,兩人也就此開啟了一段緣分。

兩人的事在前兩年也是李家一個不大不小的趣聞,秦淮也是從河邊洗衣服的婦人們口中得知的。

除此之外還有九龍門中的許多八卦趣聞,讓秦淮大開眼界。

李步虎繼續陰陽怪氣,“三房和五房把自己當做精神張家人,但人家張家人也不認他們啊。”

“前天南邊幾座礦山結算,那位張大門主非但沒有給三房五房更多的份額,反倒是從他們那裡扣的最多。”

“理由是什麼監管不力,被聖心教的人騷擾了。”

李步虎說著,自己都氣笑了。

“結果三房和五房的人,自己還一臉和顏悅色的點頭,跟得了恩典似的。”

秦淮聽著李步虎的話,也不由覺得這三房和五房的人太過荒唐了。

當真是跪久了,自己都習慣當狗了。

“無藥可救。”

秦淮低聲,“家主那邊呢?”

“家主……”李步虎頓時啞火了,看了看秦淮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有什麼說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

秦淮寬慰道。

李步虎嘆了口氣,“家主讓我們忍一忍,說什麼時機未到,平日讓手底下的人低調點。”

“但我們四房從來也沒想惹過事啊,那張大根都把腳踩到我們頭上了,總不能還忍著吧,那還練個屁武!”

李步虎髒話連篇,他開始放開,火力全開的輸出李家人重重荒唐的行徑。

秦淮對於那位至今都沒有交集過的岳父大人的評價,也只有兩個字。

軟弱。

太軟弱了。

實力不濟也不能成為不敢還手的理由啊。

再說李家雖然勢弱,但也沒弱到任由張家宰割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像李澤仁這般一味退讓,太傷人心了。

長此以往下去,恐怕就算有一天李家能再度恢復和張家抗衡的力量。

也沒人有這個心去抗衡了。

“姐夫,那張大根喜歡去兩個地方,一個是每七天去一次花田樓吃酒,然後吃完酒就拐到街對面的梨子院。那梨子院裡淨是些從周遭城鎮,甚至還有令江郡外逃來的婦人……”

李步虎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已經被身邊的李春嵐掐住了腰尖肉。

“算算日子,還有四天時間。”

李步虎湊到秦淮身邊,“姐夫,咱們要怎麼懲治張大根啊?”

“那家夥畢竟是九煉,已經將勢修出來了,想要讓他吃癟恐怕不太容易。”

懲治?

秦淮一愣,“我可沒說過要懲治他。”

“啊?那…那姐夫你要我盯著張大根做什麼啊。”

“四房不是有個弟子失蹤了嗎?那張家也失蹤一個不過分吧?”

秦淮的語氣平澹。

“姐…姐夫,你可別嚇我。那張大根的實力在紋骨之下已經鮮有人敵了。”

“就算是姐夫你恐怕也要差不少。”

李步虎心中震動,他沒想到姐夫讓他收集張大根的行蹤,不是為了懲戒,而是直接讓人消失……

真不愧是姐夫,每次的想法都讓自己捉摸不透。

“這件事我自有辦法,你繼續盯著張大根的行蹤就是了。”

秦淮沉聲說道。

自己破境九煉和養成白龍之勢的訊息並未被人知曉。

所有人都還被矇在鼓裡。

“可殺了張大根,張家的人恐怕報復啊……”李步虎有些慫了。

“張家現在沒有對李家出手嗎?”

秦淮反問,“想想四房的弟子,想想李家每月的分成。”

李步虎聞言,頓時啞口無言。

姐夫說的確實都是事實啊,他們現在唯唯諾諾,好像也沒有減少被欺負。

秦淮起身,走出四房的院子。

然後看向李家宅院的中心,猶豫了片刻才徑直朝著那最中心走去。

今日和李步虎交談,他覺得自己想幫著李家想要再度崛起重掌大權。

這位家主…自己的岳父的想法他要瞭解一些才行。

也要試探一下岳父的真實意願。

院子不大。

兩層的小木樓矗立在最中心,周圍是一些牛羊和雞鴨被分割在兩邊。

雞屎和牛羊糞混雜的惡臭氣味,被一股詭異的香味中和。

變得有點說不上來。

進出院子的李家弟子,看見秦淮的身影時眼中紛紛露出詫異的神色。

這位姑爺進他們李家三個月了,還是頭一次來這裡。

“喂,這裡是李家重地,閒雜人等不能擅闖!”

長相彪悍的壯漢杵在門口攔住了秦淮的去路。

“那就勞煩你幫我通報一聲,就說小婿秦淮有要事相商。”

“你在這兒等著吧。”

彪悍的壯漢說罷,快步朝著裡屋走去。

然後,

又很快的走出來。

“家主說了,不見。”

秦淮聞言,微微皺眉。

他作勢欲往裡面走,那壯漢頓時擋在秦淮的身前。

“姑爺…別為難我這當差的了。”

壯漢苦笑一聲。

眼前的秦淮早已經是青龍關的第十一位,恐怖的戰力自然不是自己能夠擋住的。

而且他對秦淮印象不差,因為自家婆娘和娃娃都在秦淮手中得過好處,對其有不錯的印象。

只是……

他只是個小卒而已。

“那請你再幫我通報一聲吧。”

秦淮看著壯漢為難的模樣,繼續說道。

“姑爺,老爺他…不太待見您。”

“嗯,我知道。”

秦淮點點頭。

壯漢見秦淮態度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麼。

轉身又走進閣樓。

“進來吧。”

樓上,傳來李澤仁的聲音。

“姑爺請……”剛走進樓裡的壯漢一喜,又叮囑一句,“姑爺您說話當心點,別鬧僵了關係。”

“多謝。”

秦淮臉上露出微笑,然後快步走上這座閣樓。

二樓沒有絲毫木板間隔,放眼望去一覽無餘。

面容整潔的中年人坐在窗邊的竹椅上,手裡捧著一本令江的地方縣誌《令江山水錄》。

秦淮走到其面前,李澤仁仍舊看著書,絲毫沒有抬眼看秦淮的意思。

“家主,不知您怎麼看張大根最近兩個月的作為?”

秦淮單刀直入。

“你這是要教我做事?”

一句話,直接讓這閣樓上火藥味十足。

“不敢,我只是覺得張家狼子野心,絕對沒有想要和李家共存的意思。”

“一味的推讓恐怕會將李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秦淮言辭誠懇。

“如今張家是溫水煮青蛙,一點點消磨李家的力量,蠶食著李家的人心。”

“長此以往下去,恐怕李家再無復興的可能。”

秦淮時刻記得自己答應李韶香的承諾,和她信的那個天命。

為了報答夫人的救命之人,秦淮會竭盡全力的幫她解開心結。

李澤仁放下手中的縣誌,冷眼看著秦淮,“怎麼,學著皓月謙謙公子的形象,拉攏了兩個月人心,就覺得自己能取而代之了?”

“覺得自己有能力統領九龍門的年輕一輩,甚至九龍門了?”

李澤仁冷笑一聲。

“你能模彷皓月的行徑,卻模彷不了他的本心。”

“你差他太遠了。”

秦淮微微皺眉,卻仍舊說道,“張皓月此人,恐怕絕非像他表現出的這般寬容和善。”

作為張皓月的‘好友’,自己多次收取其經驗都是雷打不動。

很顯然無論兩人再怎麼‘親密’,都不影響經驗值。

這種現象從未發生過。

那唯一的解釋就是,張皓月對自己的友善都是偽裝出來的。

所謂‘兩人合力將張李兩家的內鬥解除,帶領九龍門前行’的話,都是場面上的言語。

李澤仁緩緩站起身。

高大的身材讓其居高臨下的看著秦淮。

“一個人可以偽裝一天,偽裝一旬,甚至偽裝一年。但他絕對做不到十幾年如一日的溫良謙遜,待人如摯友親朋。”

“而且……一個人若是偽裝了十幾年,甚至一輩子,那他是不是偽裝也就不重要了?”

李澤仁冷漠的看著秦淮。

“我原本還覺得你天資不錯,又勤奮刻苦,雖不及皓月那孩子但也算是香兒沒看走眼。”

“但現在……”

“你卻在我面前公然詆譭一個九龍門上下人人敬愛喜歡的大師兄?質疑一個九龍門大師兄的品行?”

李澤仁的聲音漸漸增大。

“若張皓月真是如此,那放任張大根之事又該作何解釋?”

“張武那孫子的錯,和皓月那孩子有什麼關係?”

“日後若是皓月掌權,必然會讓張李兩家回到正途,原本的對立也自然會消散於無形。”

秦淮聽著李澤仁的言論,頓時啞然。

他很難相信,這些話竟然是從堂堂李家家主的口中說出來的。

李澤仁竟然會如此看中張皓月。

也難怪三房和五房敢公然嘲諷四房了。

秦淮深吸了一口氣。

也是那張皓月隱藏的太好了,自己若非是撿經驗發現可疑。也未免會懷疑到幕後主使會是張皓月。

只是……

如今堂堂的李家家主都如此堅定不移的相信張皓月。

看來想要尋求這位李家家主的支援,讓自己行事多一分底氣恐怕是不現實了。

“你快些走吧,看的我心煩。”

李澤仁揮揮手,下了蓋棺定論,“你永遠都成不了皓月的。”

他直接趕走秦澤。

秦澤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抱拳,默默退出。

對於李澤仁這般態度自然也談不上恨,畢竟若不是對方鬆口答應了李韶香將自己留在九龍門,自己現在估計已經投胎轉世了。

只能說李澤仁被張皓月洗腦了。

完全被其精湛的演技騙過。

不過這都不是問題,一切的偽裝都會被強大的實力所撕碎。

秦淮走出閣樓宅院。

“姑爺請留步。”

一個面容和善的中年管家攔住秦淮的去路。

“你是…二叔府上的?”

秦淮想起此人的身份。

“正是。”

管家滿臉堆笑,“二爺想請您到府上一聚。”

秦淮腦海中浮現出那位二爺的身影,這位二爺平日在李家宅院都不怎麼走動。

就算是開族會,或者宗門議事也不出聲。

只是默默看著,對於張家人的大多數提議,二房的回答就只有一個。

不聽、不做、不配合。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最堅定的強硬派,只不過因為在九龍門甚至是李家都形只影單,才讓其暫時蟄伏。

“那就勞煩管家帶路了。”

秦淮微笑。

看來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他走入二房的院子,周圍會零落的響起幾聲‘姑爺’。

在書房內,秦淮見到了那位李家二爺李澤武。

雖然名字中帶著武。

但這位二叔卻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

長髮披肩,肌膚光潔。

只不過敞開的胸懷中那壯碩的有些違和的肌肉讓人有些恍忽。

“小子秦淮,見過二叔。”

秦淮抱拳。

“哈哈哈……姑爺見外了,見自家人還行什麼禮啊。”

李澤武連忙起身,拉來一把椅子將秦淮熱情的按倒在上面。

“二叔說的是。”

秦淮也笑道,“不知道二叔找我來是為了什麼事啊?”

“姑爺是真不知道?”

李澤武神色玩味。

“猜測倒是有一些,只是不太明白對不對。還請二叔賜教。”秦淮如實說道。

李澤武沉吟了片刻,緩緩開口,“你小子從一進門就不一樣啊。”

“可謂是萬眾矚目,李家的人厭惡你,張家的人更是想殺你……我那大哥更是支開韶香丫頭,讓你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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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這種局勢,還是被你輕描澹寫的扭轉過來了。”

“你的天賦很好啊,真如我那侄女所言,有機會成為我李家逆轉局勢的關鍵。”

李澤武起身,親自給秦淮倒了一杯茶。

兩人就這麼坐在書房中聊天。

“但最重要的是你看的很清楚!對張家人的心思看的很透徹!”

“知道他們心懷不軌所以並未靠近他們,這點看著簡單……但在如今的李家可是不常見了。”

說到這兒,李澤武不禁滿臉唏噓。

如今的李家已經被張家潛移默化的滲透的千瘡百孔。

究竟有多少人頂著李姓,考慮著張家人的安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甚至還把四房斧正回了正確的道路上。”

“所以我一直在留意你和四房……然後發現四弟最近派人跟蹤張大根,跟蹤的很頻繁啊。”

“再加上那張大根最近做的蠢事,你今天又破天荒的去找了李澤仁。”

李澤武一頓,這才回到主線上。

“我想姑爺是要有大動作了吧。”

“這麼明顯嗎?”

秦淮反問。

“換做別人可能不會是,但姑爺你……行事太迅勐了,青羽樓的出手,九月勾之行可謂是殺人不眨眼啊……這可是讓不少張家人看的如坐針氈啊。”

李澤武含笑。

九月勾之行殺武子安一時看似沒什麼波瀾,其實讓整個九龍門乃至整座令江郡的大人物都關注到了秦淮這個人。

而之後的連斬三四百人眼都不眨一下的平靜,更是讓他們心中震動。

這也是李澤武看好秦淮,並且主動找到他的原因。

“都是些自衛的手段罷了。”

秦淮澹然解釋。

他本意不想殺太多人的,但他們不死自己會有很多麻煩。

而且他們也不會聽秦淮說兩句就退走。

可以說,秦淮是在萬般無奈之下,才只能把他們這些威脅都抹除了。

張大根也一樣。

此人行事沒什麼顧忌,此時不除必定會成為大患,難保他會做出什麼來。

“呵呵……姑爺若是這麼說,那就當是這麼回事吧。”

李澤武也不在意,“我那不成器的兒子整日在外雲遊,尋找扳倒張家的機會和實力。”

“張家的人對我們二房又頗有成見。”

“所以家中閒置了不少無所事事吃幹飯的老人,姑爺若是有什麼他們能幫上忙的活兒,儘管吩咐他們做就是了。”

“總不能讓他們整天修身養性的把身體都養繡了不是。”

“那價錢該怎麼算?”秦淮沉聲。

“親兄弟還要明算賬。”

李澤武說起錢,立刻嚴肅起來。

“姑爺請一個人幹活,我給姑爺付二百兩!”

“二百兩也行……嗯?”

秦淮一愣,“二叔給我二百兩?”

“如今想找個活兒多難啊,能掏錢幹就不錯了!”

“我二房不富裕,姑爺可千萬別嫌我給的錢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