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和楊天涵分道揚鑣。
他在林間狂奔了十幾裡地，隨後緩緩降速。
最後變為行走。
他回想著楊天涵所說的大廝殺幻界的規則漏洞，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那楊天涵到底有什麼方法，能夠瞬間殺掉所有人？”
秦淮喃喃低語。
旋即轉身，朝著楊天涵的方向再度奔襲過去。
想要在大廝殺中瞬殺所有人，絕對不是境界高低就能辦到的。
畢竟氣血肉身再強悍，也不可能一拳轟殺所有人。
王者勢？
青銅界中的五滿紋高手多如牛毛，想要靠王者勢將所有人震殺簡直是天方夜譚，甚至連壓制所有人一瞬都做不到。
秦淮皺著眉，他完全想象不到一位府髒境高手能以何等方式，完成這一壯舉。
遠遠超越府髒境，屬於仙神之類的生靈留下的鎮府靈物嗎？
秦淮只能朝著這個方向去猜想。
無極山老人的一口神人氣，讓秦淮的視野開啟不少。
只是劉來成的表現已經體現出了，鎮府靈物越是強悍，想要將其煉化吞噬就越是困難。
但府髒境高手之間的強弱，有多半也是由鎮府靈物的強弱而決定。
而先前無論是紋骨還是煉血兩境，都是為後來的境界打下堅實的基礎。
“肉身越強，紋骨越多，未來成就的空間也就越高。”
秦淮低語。
未來王者……他現在對這個稱為已經有了很深刻的認識。
他開始加速，去尋找項明峰和方禍等人的足跡。
說來也巧。
他很快就追上了搜尋殘留老瘋子們足跡的方禍。
“周兄？”
方禍一愣，“你這是……”
“項兄在不在一級陣？”
“項明峰那個傢伙…還沒死心呢，沒準在一級陣，也沒準在二級陣……反正肯定是在遊說那些頂級天才，然後打算層層遞進再試一次。”
方禍苦笑一聲，“就是不知道，那家夥若是忽然想到了幻界中大廝殺的規則，他會作何想法。”
他想到這個漏洞，仍是感到荒唐。
“當時的一眾青老青州天才，竟然沒有一個人想到這件事。”
“那些老天才未必是沒有想到。”
秦淮突然開口。
“哦？周兄這是何意？”
方禍問道。
“方兄不如想一想，這青銅界的級陣等級森嚴，還有十分清晰的篩選的規則…那這青銅界存在的目的就毫無疑問是為了篩選出某位天才。”
“再加上青銅壁、石碑林這類修行地的存在，毫無疑問青銅界想選出就是適合修行古經之法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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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目的明確、那麼規則就一定是完善的。”
秦淮循序善誘。
“周兄想到了規則？”方禍眯著眼。
“方兄不妨回憶一下，你們這次在幻界中決裂之後的廝殺，持續了多久？又死了多少人才結束？”
秦淮開口。
他雖然並未參與那場討論，但是也能夠想象到其人數眾多。
一旦廝殺起來，瞬間就會有大量的人陣亡。
方禍頓時一愣，“似乎…很多，死了有八九成的人才結束。”
他頓時恍然大悟，“周兄的意思是…只要在一定時間內殺掉足夠多的人，就能延續大廝殺對麼？”
方禍的突然腦洞大開讓秦淮微微一愣。
延續大廝殺持續的時間……
這個思路倒是新奇，而且很恰當。
只有不斷的快速廝殺，才能讓幻界一直持續。
直到殺的只剩下最後一人。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自己並未死亡，幻界就已經結束了。
“方兄聰慧過人。”
秦淮讚歎一聲。
“論聰明還得是周兄啊，周兄是怎麼才想到這個的…我記得當時周兄應該不在場吧？”
“我當時只是覺得這次的大廝殺結束的格外晚，又想起項兄的計劃，這才有了一個這樣的思路而已，”
秦淮說道。
若是以方禍的這番驚人言論推導下去。
那進入所謂的零級陣的條件，很可能並非是以一人之力殺光所有人。
而是成為大廝殺幻界中的最後一人？
那樣的話，唯一的難點就是如何卡上每次‘延續時間’的條件。
如此一來，原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難度也就大大降低了。
秦淮心中默默梳理出進入所謂零級陣的條件。
第一，也是最關鍵的一條，成為大廝殺幻界之中最後一個人。
第二，透過快速殺戮不斷的延續時間，將時間延續到能夠成為最後一人的時刻。
若條件是如此的話，那麼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變成了了一種難度極大的終極考驗。
這就是楊天涵的自信所在嗎？
“周兄大才啊！”一旁的方禍佩服道。
“周兄放心，到時候我肯定會幫你忙的。”
方禍拍了拍胸脯。
隨後有些猶豫道，“那這件事要不要告訴項明峰？”
秦淮搖搖頭，“項兄是什麼樣的性格，你應該比我更瞭解。”
“這件事若是告訴他了，那麼下一秒保證整個青銅界的所有人都會知道。”
“萬一有人潛藏起來，拖到時間延續結束……那麼一次兩次甚至三次四次的失敗之後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回過味兒來。”
“到時候可能就真的達不成這個條件了。”
秦淮說道。
當初無極山老人那批老瘋子們肯定也悟出了規則，只不過他們很可能就是在一次兩次的失敗之後。
喪失了將所有人聚攏在一處的能力，所以始終無法進入零級陣。
而如今秦淮他們面對的最大的難題也是如何將所有人全都聚攏在一起。
不過項明峰恰恰正在做這件事。
雖說第一次的效果很不好，但應該還有一兩次的機會。
兩人在森林間搜尋項明峰的身影。
第三天的時候，兩人終於發現了項明峰。
“項兄！”
秦淮快步上前，身後還跟著方禍。
而眼前的項明峰，正和佘萬善、樂繼安還有千算樓的那位穿著另類的苟劫蹲在一處。
幾人似乎正在討論…神話傳說。
而秦淮似乎聽到了青州皇這三個字。
“周兄，方兄！”
幾人看見兩人的身影有些意外。
“你們這麼有閒情雅緻嗎，”不修行也不討論下一步的計劃，竟然在這裡討論青州皇的傳說？”方禍頗有調侃的意味。
然後就迫不及待的加入其中。
“你們剛剛說青州皇以一擋大幽八王是吧，八王絕對不弱。”
“大幽八王，只不過是吹的厲害而已。”樂繼安不屑的一笑。
“所謂八王，只讓青州皇出了八拳就盡數敗盡。”
方禍直接蹲在幾人身邊，對著樂繼安嗤之以鼻，“我看過《大幽封王傳》，大幽八王人人都是生時有天地異象相伴，而且是天生異血，身懷大勢。”
“而且拜的是大幽當時的太上皇，大幽第一人幽羽皇為師。”
“二十年，八王敗盡半幽，年輕一輩八無敵……他們的實力絕對不弱。”
“只是青州皇太強而已。”
秦淮在一旁聽著幾位青州的頂級天驕在討論這些大幽神話故事，聽得也津津有味。
這些故事據說都是萬年之前的事了。
真真假假，已經不得而知。
不過在一旁聽著的秦淮倒是察覺到，這些青州的頂級天驕倒是對這些神話傳記都十分熱衷，而且深耕此道。
每個人吹噓某人時都是引書論據，頭頭是道。
就是不知道他們怎麼突然有這番閒情雅緻討論其這個了。
秦淮不禁開口問道，“不知幾位突然討論這個做什麼？”
幾人討論的聲音一頓，項明峰開口道，“會這樣，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秦淮洗耳恭聽。
後者輕咳一聲，繼續說，“其實我偶然想起，《青州書》中曾有這樣一段記載，青州生產青銅，青州皇也熱衷於青銅，身常佩青銅器。”
“然後樂兄和苟兄也碰巧響起些關於青州皇的其他記載。”
苟劫接著開口，“青州皇有神通，可讓花草幻生幻死，可再造世界將萬敵拖入其中轟殺。”
樂繼安也說道，“《青皇神異傳》也有說過，皇身邊常伴隱匿身形的千軍萬馬，如遇大敵，會遁入異界征伐。”
幾人將那些關於青州皇的神話傳記如數家珍的挑揀出來說。
秦淮聽著這些話，已經知道幾人的猜測究竟是什麼了。
“諸位的意思是說……這青銅界很可能是青州皇的遺蹟？”
項明峰開口，“如果記載是真的，那麼青銅界應該是青州皇設下的考驗，用來挑選天驕繼承自己的衣缽。”
“關鍵是，其中太多的資訊能夠對上了。”
“無論是青銅還是讓花草幻生幻滅的描述……這若不是青州皇的考驗，還能是什麼呢？”
秦淮微微皺眉，“所以幾位還有什麼猜測？”
苟劫笑道，“所以我們猜測，這青銅界的某處還藏著通往零級陣的鑰匙。”
“又或者是，完成幻界大廝殺這幾乎不可能完成的條件的方法、秘寶。”
秦淮沉默。
幾人口中的神話傳記，雖說很多都可能存在誇大的成分。
但如此巧合的和青銅界一一對應，確實太過可疑。
難道……
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需要找到那把青州皇留下的鑰匙，才是前往零級陣的真正答桉？
不，不對……
或許誰都沒有錯。
自己從楊天涵還有方禍口中的資訊推演出的條件沒有錯。
而項明峰幾人從大幽的神話傳記中找出的答桉也沒有錯。
要麼一力破萬法，快速的將大廝殺幻界中聚集的天才殺戮完畢。
要麼就是手持青州皇留下的鑰匙或者寶藏，直接進入零級陣，或者是藉助鑰匙完成條件再進入零級陣。
前者是硬實力，後者則是看與青州皇之間的緣分？
“所以項兄的意思是，接下來我們要全力尋找那位青州皇留在級陣中的鑰匙？”
秦淮問道。
“不，兩者都要進行。”
項明峰說道，“我來負責遊說其他人，諸位就去找青州皇留下的鑰匙。”
“若我們找到那鑰匙，那項兄不就吃虧了？”
秦淮笑道。
“無妨，只要能帶著大家出去，我不介意將我的那一份讓出去。”
項明峰很灑脫。
“我不如項兄啊！”
秦淮慚愧，隨即苦笑著搖搖頭將自己和方禍猜到的答桉說給了眾人聽。
沒辦法。
項明峰這個人太耿直了，甚至說有點愚蠢。
既然對方找到了另一條路，那麼就一定會將青州皇留下的鑰匙這個線索廣而告之。
到時候必然會引起大震動，許多人都會去尋找青州皇留下的鑰匙而不再聚集。
那自己再保留這個秘密就沒有意義了。
聽完秦淮的話，眾人都童孔地震。
“周兄大才啊！”
項明峰等人豁然開朗，也忍不住驚歎。
“如此說來，倒也確實如此啊。”
“先前我們分頭廝殺的第二次還是第三次，好像原本該提前結束的大廝殺並未結束，反倒是延長了一兩個時辰。”
眾人仔細的回憶先前行動的蛛絲馬跡。
最終確認了秦淮的猜測應該是真的。
“那周兄先前不告訴我們又是什麼意思？”項明峰直接發問。
秦淮苦笑一聲，“還不是因為你。”
項明峰一愣。
但身邊的苟劫和樂繼安卻是點點頭，“確實如此。”
“我只是想給大家一個公平競爭的環境，武道修行，當以大道而行！”項明峰擲地有聲。
而幾人則苦笑著搖搖頭。
顯然早就習慣了項明峰的這般言論。
不過這應該也是幾位五大宗的天驕能夠平心靜氣的坐在此處的原因。
全都是因為這位無極山天驕的光明磊落。
“那就各憑本事吧！”
方禍一拍大腿，站起身。
“既然先前光是靠我們的斬殺速度就足以達成條件，那不妨咱們再提提速！試他一試！”
苟劫甩了甩手中的拂塵，“若真是天命所歸者，任何困難都是無效的。”
“少在這兒神神叨叨的。”
方禍對千算樓的苟劫嗤之以鼻。
後者不以為然，而是雙手合十，擺了擺自己的拂塵道，“阿彌陀佛。”
秦淮看著不倫不類的苟劫，算是明白這傢伙不信佛也不通道，純粹是在噁心兩家。
不對，
那千算樓的人應該都是在噁心兩大宗門。
眾人兵分幾路，開始先從一級陣中尋找所謂的青州皇留下的鑰匙。
眾人一直認為，若鑰匙真的存在，那肯定是在一級陣中。
畢竟想要得到鑰匙，至少得先到個門檻才能有機會觸碰到機緣吧。
秦淮一路疾行，如推土機般四處轟拳留下坑洞。
反正這些也不是真樹，就象徵性的砸一砸看看到底能不能撞大運。
足足一天。
秦淮都一無所獲。
最後只能來到青銅壁下。
“若鑰匙真的在一級陣，那這塊青銅壁應該就是最可能的吧。”
整座一級陣中最特殊的，當屬此地了。
秦淮望著高聳如天際的青銅壁，上面紋路錯綜，構建出符文、兇獸還有一些根本看不出形狀的條條框框。
他勐然躍起，雙腳踩在那些凸起的紋路上朝著天空一路奔去。
雙目橫掃著整座青銅壁，試圖尋找出不同之處。
他還催動自己的青幻古經，試圖引起青銅壁的共鳴。
秦淮在碩大的青銅壁上東西南北不斷橫行。
但最終一無所獲。
“一級陣中…不存在嗎？”
秦淮沉默。
他在整座青銅壁上尋找了兩天兩夜，都沒有結果。
“莫非不在一級陣？”
“或者那鑰匙與我無緣？”
秦淮盤坐在青銅壁前的一個樹洞中。
“罷了，還是先修行吧。”
秦淮果斷放棄。
既然尋遍了青銅壁都沒有反應，那證明要麼不在，要麼與自己暫時無緣。
他催動青幻古經，開始參悟青銅壁修行。
轉眼間，又是兩個月悄然流逝。
秦淮睜開眼。
吐出一口濁氣。
那濁氣在半空中竟然化作一隻飛鳥，飄向遠方。
然後又變回濁氣，消散與空氣中。
“青幻古經已經修行到紋骨四重層次了。”
他站起身，走到青銅壁前輕輕撫摸。
“還是沒有反應啊。”
“能否踏入所謂的零級陣，恐怕就看這兩個月了吧……”
秦淮眯著眼。
他思緒忽然飄遠。
“那楊天涵將此事透露給我，顯然是為了幫他自己創造機會。”
“但他雖然是府髒境，但在大廝殺幻界中可是完全沾不到絕對的優勢啊。”
秦淮曾經收集過楊天涵的青幻古經的經驗。
那家夥青幻古經的修行層次，遠不如那些老怪物。
最多只是大煉血，不會超過紋骨層次。
“他哪來的底氣……”
“莫非……”
秦淮腦海中瞬間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
一級陣某個土坡上。
楊天涵看著遠方的深林。
“這群小鬼，倒真是聰明啊。”
“竟然這麼快就想到了青州皇和青銅界之間的關係……”
楊天涵嘴角噙著笑意。
“但你們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呢？”
“你們絕不會找到鑰匙的……”
楊天涵站起身，滿眼的自信。
因為青州皇留下的鑰匙就在他手裡。
而他，
就是那個與青州皇有緣之人！
這群年輕人聰明歸聰明，但進來的太晚了。
“天下機緣，先達者為王！”
“年齡雖然無法修改，但境界卻可以追上。”
楊天涵知道，自己這二十年並非虛度。
就算自己沒有王者勢，也一樣可以碾壓這群年輕人。
嗡~
熟悉的聲音緩緩響起。
世界開始破碎。